,天下無“爺” !
章節(jié)名:第八十二章
一脈的主殿內,大長老正凝眉看著眼前的年輕人。
這是宗主玄天手下的人,二十來歲的年紀,眉宇間透著股志得意滿之態(tài)。明明身份和他相差良多,卻因著宗主的交代只敷衍地見了禮:“這些日子宗主閉關,今日才知曉長老多番請見。”
他喝著茶水頓在這里。
洞開的殿門外秋風乍起,像是要落雨了。戚云城看了一會兒天色,自戚為平一事之后心里不免落了個疙瘩。而這疙瘩,也許就是玄天此時防著他的原因。今日才知曉?那每次傳回來的“不見”二字,又是誰說的?若無玄天首肯,誰敢越俎代庖?
難免有些心灰意冷:“本長老倦了,有話直說吧。”
年輕人碰了個不大不小的軟釘子,也不再兜圈:“那如此,弟子就直說了。大長老的心思宗主明白,此時宗內幾脈之間暗藏洶涌,大長老一心為了宗門,難免憂慮過多。可有些事,只要睜一眼閉一眼,一切按照吩咐來即可,宗主的心思長老還是莫要妄加揣測。”
戚云城冷笑一聲:“這是宗主的原話?”
年輕人不語。他又問:“那宗主保證的給我兒報仇之事……”
“誒,大長老想必也有所耳聞,那喬青已死!”年輕人擺擺手:“大長老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哈哈哈……”
戚云城仰首大笑,笑聲中含著幾分悲涼。他并非是忠于玄天,而是忠于玄云宗,這五脈之間若說有誰是全心為宗門付出,也只得他一人了。可那喬青再死,大燕皇室不除,為平名聲不復,又有什么用?
戚云城自不會跟一個傳話的人說這些,他拂袖而起:“帶我去見宗主。”
年輕人皺眉不悅,宗主說了不見,豈是旁人可以左右的。
戚云城霍然轉頭,望著他一字一頓:“本長老說,帶我去見宗主!”
“戚長老見玄天之前,不妨先跟本王談上一談?”
這聲音來的突兀,戚云城心下一驚,迅速扭頭看向門外——外面已經(jīng)落起了細雨,極細極細的雨絲在半空串聯(lián)一線,卻有兩個人從外緩步朝此處走來。兩人步子不快,似是慢悠悠慵懶而來,可速度卻極快。眨眼的功夫,已身影一晃站在了主殿門前,屋檐下的雨滴悄悄落下,在兩人的頭頂處無聲蒸發(fā)……
戚云城眸色驟變:“玄王爺?”
這試探性的問話,在得到對方肯定的一點頭之后,瞬時瞳孔一縮。
因為戚為平的死,當日主要之人的畫像他盡都有所保留,這個男人和喬青,是他閉著眼睛都能描繪出的模樣。前些日子便聽聞宮無絕已至,他知道宗主有自己的計劃,硬是忍下了報仇心切。可是此時此刻,宮無絕生生站在他的眼前,戚云城才知道,哪怕他不忍,這仇,也報不得了!
這是個高手,讓他這紫玄巔峰都完全看不透的高手!
戚云城為這個認知再一次哈哈大笑起來。
多可笑的事,他一直以為宮無絕命不久矣,是他想殺就殺之人。這會兒見了,才知道一切都是他的南柯一夢。戚云城活了這一把的年紀,能將玄氣修煉至紫玄的巔峰,除了天賦,也有驚人的耐力。他很快收斂下心底的震驚很恨意,客觀地審度殿門外站著的男人——宮無絕也在看著他,銳利的眸子里生著淡淡的俾睨之色,他并沒有表情,只那么負手站著,卻自有一股生殺予奪的尊貴!
即便恨意深深如戚云城,也不得不說,這個男人,有腳踏各方豪杰的資本。
“我一脈廟小,恐怕容不下王爺這尊大佛。”
不待宮無絕說話,戚云城一側的年輕人已經(jīng)眸子一閃,道:“既然玄王爺大駕光臨,自是奉為上賓。”
戚云城轉過頭淡淡看著他,蒼老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飾的殺意。那年輕人腿一軟,終究敵不過立功的心。若是這大長老心里沒鬼,又怎會因為他在此就急著將人往外趕?他自認那喬雨失蹤后,已經(jīng)接替成為宗主手下的心腹,量這戚云城也不敢動他:“弟子仰慕王爺久矣,今日一見,果然人中龍鳳。王爺請……”
宮無絕帶著喬青走進殿門。
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那年輕人朝外一吆喝,立時有小廝奉上了茶水。宮無絕端起茶盞淺啜了口,朝身后的喬青遞去個眼色——謹慎點。喬青低頭看了他一眼,不點頭,也不搖頭,低垂的眉眼籠著淡淡的眸光,并不引人注意。宮無絕暗嘆口氣,這小子什么時候能乖乖聽話靠得住,母豬都能上了樹!
戚云城到主座上坐下:“玄王爺,明人不說暗話,你我交情沒有,血仇倒是有一筆。今日來此,恐怕玄王爺不是做客那么簡單?”
宮無絕放下茶盞,掃過坐在他對面有恃無恐的年輕人,笑道:“大長老倒是放心。”
戚云城明白他的意思:“身正不怕影子斜。”
“戚長老可聽過樹大招風?身子再正,也敵不過人的邪心……”
“玄王爺究竟何意?”
宮無絕睇著他,唇邊一抹冷笑,宛如高崖冰雪:“本王是來給自己脫罪的,嘖,無端端一宗罪扣在本王頭上,可不怎么令人高興啊……”
戚云城也跟著冷笑,握緊了手里的杯盞:“王爺莫不是還要說,為平不是死于你手?”
宮無絕卻沒急著說話,他抬起頭,和戚云城殺氣如虹的目光對上。平地無端升起股烈風,透過洞開的大門嗚嗚穿過,淡淡的燭火明明滅滅森然如鬼,那年輕人看著看著便打了個寒顫。心底升起股不好的預感,想要說點什么,硬是插不上一言。
沉默片刻,宮無絕道:“難道戚長老沒有疑惑?”
“什么疑惑?”
“呵,當日喬家、韓太后、玄云宗,三方聚首,最終只落了個如此下場……”
戚云城握著茶盞的手又緊了緊,他自然是疑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也只能歸咎于那修羅鬼醫(yī)的橫空出世。可此時聽宮無絕如此說,明顯還有其他的原因?他更明白,宮無絕此來不過是想挑撥離間,可耐不住心底的糾結。
他強自鎮(zhèn)定,宮無絕觀察著,又道:“在下更想知道,為何一個以身殉宗的弟子,死后都不得安寧。”
咔嚓——
茶盞爆裂,碎片四濺。
青黃的茶水四下里迸濺著,戚云城一眨不眨看著他,眸子里精光灼灼:“玄王爺,若你知道什么內情,不妨明說。”
宮無絕不緊不慢喝下口茶水:“不,本王不會說,此時說了,戚長老也不會信,只當是本王在故弄玄虛。本王此來,只是給戚長老提個醒,為何當日那么大的事,玄天會派只有外院長老之職的令郎去做,不但給出了他研制數(shù)十年的藥人,更直接將曲譜也給了。呵,據(jù)本王所知,玄天此人從來多疑,難道就不怕那曲譜外流,或者藥人被令郎控制么……”
一番話,說的云遮霧罩。
宮無絕身后的喬青垂著眸子,眼里掠過絲笑意。
誰說這男人是冰山了?誰說他面癱了?明明演技精湛一肚子黑水兒瞎話謊話張口就來,只看首席上戚云城思索的神色,就知道,他上套了!而更讓人拍案叫絕的,宮無絕并不擺出證據(jù),他讓戚云城自己去猜。一個心里有恨的人,到底可以把這件知之甚少的事猜測到一個什么樣的地步,喬青說不準。可絕對比宮無絕直接告訴他,效果要好的多。
什么叫暗室對酌,言語如刀?
這一刀一刀,戳的是人心,割的是忠心!
宮無絕站起身:“戚長老,在下言盡于此。”
戚云城蒼老的面上沒什么表情,可那雙眼睛里卻是驚疑不定。他繃著心底那一顆懷疑的種子站起身:“如此,玄王慢走……”
“等等,”宮無絕對他笑笑,轉向那早已在椅子里坐立不安如芒在背的年輕人:“還有個麻煩,本王便順手幫戚長老解決了吧。”
這一話落下,年輕人臉色刷白,一屁股癱軟在凳子上。他從未像此刻那么后悔,本以為這兩人顧忌著他在場,絕不會說出什么,那么他只要從這兩人的眼神動作隨意猜測出一二回去稟報,便是一項巨大的功勞。可是誰知道,這宮無絕竟全然不避諱他,早在剛才,他心里就七上八下……
卻總也想著,他是宗主手下的人!
年輕人霍然轉向戚云城,尖叫:“大長老,救我!救……”
沒說完的話,在宮無絕身后隨從抬起的眸子里,霍然噎在了喉嚨。她的眼神像是被夕陽浸染過的湖水,波光粼粼之下,掩不住水底森冷的涼意。略微上挑的眼角,綻出一道譏誚的冷笑來,語氣卻溫柔的緊。
“恐怕沒人救的了你。”
偌大的主殿外,轟隆一聲巨響,一道白光破天而下,反射著那隨從眸子里光芒如劍!
年輕人拔腿朝著戚云城那處跑去,喬青身影如電,穿透空氣搗風而來。戚云城臉上掙扎一閃而過,霍然對上了出掌的喬青!
殿外夜幕沉沉,電閃雷鳴。
殿內華堂寂寂,明燭微光。
唯有風聲悍然一擊!
戚云城和喬青剎那間交手三招,喬青素手一轉,手中折扇悄無聲息彈出三寸雪亮刀尖,戚云城瞳孔一縮,霍然后退!只這一退的功夫,刀尖破扇而去,宛如白虹赤日過眼……鐸——刺入了大睜著眼睛的年輕人脖頸。
年輕人砰一聲倒下,戚云城才立穩(wěn)身形。
喬青這一擊,行云流水不過眨眼的功夫,年輕人就血濺主殿成了一具尸體。戚云城看也不看他,只緊緊盯著喬青看了半天,最后轉向兀自負手而立的宮無絕:“好一個玄王爺,手下能人輩出!”
一個能和他堪堪打個平手的隨從!
宮無絕卻不急著回答,朝喬青使個眼色,平日里囂張的過了頭的少年瞬間垂首立去他身后,這演技,再一次讓宮無絕心底擊掌一聲。他這才抬頭,看向神色莫測的老人,不在乎地笑笑:“過獎,本王也是為了大長老著想。”
“呵,玄王爺這一舉,可不怎么磊落!”
宮無絕自然知道他諷刺的是什么,這人如果不死,真的回去給玄天報了信兒,玄天反倒未必會懷疑戚云城。可就這么死在了一脈的主殿里,戚云城反倒不好解釋了。說出事實?人已經(jīng)死了,不論說什么,都會引起猜忌。直接處理掉尸體?一個手下玄天自然不會在意,但是這莫名失蹤的人,還是替他來送個口信失蹤的人,難免玄天的心里不會猜忌什么。
宮無絕這一舉,反倒是將戚云城推上了一個尷尬的境地。
或者說,在一定程度上,斷了他的后路,給他游移不定的決定,推了一把!
宮無絕勾勾唇,也不否認。
戚云城沉默半響,終于一揮手:“送客!”
有小廝撐著傘候在門口,帶著兩人一步一步踩在大雨磅礴的水洼里。
直到站在了一脈山頭的大門前,兩人正要下山,卻忽然一頓。喬青的眼角瞥過遠處一抹隱入屋后的影子,只消一眼,就認出那人的身份,胖三長老。她嘴角邪笑,忽然扯住轉頭離開的小廝:“多謝小哥相送,再替我主傳回去大長老的感激之意。”
那小廝一愣。
這一路上他只負責送人,這兩人可沒跟他說過話:“是,貴客慢走。”
喬青繼續(xù)笑,頂著陸言的臉笑的要多諂媚就有多諂媚,扯著小廝硬是不放人家走,一副和大長老達成了什么協(xié)議相談甚歡的模樣。宮無絕瞪她一眼,見她裝沒看見,拉著人小廝不算完。他的目光又落到小廝的臉上,眉清目秀……
宮無絕一腳踩下去——差不多了。
喬青比竇娥還冤,死死抽回腳——吃醋也挑個時候啊!
宮無絕讓她給氣笑了,很好,還知道是吃醋。他一眼掃過那邊屋后,人已經(jīng)沒了影,側耳傾聽,三長老的氣息也漸遠。他慢悠悠摟在喬青肩頭,占著此時有一脈小廝在,喬青絕不會反抗的便宜,順著肩往下滑動……
這動作很慢,貼著喬青的腰線一點一點滑下去,偏偏是帶著力度的,喬青一瞬感覺從肩頭到腰際都酸麻酸麻。
喬青立即松了手。
宮無絕笑著挑了挑眉毛,他現(xiàn)在是明白了,對付這小子,耍心眼的迂回政策什么的,那都是狗屁。直接耍流氓,比什么都管用!反正你有七竅玲瓏心,我有無恥咸豬手,過來走上兩招,看看誰能笑到最后。
喬青恨的牙根兒癢,尤其看著宮無絕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明顯早就豁出去了!
她朝一頭霧水的小廝擺擺手,死死繃住額角跳動的青筋,笑得跟朵花一樣:“雨大路滑,當心。”
宮無絕扭頭就走,當心個屁!
喬青撇撇嘴,在剛才這人摟過的肩膀上搓了搓,望著走的飛快的宮無絕惡狠狠咬了咬牙。靠,你丫有種耍完流氓別跑啊!
她郁悶的瞪了兩眼,目光掠過已經(jīng)沒了人的那座屋后,她嘴角勾起抹斜斜的弧度。白光一閃一閃,映照在琉璃瓦上斑駁四射,檐角的銅鈴隨風作響,隔開了這重重宗門的兩頭。
一邊,是草長鶯飛人間四季。
一邊,是魑魅魍魎妖魔橫行。
喬青擦去額上落的雨,踩著落滿了青苔的古階慢悠悠往下走:“老子這是操著賣白粉的心,賺賣白菜的錢啊……”
*
回去院子里,喬青渾身濕了個透。
雖說下著大雨,路上也不乏有人經(jīng)過,她怎么也不能以玄氣護體引起懷疑。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心里想著宮無絕剛才那一摟,越發(fā)的氣不打一處來。于是,在門口站著瞎蹦跶的項七眼里,就見一只落湯雞慢悠悠地飄進了門,渾身上下往下滴答著雨水,偏偏嘴角含笑,氣勢如虹,那眼神兒跟要屠城似的。
項七撒腿就跑。
喬青也不理他,直接進了房間。
沐浴過后換了衣裳,將大白提溜過來當抱枕,咬著牙把宮無絕鞭尸一百次啊一百次,然后心滿意足地睡覺了。
第二天清早,喬青是被惡夢驚醒的。夢里有繩子纏住了脖子,死死勒著她險些斷了氣,一會兒又是雷聲震耳大雨磅礴她在水里死命的游……醒來后,才發(fā)現(xiàn)是大白伸長了脖子擱在她頸窩處,四只肥爪子狗膽包天的勒在她脖子上,睡的口水橫流鼾聲如雷。也不知到底誰是誰的抱枕?
喬青一把提著沒睡醒的大白塞進被窩里,大白抱著她的腿喵嗚一聲,翻個身繼續(xù)睡。
她抽了半天,總算將腿救了出來。一起身,才發(fā)現(xiàn)了問題。渾身難受,頭發(fā)沉,嗓子里像是有一團火燒著,她爬起來找了杯冷水灌下去,更是火辣辣的疼。喬青不得不悲催的意識到,昨天一場大雨,她感冒了。
扯著破鑼嗓子喚了兩聲“非杏”,才恍然想起來非杏和無紫還沒上山。剩下那項七和洛四也是倆病號,估計是不用指望了。她心情不爽的從被窩里扯出睡的迷迷糊糊地大白,蹂躪了兩下將自己摔進床上,認命地拉好被子。大白睡的好好的讓她折磨醒,又鍥而不舍地窩進她頸窩里。喬青被蹭的癢癢,繼續(xù)揪下來,大白又掙扎著爬出來,如此幾次三番,人和貓都累了,喬青也懶得再揪它,任它趴在脖子處把自己當抱枕,睡了。
這一覺不知睡到什么時候,耳邊外面稀稀拉拉的雨聲漸漸消停了。
一只帶著點寒氣的手在額頭上試了試,喬青這才反應慢地睜開了眼,看見站在床邊的宮無絕。她反應遲鈍地眨了眨眼,半天,才說話,語速比平時慢了好幾倍:“倒點水喝。”
宮無絕皺著眉,心說這臭小子還真是不客氣,使喚起他上癮了。習慣性刺了句:“紙糊的吧。”人倒是往桌案那邊去了。
喬青縮在被子里面,只露出雙無精打采的眸子,呆呆地望著桌子旁邊嘴巴雖毒,動作卻小心的宮無絕。一會兒腦子里好像連神經(jīng)都在疼。她一拉輩子,連腦門都埋進去,一個紫玄高手感冒了,說出去大陸還不得笑掉人家大牙。宮無絕的腳步漸近,把她扯出來,遞上一杯水:“還修羅鬼醫(yī)呢。”
“醫(yī)者不自醫(yī)。”
一說話,嗓子便似破鑼一般沙啞。
喬青郁悶地灌下水,躺下繼續(xù)睡,朦朧中宮無絕在她床前站了一會兒,似乎又走了。中間好像洛四來看過,一會兒便離開了,后來又是項七,嘴欠地笑話了她半天。喬青在睡夢里都被這人給氣的醒過來,抓起床上哼哧哼哧賤笑的大白狠狠砸過去,險些砸平了他的臉!
項七呲著小虎牙抱頭鼠竄。
大白在半空一個貓身七百二十度旋轉,喵一聲跟著逃出了房間。
世界終于清靜下來。
再不知過了多少的時間,房門吱呀一聲再一次被打開。帶著濕氣的涼風灌進來,喬青幾乎要仰天長嘯,老子只要睡一覺都他媽什么人在這瞎折騰!熟悉的氣息靠近了床邊,她昏昏沉沉的皺了皺眉毛,確定了是宮無絕之后,也懶得睜眼。對于一個高手來說,感冒不是多大的事兒,不吃藥也會好。只是這種折磨人的小問題,讓她渾身懶洋洋地不愿意搭理人。
她昏昏沉沉地,一邊睡還一邊納悶呢,什么時候開始,還挺信任他?
宮無絕站在床前半天。
就這么瞅著她,此時的喬青和他印象中一貫的飛揚跋扈不同,她昨日回來,估計是洗了澡,空氣中有淡淡的香氣,臉上洗去了易容還沒來得及換上周平的臉,也就是說,現(xiàn)在窩在被子里露出一點點的巴掌大小的面頰,正是屬于本尊。
這向來裝孫子一流,心思卻比海溝還深,無時無刻不帶著面具的人,就這么全無防備地躺在床上。膚色瓷白,帶著點燒熱中的緋紅,閉著的眼睛少了平日里的凌厲和詭計多端,只兩排睫毛輕輕顫著,乖巧地讓人心里癢癢。
唔,這等便宜若是不占,可要天打雷劈的!
宮無絕挑起了一邊眉毛,為了不遭天譴,十分勉強地準備開始占點兒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