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寧遠可不敢摟著云舒睡了,清醒的時候還能控制住自己,若是睡著了迷迷糊糊的,若是真把她給咬上一口,寧遠不得心疼死
銀月如鉤,不知為何云江洲的月亮格外的大,此刻的寧遠坐在屋門前的石階上,以手拄劍,眸光冰冷而深邃。
陣陣清風拂過,吹動了他一頭長發,其眉頭緊鎖,絲絲縷縷的異香沁入心脾,心中渴望再生
寧遠眸中一狠,鋼牙緊咬舌尖,絲絲縷縷的血腥味兒于口中蔓延,尖銳的痛感蓋壓了心中的渴望。
他在守夜,以防止任何能夠威脅小云舒的存在出現,包括他自己。
可不到小半個時辰,那種渴望再次涌上心頭,甚至讓他忍不住回頭,只見其手中靈光一閃,匕首浮現,于空中劃過一道驚艷的弧度。
“噗”的一聲刺入大腿之中,他就如石像一般坐在門口,痛楚猶如潮水般襲來,鮮血滴答滴答的流在石階上,握著匕首的手輕輕轉動,寧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眉頭微皺。
就在這時,他的眼中出現了幾分恍惚,清冷的月光如水流一般傾瀉而下,于其身前慢慢凝聚成一道身影。
一身花裙霓裳的紅妝似自九天謫落的仙子,美的讓人心驚,美的讓人不由得由衷的贊嘆一句,好漂亮的姑娘。
好似任何心思在這般盛世紅顏之下都顯得蒼白無力了一般,只不過身子虛幻的她似欲乘風而去。
“你又出現了,我就知道你一直跟著我”寧遠一聲苦笑,拿她毫無辦法。
只見紅妝低頭望著寧遠,目光落在了他的腿上,輕眉微皺道:“真虧得你能忍到現在,不疼么”
寧遠搖頭道:“疼才好,我不怕疼的”
“她是長生仙體,這種體質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便異香天垂,直至三歲才會徹底消失,食其肉者可得長生”紅妝輕聲喃喃著,似回想起了從前,可眼中更多的乃是迷茫。
寧遠眉頭大皺道:“可得長生你是在開玩笑不成”
長生就連大帝都不敢說自己得長生,食其肉得長生怎么聽都不靠譜。
可紅妝卻搖頭道:“你可知何謂仙體乃是體內先天便蘊大道的特殊存在,得天獨厚,其體內所蘊正是長生大道。”
“若是說得長生有些不妥,那么至少也會擁有長生的契機,再不濟也會增壽萬載,其本身的存在便是珍寶”
這下寧遠徹底笑不出來了,因為他本身也有這種感覺,心中的渴望告訴自己,吃了她可得長生,且紅妝也沒必要騙自己。
“長生仙體的誕生便是個悲劇,其本身便是活著的圣藥,大多活不過三歲便被煉化。”
寧遠面色陰沉道:“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紅妝低頭望著他認真道:“因為我便是長生仙體”說到這兒,她的神色間有些痛苦,眸中迷茫更重。
寧遠駭然道:“你便是可為何沒能長生你如今”
話說了一半他便說不下去了,紅妝淡淡道:“你覺得我算是死了還是沒死”
寧遠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是啊僅憑借一滴封在靈髓中的眼淚便活到了今天,她死了么沒死活著么也不算
“世人皆為長生,可何謂長生長生就真的那么好么,我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紅妝喃喃著,表情中有些痛苦。
寧遠沉默,望著自己的腳尖沙啞道:“為何獨獨賴上我了”
“因為這世上只有你一人記得我的名字,只要你還記得,我就會繼續存在,直到永遠”紅妝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直到被這世界遺忘的那一刻,她也將不復存在,或許這世上從沒真正意義上的長生。
“你藏身于我的夢境中,關于我的事,你知道多少”寧遠問道。
“全部”
寧遠苦笑,又問道:“那關于你自己的呢”
紅妝的表情有些痛苦,眼眶微紅,沙啞道:“大多不記得了,可有些還記得。”
寧遠沉默,世上沒有沒有一個人記得自己了,故人已逝,就連自己都忘卻了一切,獨自橫活萬古歲月。
那種被所有人拋棄的孤獨感他深有體會,這一刻似乎也就沒那么反感紅妝賴著自己了。
“那丫頭如今正回溯至生命的起點,異香加身之下,單憑你護不住她的,與其被人奪去,落得個身死消道的下場,還不如”
寧遠豁然起身,眸中寒光一閃道:“你給我閉嘴”
紅妝被突然爆發的寧遠驚的后退兩步,他那里不知道紅妝是什么意思是讓寧遠自己得長生
他怎么能那可是云舒
“有些東西,哪怕是用自己的命去護著也是值得的,我寧遠這一生絕不會單單為了自己活著”這一刻的寧遠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紅妝道:“哪怕她最后什么都不記得了你這么為她,值得么”
寧遠臉上閃過一抹頹然,無力的靠在門上沙啞道:“不到最后,誰又能清楚,我會盡我所能,人這一輩子總有些事是不用考慮值得不值得的”
紅妝的眼中盡是迷茫,她只是為寧遠做出最理性的判斷而已。
“不要為了活著而活著,如此活著便沒有了意義。”
“你哪怕被世間所拋棄,哪怕故人已逝,哪怕忘卻了一切活著只有痛苦,你仍想活下去。”
“可見你不是為了自己而活,莫要讓歲月抹去了你的人性,正因為人性,人才可以稱之為人”
“如今我問你一句,紅妝你是人還是鬼”
紅妝怔怔的望著寧遠,眼中的迷茫有了些許清明,并未給出答案,因為她也不知自己是人是鬼。
卻是對寧遠微微一福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惹公子生氣的,這并非我愿”
說著化為清風消散在寧遠身前,唯有話語聲飄蕩于他耳邊:“此乃清心咒,可抵異香侵蝕,無論公子做何選擇,紅妝生死相依”
須臾間寧遠腦海中多了一篇咒文,其中字極古,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言語,可寧遠卻能明白每一個字的含義,當真是玄奇
“生死相依么呵本公子可沒那么容易死”
這一刻的寧遠緊握手中驚寒,眸子如刀般鋒銳,亦如同那出鞘三分的寶劍,鋒芒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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