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云走后,陸笙突然又坐了下來尋思了起來,纖云生日,總不能兩手空空的去吧?禮物啥的,陸笙也不太明白纖云喜歡什么。 雖說平時相處很好,但絕對沒有蓋英他們了解,畢竟陸笙是領(lǐng)導(dǎo)嘛。送財物那就更沒意思了,纖云老丈人有的是錢,在玄天府上下,除了陸笙就屬纖云最土豪。 想了想,還是從抽屜里取出紙,拿起筆沾上筆墨,一手漂亮的字體從陸笙的筆下浮現(xiàn)。 “云十劍總綱,風無形,云無相……” 纖云的家位于城北玄武街的邊上,和蓋英孫游他們做鄰居,只有陸笙的宅子在城南。玄武街沒有青龍街白虎街那么熱鬧,以前看起來挺冷清偏僻的。不過現(xiàn)在……早已經(jīng)今非昔比。 大門洞開,陸笙也不需要下人稟報直接就進去了。更沒有哪個不長眼的來一句,來者何人。宅子比陸笙的那個還要大一些,不愧是土豪。 進入院子,蓋英孫游他們早就到了,正在纖云的陪同下聊著天。孫游的妻子,還有蓋英的妻子沒看到,可能在后院與百里娟兒說話。 看到陸笙來,三人連忙迎了上來,“大人,您來了!來就來了,干嘛還提東西啊。” “不要?” “要!大人送的,我豈敢不要?” “陸大人來了?”后院的拱門中,百里娟兒江泳兒三女也款款走來。 “來了!”陸笙滿臉微笑的對著三人點頭,“咦,三個小家伙呢?” 小家伙指的是已經(jīng)十四歲的小南,還有蓋英和纖云的兩個孩子。孫游因為剛剛成親,暫時還沒有孩子。 孫游的妻子也是楚州本地的大戶,顯然是和百里娟兒認識的,甚至其中可能還有百里娟兒的牽線搭橋。 “陸伯伯——” “陸伯伯——” 兩聲甜甜的叫喚,兩個孩子從拱門內(nèi)跑了出來。孩子當然沒有大人這么多的顧忌,誰對他們好,他們就和誰親近。 自從這兩個孩子來了蘭州,每次見到陸笙都能有玩具,這一次,自然也不會少。看到陸笙仿佛變戲法一般變出兩個盒子,兩孩子笑的眼睛都瞇了起來。抱著陸笙的腿不撒手了。 “小南呢?” “姐姐在里面受罰呢!”纖云的兒子百里逍遙奶聲奶氣的說道。 “受罰?她又怎么了?”陸笙好奇的看向纖云,“這次是拔了先生的胡子了還是燒了書院的藏書樓了?要么,給他們的先生下瀉藥了?” 這些事,小南都沒干過,但陸笙記得前世有什么逃學威龍系列電影,學生整蠱老師被罰的。 小南是纖云的徒弟,又是陸笙的干妹妹,有著這兩重身份,她早已經(jīng)無法無天了。不過小南雖然調(diào)皮搗蛋,但是生性純良從來不刁蠻任性。但是,誰知道沒個萬一呢? 而且可能是銘刻在骨子里的性格,好打抱不平。再加上天賦太好又有天池老人的傳承,年僅十四歲就已經(jīng)是先天境界了。 要不是纖云跟了陸笙之后修為突飛猛進,都快被徒弟給壓制了。 陸笙問起,百里娟兒無奈的嘆了口氣,“唉,這丫頭不好好管管真的是無法無天了,今天在學校,和一幫子同學歃血為盟,還成立了一個叫姐妹會的組織。 一統(tǒng)酒喝下來,一個個喝的迷迷糊糊還發(fā)起酒瘋差點把學堂給拆了。氣的先生課都沒上扭頭就走。” “我去!這孩子可以啊!不過她現(xiàn)在正處于叛逆期,教育得適當引導(dǎo),不能強制壓制,否則只會適得其反。” “我是知道的,這次受罰是她自愿的,我也沒說她什么,自己在后院說要扎馬步兩個時辰。” “她怎么就想起成立什么姐妹會了?這是嫌我玄天府的打擊力度不夠大么?”陸笙笑了笑,“來,我去看看她。” 進入內(nèi)院,兩個孩子在院子里拿著玩具歡鬧追逐,而小南卻陰沉著臉,耷拉著腦袋標準的扎馬步。看到陸笙來了,連忙別過臉。 但眼淚,卻吧嗒吧嗒的沿著臉頰往下掉。 陸笙端起一張椅子,來到小南的面前坐下,眼睛審視的看著小南的手掌,手掌已經(jīng)被百里娟兒包扎過了。散發(fā)著濃濃的藥味。 “都這么大的人了,哭啥啊?” “沒哭,就是風沙大!”小南倔強的嗅了嗅鼻子。 “知道錯了就行了,懲罰是給那些死不悔改的人準備的。你要知錯了就好,別扎馬步了,這姿勢也不好看。” “不行,你和我說過,犯錯要承認,挨打要站穩(wěn)。” “誰敢打你啊!再說了,你是不是犯了錯該由審判的人說了算。說說吧,你當時咋想的?” “我……我就是酒喝多了,然后腦子一熱一上頭,就和她們歃血為盟了。不過我們的教義還是好的,姐妹互助,一生相伴。” “既然是酒后亂言,那就是做不得數(shù)的了?” “那可不行,都已經(jīng)歃血為盟了,我們就是異姓姐妹。誰也不能反悔,我輩江湖人,頭可斷,血可流,諾言不可背。” “呵?還江湖中人?你算哪門子江湖中人?” “他們也不是啊,我們七姐妹中,就我是個草民,他們不是公主就是郡主。但不管怎么樣,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你是女子!” “女子就能不講信用么?笙哥哥,你這是重男輕女,或者是……性別歧視。” “不愧是我們玄天府的人,扣帽子倒是挺溜。不過你該知道玄天府一直在打黑除惡,這黑社會組織可不只是代表男人幫會,女人組建的非法幫會也在其中。你這是想和我對著干?” “那哪敢啊!我可記得清楚了,玄天府規(guī)定的黑社會組織是那種侵占地盤,侵占他人權(quán)益,擾亂治安等等進行危害性質(zhì)活動的組織。 我們又不招兵買馬,也不打地盤收保護費啥的。我們幾個就是志趣相投。” “不是臭味相投?”陸笙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哪有,咱們都是好姑娘呢……” “我了個呵呵……好姑娘會發(fā)酒瘋,鬧的整個書院都雞飛狗跳的?” “人家錯了嘛……那都是喝酒誤事,我保證,以后滴酒不沾。”小南連忙豎起手指保證道。 這孩子說的話還是很負責的,向來是說到做到,她既然說以后滴酒不沾,那估計今天是她這輩子喝的最后一次酒了。 “行了,別裝樣了都是自己人!你師傅又沒打算罰你。手上的傷怎么樣?嚴不嚴重?” “沒事!” “還沒事呢!”正巧,百里娟兒走來,“你說你歃血為盟就算了,下刀這么使勁做什么?口子這么深,沒一個月好不了,萬一傷口感染了,你小命就沒了。” “師娘,我那有那么嬌貴?而且,我也不知道她的匕首這么鋒利啊。” “好了,準備吃飯了,走,我?guī)闳ハ词帧!薄 ∫活D放,吃的賓主盡歡,當然陸笙被敬酒的次數(shù)也是最多的。三個大男人全都喝的大醉,只有陸笙因為功力太高想醉都醉不了。 離開纖云家,陸笙一個人在大街上閑逛了起來。雖說沒有醉,但腦子確實有些昏沉。直到看到遠處的城門口,陸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走錯路了,不知不覺來到了西門。 西門……為什么會來此呢? 陸笙自己都不知道,回頭,眼睛看到寧古塔。而寧古塔的塔尖上,已經(jīng)沒有了那個獨自端起酒壇喝酒的孤獨身影。 陸笙身形一閃,跳上了塔尖,深夜的風吹過,陸笙的酒意也徹底的清醒了。 一時心血來潮,陸笙身形一閃落下,走進了那個陳舊古樸的巷子。這里的住客,已經(jīng)換了一批又一批。當初攔著陸笙去路的花脖子們,也是一個都看不到。 沈冰心的院子已經(jīng)重新修好,門上面的鎖,依舊斑駁。 陸笙輕輕的震開鎖心,推開門進入。房間中,似乎還殘留著沈冰心的味道。她已經(jīng)拜入仙靈宮快半年了吧? 對沈冰心的感情,很奇特,明明認識的時間很短,但卻總感覺她是自己沉淀在心底很久的朋友。 要說喜歡?那也談不上,因為陸笙從未在夢中見過沈冰心更別說對沈冰心有過什么遐想。也許,僅僅是有那么些愧疚吧。 嘴里說著當她是朋友,卻親手將她送進牢房。嘴里答應(yīng)這要送她,結(jié)果拜入仙靈宮的時候自己卻回楚州和步非煙雙宿雙飛去了。 陸笙平生很少食言,但對沈冰心,卻從未兌現(xiàn)過承諾。可能,也許,大概,在她的心底早已沒有自己這個朋友了吧。 在沈冰心房間的桌上,整整齊齊的放著一疊書。書面上,寫著天外謫仙傳,作者,風無忌! “改天找你談?wù)劙鏅?quán)的事,要敢從牙縫里蹦出半個不字……哼!” 離開沈冰心的家,重新將大門鎖好,這才緩緩的沒入漆黑的巷子中,消失不見。在陸笙走后不久,兩道身影從天空落下,來到院子之中。 “冰心,時間不多了,今晚子時之前必去回去向師傅復(fù)命,什么東西啊這么重要。” “我的幾本書。” “醫(yī)書?” “不是,是人物傳記小說。” 北夜無月翻了個白眼,“很重要?要是讓師傅知道了,保準罰你。” “咦?” “怎么了?” “鎖壞了?我記得是好的啊,難道進賊了?”說著,沈冰心一把推開門,里面的一切,一如走的時候那樣。如果進了賊,早就被翻得亂七八糟了。 “找到了么?找到了就趕緊走,還有不到半個時辰了。” “找到了,好了!”雖然心底有著疑惑,可還是應(yīng)了一聲,重新上鎖,而后兩道白衣身影騰空而去,消失在夜幕之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