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同樣是下午五點的比賽,選手們兩點就要到賽場。</br> 于是起床時間照例是中午十二點,只不過今天不用打卡,幾個人都稍微賴了下床。</br> 陸與深倒是睡得神清氣爽,下樓徑直往飯桌走,坐下都準備動筷子了,才發現有個人還沒下來。</br> 桌上所有人齊齊把目光轉向了陸與深,后者回了他們一個疑惑的目光。</br> “你去喊啊。”余游說,“我們去不太好吧。”</br> 懂了。陸與深笑了聲,說:“也是。”</br> 于是起身,又往樓上走。到洛柚房門口時,他抬手敲了敲門,里面的人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br> 聽起來帶有濃重的鼻音。</br> “我進來了?”</br> 里面的人又甕甕地應一聲:“嗯。”</br> 陸與深低笑一聲,打開了門,就見床上的人捂得嚴嚴實實的,探出個腦袋來看他。</br> “醒了嗎?”</br> 由于窗簾還沒拉開,屋內略顯昏暗。</br> 洛柚搖搖頭:“沒有。”</br> 話音落下,她看到陸與深朝她走過來,床邊立刻往下塌了些。</br> “昨晚熬夜練槍?”</br> “嗯。”洛柚點點頭,睡意又朝她涌來,“我想再躺一會兒。”</br> 陸與深笑笑:“嗯。”</br> 他的聲音也帶著起床后的那種沙啞和磁性。</br> 洛柚又閉上了眼,但陸與深身上的味道就似有若無縈繞在她周圍。她知道他沒有離開,也許正看著自己。</br> 于是她的睡意也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逐漸加重的心跳。</br> 突然,她感覺自己左邊的被子似乎被掀開一點點,隨后有涼風鉆進來。</br> 正想睜開眼,突然感覺到一只手從左邊被子里鉆進來,精準地抓住了她的手。</br> 她的手在被窩里被捂得熱熱的,而他的手略微帶著涼意,一冷一熱的對比,讓洛柚瞬間睜開了眼。</br> 隨后,她看到一張近在咫尺的臉。他這模樣,似乎是想要偷親。</br> 可是她睜開眼時,他也不往后退,反而是順勢而為,輕輕吻住她的唇。</br> 洛柚的呼吸驟然一緊,滿眼都是驚訝。</br> 但他沒有再加深這個吻,只是輕輕啄了一下,便松開了她。</br> 洛柚有點迷茫地看著他。</br> 他嘴角微微上揚,說:“睡美人,起床吧。”</br> 洛柚“嘶”了一聲:“肉麻。”</br> 陸與深哼笑一聲,也不再跟她纏纏綿綿,“起床起床,晚上還有比賽。”</br> “嗯。”洛柚點點頭,手撐著床坐了起來。但之后她就再沒動作了。</br>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br> 陸與深有些不解:“怎么了?”</br> “你出去啊。”洛柚臉都紅了,“我要換衣服。”</br> 他恍然大悟地“哦”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揉揉她的頭,離開了臥室。</br> 一下樓,陸與深就感覺餐桌上的幾個人全都看向他,一邊扒飯,一邊一臉玩味的表情。</br> “怎么了?”陸與深問。</br> 余游擠眉弄眼:“喊人起床要喊十五分鐘,真有你的。”</br> 陸與深一臉淡定地把椅子拉開:“沒辦法,我女朋友,要哄。”</br> 飯桌上的人一致地長嘆一口氣。</br> 余游:“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br> “我看啊,以后我們都要習慣,”許淵說,“習慣這個人時不時秀恩愛。”</br> 陸與深:“我沒秀啊,我只是在說事實。”</br> 眾人:……</br> 成功喂大家吃了一嘴狗糧后,陸與深打開了那個查詢戰績的網站,在搜索欄輸入洛柚的id,點擊查詢。</br> 戰績頁面上清清楚楚寫著,她最后一次登錄游戲,是在九個小時前。</br> 陸與深往下又翻了下才到底,他發現她昨晚從賽場后又回來打了三個多小時的游戲,單人四排、街機、或者是訓練場,估計是一直在練mini,一直到凌晨三點。</br> 難怪早上會起不來。</br> 吃過飯去場館的路上,陸與深見洛柚又閉著眼在補覺,也沒忍心打擾她。</br> 只是在最后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陸與深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叫醒了。</br> 洛柚揉了揉眼,聲音沙啞道:“到了?”</br> “嗯。”陸與深說著,見她還有些困,便從包里摸出來一個小東西,擰開蓋子放到她鼻子下方。</br> “嗯?!”</br> 她正常呼吸,卻突然感覺一股薄荷味被她吸入鼻腔,隨后這股清涼的感覺直沖腦門。</br> “這……”洛柚看向陸與深手里的東西,隨后目光變得非常驚訝和驚喜,不確定地問,“這是我之前給你的那支嗎?”</br> 陸與深說:“是啊。”</br> 洛柚感覺不可思議:“這么久了,你居然還留著?”</br> “嗯,半年多了吧?”他笑,“舍不得用。”</br> “不是吧?難到那時候你就……”那時候他們可才剛認識不久啊。</br> 陸與深笑笑,說:“不知道,記不清了。”</br> 他又擰開蓋子,把那清涼的東西往她太陽穴抹了點,說:“走吧。”</br> “嗯。”</br> “以后晚上還是早點休息。”陸與深說,“別練太晚,不差這點時間。”</br> “嗯,我還是想早點把mini練好,不能拖你們后腿。”</br> 陸與深笑了:“你這話說得不對。”</br> “為什么?”</br> “你練好連狙,那么栓狙連狙都可以用,不是不拖我們后腿,對我們而言,應該說是錦上添花才對。”</br> 面對隊長如此直白的贊美,她竟然有點不好意思,別過頭去:“太夸張了吧……”</br> “沒有。”他突然停下腳步,目光看向前面某個地方,說,“你相信嗎?總有一天我們會再次捧起它的。”</br> 洛柚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這個場館進門處還布置了過往的杯賽、聯賽、洲際賽奪冠的pcl隊伍的照片。</br> 而他目光所停留的地方,是那一年,ftc在亞洲賽上奪冠的照片。</br> 洛柚心里忽然被觸動了一下,說:“我相信。”</br> 他們曾經踏足山巔,而她,會選擇陪他們東山再起,再次拿回屬于他們的榮耀,并向更高的山峰進發。</br> 小組賽第二天的比賽很快開始,洛柚大部分時候還是用的栓狙。</br> 她感覺自己的連狙還并沒有練得很好,雖然在路人局里是可以叱咤風云的存在,在放到職業賽場上,只有被別人吊打的份。</br> 沙漠圖第一把,一個中規中矩的中部圈,二圈也很正常,所以隊伍都能找到可以待的地方。ftc來到圈的右下位置。</br> 不料下個圈突然來了一個頂著左上的切角,原本還在中心點的隊伍突然就被刷到了圈邊,而ftc這種不靠近中心的隊伍進圈更是困難。</br> 陸與深分析了一下:“我們這邊估計是強側啊,有點難打。”</br> “怎么打,你決定吧。”余游說。</br> “這圈有點極限了,我們去跟別人換分。”</br> “好。撞哪兒?”</br> 陸與深標了個點:“去這兒,我們把這個坑的人打了。”</br> “ok。”</br> 他一下令,大家就趕緊開車往那個點沖。他們沒有信息,并不知道別人的站位。</br> 于是開過去了才發現,對面滿編隊,坑里兩個,外面還有兩個。</br> 從全景地圖來看,等于他們是一頭扎進了別人的包圍圈。</br> 而這時候跑也跑不掉,幾個人飛快交流起來。</br> “ibiza他!”“我二號位我來!”“okok,我四號位!”</br> 于是四個人直接往坑里沖,同時在車上就拿槍桿子對準了他們。</br> 兩輛車,四個人,面對他們來勢洶洶的ibiza,坑里的兩個人自然無力招架。</br> 但還沒來得及休整,這時候他們的隊友也拉了過來,而同時似乎也有隊伍看中了他們的位置,想過來坐收漁翁之利。</br> ftc再次被包夾,于是幾乎是瞬間,ftc便倒地三人,只剩洛柚一個。</br> 但一個好消息時,他們剛剛為了自保丟的好多顆煙,這時候已經完全鋪散開來。</br> 雖然余游和小黑被補掉,但陸與深混進煙里爬過來,說:“我可以扶。”</br> 扶人的功夫,他說:“把我拉起來你再續幾顆煙,然后咱們裝死,讓他們先打。”</br> “ok。”</br> 這煙墻鋪得密密麻麻,讓另外兩個隊根本來不及管他們,很快就兵刃相見。</br> 戰斗結束得很快,而他們的煙也快散盡。知道打贏的那一方一定在扶人,陸與深跟洛柚扔了幾顆雷,又從煙里拉出去,打了本就殘血的對手一個措手不及。</br> “nice!”</br> 他們竟然成了最后的贏家,戰隊總淘汰也達到七個。</br> 兩人舔包補充了一下物資,短暫休整一下,圈型再次刷新。</br> 又是一個偏左上角的圈。</br> 余游:“……退了吧,咱不受這氣。”</br> 小黑:“這圈太搞了吧。”</br> “我們兩個人推邊是推不動的。”陸與深說,“反正這種圈都拿了六分保底了,不虧,我們直接去這個點。”</br> 雖然知道這么扎進去估計也是沒了,但這也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br> 洛柚點點頭:“好。”</br> 隨后兩人開著車就往里扎。這一路跟逃命似的瘋狂往前跑,好不容易一個房區沒人掃他們,兩人趕緊停下。</br> 洛柚看了眼地圖:“……難以想象,這個圈,這種房區居然會沒人。”</br> 陸與深:“是啊,這個位置還不錯。可能大家都覺得這里肯定有人,所以反而沒人敢來了吧。”</br> 余游:“可以啊,搏一搏,單車變摩托。”</br> 拿到了房區,洛柚開鏡觀察周圍的信息。她看到一個正在平地上跑的人,正準備打,忽然聽陸與深急切地叫住她。</br> “先別打。”陸與深說。</br> 洛柚疑惑:“為什么?”</br> “你去換成連狙吧?”</br> “啊?”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洛柚有些驚訝,但還是在房子里搜了搜,找到一把mini和slr。</br> 陸與深說:“兩把槍換著開一下槍。”</br> 洛柚更加疑惑地照做了。</br> 陸與深同樣也換成slr開了幾槍。做完這一切,他才問:“想明白了嗎?”</br> “什么?”</br> “這個房區位置不錯,易守難攻,如果是滿編隊,沒人會愿意來撞。但你想想。倘若他們知道我們這兒只有兩個人,又會不會來撞我們呢?”</br> “會。”洛柚肯定地回答,但這一瞬間,她恍然大悟。</br> “我懂了。整個pcl沒幾個人玩栓狙,所以我如果拿栓狙開了槍,別人聽到槍聲,肯定就知道這個房區是我們。而我們前期掉了兩個人,知道我們只有兩個人的情況下,肯定會有人來撞我們的。”</br> “然后?”</br> 她繼續推理:“而你讓我兩把槍換著開槍,也是想要制造一個人很多的假象,讓別人以為這個房區是滿編隊。”</br> 聽她邏輯清楚地分析完這一切,陸與深的嘴角不禁上揚。</br> 兩個人的“演戲”起到了作用,果然沒人來打他們。</br> 得了點空的洛柚看向陸與深,問:“你笑什么?”</br> “我笑啊,”他微微彎唇,“我們倆是越來越有默契了。”</br>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云心玥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