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孟州冷笑了一聲,索性抓起了她的手,放在他腰帶上,“你幫我脫。”</br> 盛長樂自然求之不得，心下暗喜,小心伺候著幫他解開衣帶，褪去衣袍，只剩下大紅軟緞里衣時候,才停頓下來動作。</br> 畢竟未經人事的少女,不應該這么若無其事的脫了男人的衣服吧？所以盛長樂就故作羞怯模樣,留著那一件,沒有繼續動手。</br> 倒是徐孟州將她一舉一動看在眼里,面無表情的，當著她的面,抬起手，自己將最后一層解開。</br> 就見那細致無瑕仿佛天工雕塑一般，一塊塊結實的筋肉線條完美，輪廓分明，帶著男人獨有的陽剛之氣,仿佛蘊藏著無窮無盡的能量。</br> 即使是盛長樂明明早就見過無數次了，可瞥見一眼，也屏住了呼吸，避開不敢直視。</br> 徐孟州雖是進士出身的讀書人，可他其實文武雙全，身材一點也不文弱,褪去衣裳之后也是精壯健碩的。</br> 他襁褓之中時候寧國公府便沒落了，那十幾年間他也曾吃盡苦頭，他是幼子，國公府所剩無幾的資源早已被幾個哥哥占了。</br> 他年少時也曾跟著兄長去戰場上歷練，后來回京專心讀書，以殿試名列三甲的成績進了翰林院，被先帝看中，從此人生像是乘風破浪一般，一路拔地而起，平步青云，將整個寧國公府都帶了起來。</br> 盛長樂正在神游天外時候，徐孟州埋下頭，一圈一圈拆去腰上帶著烏黑血跡的紗布，去掉阻擋之后，赫然就見結實帶著人魚線條的腹部下方，當真有一道橫著的傷痕，好似皮肉都翻在外頭讓人觸目驚心。</br> 本來還在對著好身材流口水的時候，突然見了駭人的傷疤，盛長樂頓時頭皮一緊，扭頭躲開不想直視。</br> 她突然有點后悔，還以為他裝的，沒想到真的有！</br> 徐孟州主動提議，“順便幫我把藥換了。”</br> 她支支吾吾道：“還是讓嬤嬤幫你換藥吧，我有點害怕……”</br> 盛長樂轉身想走，卻被徐孟州一把拉了回來，翻身壓在了榻上，高大的身子，將她嬌小身軀籠罩在一片陰云之下。</br> 男人冷哼一聲，由上而下壓在她身上，鼻尖湊到她臉上，幽幽質問，“分明是你自己要看，還故意往我身上潑水，現在怎么又害怕了，嗯？”</br> 盛長樂被拆穿了，也就只好硬著頭皮，坦然交代，“我錯了，不該給夫君潑水，下回再也不敢了。”</br> 徐孟州問她：“昭昭是不是不相信我說的話？”</br> 熱氣順著耳朵灌入，癢得盛長樂縮起了脖子，連忙解釋，“沒有，是我一整天都在擔心夫君傷情，怕你不肯給我看，才出此下策……”</br> 徐孟州道：“只要你開口說，我怎會不給你看？</br> “你想看哪里都可以。”</br> 他一字一頓，語氣微妙，說得好像是盛長樂故意想看他的身子似的，其實人家只是想看看傷口啊！誰想看他身子了！</br> 看她別開臉，徐孟州將她的臉掰了回來，凝視她問，“躲什么躲，是不是夫君身子不好看？”</br> 盛長樂頓時屏住了呼吸，“我也沒看清……”</br> 徐孟州的指尖劃過她細嫩的臉蛋，幾乎已經貼到了她臉上，問，“要不要脫干凈了仔細看看清楚？”</br> 盛長樂倒是想讓他脫干凈……不過想著他那個嚇人的傷口，瞬間什么興致都沒有了。</br> “我不想看了！”</br> 盛長樂找了個空隙，從他身下鉆出來，匆匆躲到里屋去了，心跳還久久沒有平復。</br> 徐孟州看著她纖小的背影，冷笑了一聲，坐直身子，一把合上了衣襟。</br> 晚上，徐孟州自顧自的鋪好了軟榻，準備跟盛長樂分床睡覺。</br> 盛長樂追過去詢問，“夫君這是什么意思？”</br> 徐孟州回答，“不能挨那么近，傷口會裂開，先分床睡吧。”</br> 盛長樂低下頭，嬌羞的模樣，“其實，夫君什么也不用做，昭昭可以伺候你的。”</br> 這意思，他既然受傷，躺著就行了，她來操作。</br> 徐孟州垂目看著她，心下疑惑，她怎么那么想圓房？難不成有什么陰謀？</br> 徐孟州蹙眉道：“傷口還疼，你體諒一下吧。”</br> 盛長樂已經看過了傷口，實在也無話可說，只得嘆息一聲，“這邊太窄，夫君睡這里恐怕伸展不開，而且身上還有傷，還是讓我睡這里吧。”</br> 徐孟州抬起袖子圈著她的肩膀，將她推回床邊，壓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摸摸她的腦袋，道：“聽話，明日還有事忙。”</br> 然后徐孟州就拉開錦被，示意她進去睡覺，一副說一不二的神情。</br> 盛長樂偷瞄他一眼，只好翻身鉆進錦被，乖乖平躺下去，眼巴巴的望著他。</br> 徐孟州幫她蓋上錦被，轉身回去睡在榻上。</br> 盛長樂長嘆一口氣，翻過身去，老老實實閉眼睡覺。</br> 因為新婚必須同房三個月，前世也都是這么分床睡，倒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前世不愿意圓房的人是盛長樂，現在怎么變成徐孟州了？</br> 總覺得徐孟州故意躲著她，也不知是不是錯覺。</br> 她心下便在暗想，莫不是她太操之過急，適得其反，引起徐孟州的反感了？</br> *</br> 新婚第三日歸寧，一對新人一大早就坐著馬車，帶著禮品，踏著清晨的陽光，往靖安侯府回門探親。</br> 到靖安侯府門外，盛家眾人已然在門外熱情相迎，放著鞭炮將一對新人請進了府上。</br> 盛家的親戚也不少，全都圍攏過來，看今日回門的新姑爺，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就是傳聞小皇帝都要懼他三分的當朝首輔，同時也都知道盛家和徐家關系一向不好，大多數人都在暗下猜測，首輔對郡主背地里肯定不怎么樣！</br> 直到瞧見盛長樂下臺階的時候，不小心踩了一下裙角。</br> 徐孟州一把扶住她的腰，親昵的在她耳邊說了句“小心點”。</br> 新婦臉上嬌羞笑意洋溢開來，看上去春風滿面的，那夫妻琴瑟和諧的景象，著實讓人大跌眼睛。</br> 宴席開始之前，靖安侯盛儼留著徐孟州在水榭對弈，盛長樂則被家中女眷長輩拉到了房間里訓話。</br> 屋里只有祖母盛老夫人也繼母葉氏，另外就是身邊的老嬤嬤。</br> 本來這話應該葉氏來問的，不過葉氏自己識相的讓了出來，還是盛老夫人拉盛長樂到身邊詢問道：“國公府那邊，待你如何？”</br> 盛長樂如實敘述了國公府的狀況。</br> 盛老夫人皺了皺眉，還是怕她剛剛及笄的小姑娘在國公府吃虧，叮囑道：“若是有什么事，記得立即讓人回來通知祖母，祖母就是拖著這把老骨頭，也會去給你討回公道。”</br> 盛長樂點點頭，“祖母大可放心，我能應付。”</br> 盛老夫人倒是希望她能應付過去，嘆息一聲，又悄聲詢問，“外頭傳聞首輔屋里干凈，可曾屬實？”</br> 盛長樂點頭，“是干凈的，我嫁過去之前，除開一位上了年紀的奶娘，身邊一個女的都沒有。”</br> 盛老夫人而后又問了一些關于夫妻之事的問題，還說道：“姑爺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沒有別的妾室，夫妻那方面你可千萬別由著他，昭昭你是正妻，不管首輔待你如何，早日生個一兒半女，坐穩自己正妻的位置，替他管理好后院才是要緊的。”</br> 盛長樂干笑，她倒是想生啊。</br> “我聽說，寧國公已經病了好些年，病情一直反反復復的，府上定也不是安寧的，你千萬注意一些……”</br> 寧國公府內部確實錯綜復雜，不怎么安寧，盛長樂前世嫁進徐家五年，可比祖母清楚太多了，要不是本身就有問題，讓她抓住把柄，也不至于會那么容易就被她一個弱女子給拆得散架了。</br> 盛長樂在這邊接受長輩教誨，徐孟州那邊也在一邊下棋，一邊跟盛儼說話。</br> 徐孟州故意又提起翠山的事情，“岳父不是答應會給出個說法，不知可有結果了？”</br> 盛儼還以為這件事早就過去了，哪知徐孟州會在回門這一日再次提起，他還稍微愣了愣，回答道：“線索都斷了，我看那匪徒估計是想誤導，這才信口開河，未必可信，在牢里怕也是被同伙滅口的！”</br> 徐孟州冷笑一聲，“岳父既不肯深究，小婿倒是可以給你一個說法，也不知岳父可有興趣聽一聽？”</br> 這個事，以前徐孟州是不方便出面的，所以才故意拖了兩個月，到如今成親之后，他插手盛長樂的事情才能名正言順。</br> 盛儼顯然有些詫異，“賢婿且說。”</br> 隨后就見阿東從外頭拖回來一個人，跪倒在地。</br> 揭開頭上蒙著黑布，可見他已經面目全非，一雙顫抖著的手指甲蓋都已經被挑去，一眼看去血肉模糊，即使是盛儼司空見慣，也不禁頭皮一緊，背后生涼。</br> 盛儼看著那人詢問，“這是何人？”</br> 徐孟州落下指尖的一枚黑子，漫不經心說道：“這是貴府的下人，岳父不認得？”</br> 盛儼叫來親隨辨認，才確定這是以前府上的下人，不過兩個月之前突然贖身就此失蹤了。</br> 徐孟州勾了勾手指示意，阿東一腳就踹在那奴仆背上，厲喝道：“快說！”</br> 看那奴仆的指甲就知道他肯定吃了不少苦頭，早就被訓得服服帖帖，哭喪著，只能什么都老實交代了，“我說，我什么都說，是夫人給了我錢財，讓我出去找的人，完事之后給了我賣身契，讓我消失再也別回來……”</br> 盛儼一聽，瞬間變了臉色，蹭的一下站起來，惱羞成怒的指著他，“你休得信口雌黃，秀云怎可能做出這種事！徐孟州，你以為不知從哪隨便去找個賤奴過來屈打成招，就可以構陷我堂堂靖安侯夫人么！”</br> 徐孟州倒是鎮定自若，似笑非笑道：“岳父覺得，徐某是那種沒證據就敢找上門的人？”</br> 徐孟州做事向來穩重，必定是有萬全的把握今日才敢找上門來質問。</br> 隨后阿東將證據都呈了上來，不僅有葉氏給出的錢財和首飾，順便還帶來了幾張供狀，包括這賤奴和之前那些劫匪的供詞，上面不僅有畫押，就連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印都已經蓋上了。</br> 是啊，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印都由徐孟州掌控，他想處置誰就能處置誰。</br> 看見供狀上的官印那一瞬間，盛儼身上已然涼了半截。</br> 徐孟州也站起身，負手背后，道：“岳父是打算今日私底下把這事情解決了，還是徐某將這供狀交由刑部處理？”</br> 盛儼瞠目結舌，瞪著徐孟州許久，才質問：“徐孟州，你我兩家剛剛結為親家，今日是我女兒回門之日，你當真要在今日鬧得這么難堪，不給我留半分顏面么！”</br> 徐孟州道：“若是當真不給岳父顏面，現在這張供狀應該在刑部，侯夫人或許早就進了刑部大牢。”</br> 盛儼顫抖的手捏著罪狀，已經是面色鐵青，一句話說不上來。</br> *</br> 因為這件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所以被叫到大堂關起門來說話的，只有盛長樂、葉氏，加上盛儼和徐孟州。</br> 一切證據擺在面前的時候，葉氏面色慘白，驚恐至極，事到臨頭還不肯承認，“我沒有，侯爺，真的不是我，我是被冤枉的，是這個賤奴血口噴人，不是我！”</br> 徐孟州聲音帶著渾然天成的威懾力，只道：“如今罪證確鑿，夫人即使狡辯，刑部也照樣能定你的罪，熙華郡主是皇親國戚，也是你的繼女，雖殺人未遂，卻也是罪大惡極，輕則三年獄刑，重則車裂。”</br> 說到“車裂”一詞，葉氏得知竟然這么嚴重，直接嚇得渾身一震，再不敢狡辯。</br> 盛儼指著她質問，“你當真干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br> 葉氏到盛儼面前跪下，指著身旁出謀劃策的嬤嬤，哭聲說道：“侯爺，我也是一時鬼迷心竅，被人蠱惑的，是她，都是她說這樣盛長樂就不能嫁進國公府了。</br> “我女兒都被她害得清譽掃地，一輩子都毀了，憑什么她還能風風光光的出嫁……侯爺，我也是想為我們女兒出一口惡氣，我們女兒都差點被她害得自盡了，我不能坐視不理……”</br> 葉氏一時口不擇言，終于什么都承認了，她身邊的嬤嬤也跪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br> 因為今日的事情證據都在徐孟州手里，還要看他的臉色。</br> 盛儼深吸一口氣，起身來到徐孟州面前，客氣說道：“賢婿應該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揚，今日之事我們不如就私了吧，不然到時候弄得整個京城人人皆知，實在也不好看……”</br> 徐孟州道：“盛侯，你我都是朝廷命官，更別說我身為一朝太師，更應該以身作則，徇私舞弊恐怕不太好吧。”</br> 葉氏哭著上來，連忙懇求，“侯爺，侯爺，看在妾身伺候你十多年的份上，救救我，若是讓我進大牢，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br> 就算是礙于家族顏面，盛儼也不可能把葉氏送官的，也只好低聲下氣道，“如今賢婿也算是我們一家人了，不如就給我這個岳丈幾分薄面，算我欠你一個人情，這件事鬧大了于誰都不好看。”</br> 徐孟州沉吟許久，目光落到一旁看戲的盛長樂身上，最終抬起袖子，一把將她拉了出來，“昭昭，這是你的家事，你看如何處理吧。”</br> 徐孟州會突然詢問盛長樂的意思，眾人顯然有些意外。</br> 盛長樂眼睜睜看見繼母認罪，心下正在暗爽，突然問到她頭上，她還有些茫然，指著自己鼻子，“我？”</br> 徐孟州微微頷首示意。</br> 盛儼一看交給盛長樂，連忙上前，又是一番苦口婆心，就差沒給盛長樂下跪了，“長樂，你可千萬為了我侯府的顏面著想，這件事絕對不能送到刑部，不然你也臉上無光……”</br> 盛長樂輕笑，“爹爹是把臉面看得比命還重要么？”</br> 至于葉氏，現在跪在盛長樂面前，哭著懇求，“郡主，郡主是我一時鬼迷心竅，你放我一條生路吧，怎么罰我我都心甘情愿，我不想下大獄！</br> “你也知道那刑部大牢是什么地方，我若進去走一遭，今后哪還有臉活下去，算我求你了……”</br> 父親和繼母一唱一和的懇求，盛長樂輕哼了一聲，沒給什么好臉色，質問，“母親當初謀害我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今日？</br> “我在翠山拼死逃命，差點死在劫匪手中，命懸一線之時，母親又在何處？</br> “父親為了侯府的顏面，若是想私了，也不是不可以，那就看父親這回能不能替女兒做主，拿出個滿意的說法來。”</br> 盛儼面色沉凝，想了想，沉聲道：“葉氏害人未遂，送去別莊安置，永世不得回京！這樣可行？”</br> 盛長樂輕笑了一聲，“爹爹向來容易心軟，莫不是又打算等風聲過了就接回來，當什么事沒發生過吧？</br> “女兒差點丟了性命……就算爹爹不為女兒討回公道，那些護送女兒的護衛，三人無辜喪命，五人重傷，爹爹不給手下的人交代，如何得以服眾？”</br> 她那看似溫柔的語氣，卻是咄咄逼人的態度，一時間都讓盛儼感覺好像不認識她似的。</br> 盛儼冷聲問，“那你到底想怎樣？”</br> 盛長樂想了想，道：“如今女兒剛剛成親，三妹也馬上要出嫁，女兒也不想鬧得太難堪，不如爹爹就寫一封放妻書，送她回娘家吧。”</br> 放妻書是和離，雖然比休書好聽一些，可實質上并沒有多大差別。</br> 葉氏搖頭晃腦，模樣狼狽，“不要，侯爺，我們說好白頭偕老的，我伺候你這么多年，還為你生了一對兒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能休我……”</br> “看在寧寧和阿臨的份上，看在我為你生得一對兒女的份上，侯爺手下留情……我知道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br> 她又跪在盛長樂面前，拉著她的裙擺苦苦哀求，“長樂，長樂，都是母親錯了，是我不該那么對你，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好不好？”</br> “……”</br> 盛儼緊緊皺著眉，自然不愿意的，“這是不是太重了些……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br> 盛長樂卻冷笑道：“爹爹難不成還想讓女兒認仇人做母親？事已至此，爹爹還想維護她么？</br> “行，爹爹若是覺得這樣太重了，那還是送官府吧。</br> “我生母怎么說也曾是大周的公主，到時候讓那些舅父姨母聽說我母親早逝，繼母如此刻薄待我，惡毒到要謀害我性命，等他們問上門來，爹爹打算如何交代？今后讓三妹和阿臨如何抬起頭來做人？”</br> 提到那些皇親國戚，盛儼自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若是惹得皇室公憤，葉氏肯定只有死路一條，這回是怎么也保不住了。</br> 盛儼思來想去，糾結萬分，最后被逼無奈，心下一橫，“行，不過那些供狀必須銷毀了。”</br> 盛長樂不肯，“等肯爹爹為我做主，我自會燒了那些罪證。”</br> 盛儼垂目瞪著葉氏，道：“葉氏無賢無德，蛇蝎心腸，不配做我兒女的母親，也不配做我靖安侯府的主母，今日我就與葉氏一刀兩斷！即刻收拾東西離去，今后再不得踏足我靖安侯府一步！”</br> 葉氏一聽，當即渾身一軟暈厥過去。</br> *</br> 葉氏受了處置，當天就要被送回娘家。</br> 新婦回門之日算是徹底毀了，早早就動身離開侯府，往寧國公府返回。</br> 回去的路上，盛長樂簡直揚眉吐氣，大快人心。</br> 坐在馬車上，依舊是一對夫妻并排而坐，盛長樂偷瞄了一眼身邊的徐孟州，說道：“今日家中丑事，讓夫君見笑了。”</br> 徐孟州若無其事的平視前方，回答：“是我想將翠山那幫匪徒斬草除根，不料順藤摸瓜牽扯出這些……你別怪我多管閑事就好。”</br> 盛長樂笑道：“怎么會，夫君先救了我的命，又幫我抓到幕后之人，我感激你都來不及，怎可能怪你？”</br> 盛長樂目中波光流盼，尋思片刻，掩唇一笑，突然起身腰肢一扭，坐進了他懷里，兩條纖柔胳膊掛在他脖子上。</br> 美人帶著縷縷芳香迎面投入懷中，徐孟州還稍微身子一僵，下意識抬手扶著她的背。</br> 盛長樂芙蓉般的臉蛋，巧笑嬌媚，幾乎是湊到他耳畔，曖昧的語氣說道：“小舅舅今日幫了我這么大的忙，你說，我應該如何答謝你才好呢？”</br> 酥軟入骨的嗓音灌入耳中，纖柔的身子貼在懷里，著實有些要命。</br> 那一瞬間男人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br> 徐孟州掐著那不堪一折的纖腰，猩紅的眼看著她，呼吸灼燙，啞著聲音問：“你說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