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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第 49 章

    次日徐孟州先醒,懷里酥軟無力的嬌妻還沉浸在香甜美夢中。</br>  他沒舍得吵醒她,只在她額上輕輕啄了一下,再將胳膊自她脖子底下抽出來,給她換上軟枕。</br>  而后才揉著已經麻木沒有直覺的胳膊,悄無聲息的翻身下床,一大早的就要梳洗更衣,動身進宮。</br>  不過想到昨天發生的事情,怕盛長樂還是不高興。</br>  徐孟州有些放心不下,思來想去,便下令讓人將慕若蘭送去郊外莊子,再也不能回來,免得以后再來給他的昭昭添堵,他不能處置他母親,處置慕若蘭還是可以的。</br>  現在這小東西他都惹不起,她們還敢惹?</br>  于是不過多久,慕若蘭的屋子里就氣勢洶洶的來了兩名護衛,不太客氣的說道:“六爺有令,請慕姑娘去鄉下莊子住一段時間,清凈清凈,還請慕姑娘現在就收拾東西隨我們走。”</br>  慕若蘭一聽,心下打鼓,詢問道:“不知要去住多久?”</br>  對方也如實道:“把你重要的東西都帶上吧,今后恐怕不會再回來了。”</br>  慕若蘭霎時臉色都白了幾分,唇瓣微微顫抖著詢問,“此事老夫人知道么?”</br>  護衛冷聲道:“六爺的處置,老夫人不需要知道。”</br>  意思不顧謝氏的意思,這就是悄無聲息的把她送走,誰知道這意思是要把她送去哪里,再也不能回國公府來。</br>  慕若蘭當時就越想越害怕,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呼吸都已經變得凝重。</br>  她不要,她卑躬屈膝了這么多年,謝氏只當她是奴婢使喚,從來沒把她當人看待。</br>  好不容易,第一次感覺到離得榮華富貴這么近,一轉眼卻又消失不見,她實在不甘心。</br>  她若是就這么離開國公府,今后只能去過暗無天日的苦日子,這輩子再無出頭之日!或許,今后她就要在這世上徹底消失了。</br>  慕若蘭思來想去,徐孟州做的決定向來沒人能夠阻止,她若是還想活命,只有這個辦法……這國公府,徐孟州只聽一個人的話!</br>  她眼前一亮,好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br>  而后假裝腹痛,她皺著眉道:“那還請諸位在外頭稍等一下,我肚子有些疼,方便一下就收拾東西跟你們走。”</br>  “慕姑娘快些。”</br>  趁著將護衛打發出去之后,慕若蘭就稍微打扮了一下,翻窗子,鬼鬼祟祟逃出去,輾轉就進了懷海居。</br>  懷海居地處僻靜,就在惠蘭院的旁邊,是寧國公徐繼清修養病之處,尋常時候無人出入。</br>  因為慕若蘭是謝氏身邊的人,以前就眼熟的,隨意扯了個謊,說是來給謝氏傳話,外頭看守就放慕若蘭進去了。</br>  進屋之后,就見六旬老人頭發花白,隨意披著一件薄衫,身材佝僂的,正坐在案邊獨自下棋。</br>  徐繼瞥了她一眼,幽幽問道:“你來作甚。”</br>  慕若蘭上前來跪在了徐繼面前,含著眼淚,哭得是楚楚可憐的,只道:“若蘭要走了,特意來向公爺道別,想感謝國公府這些年對若蘭的養育之恩,無以為報,只能來世再做牛做馬報答公爺,指望公爺能早些養好病,身體康健,長命百歲。”</br>  徐繼冷笑,聲音滄桑沙啞,“我這把老骨頭身子都埋進黃沙了,哪能康健得起來?”</br>  慕若蘭跪在地上,膝蓋移動著來到徐繼面前,仰頭眼巴巴看著他,道:“公爺看上去容光煥發,一點也不老,肯定能好起來的,此番若蘭離去,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公爺你,臨走之前……只想為公爺做點力所能及之事……”</br>  片刻后,徐繼呼吸一滯,垂目下去,便見已經有一顆黑溜溜的腦袋埋在他腿間。</br>  徐繼年輕時候也曾是風流成性的,妻就有過三任,更不知納過幾個妾侍,六個兒子就三個嫡出三個庶出,嫡女庶女也有好幾個,所以慕若蘭湊上來的時候,他都沒有拒絕的意思。</br>  只是重病纏身之后,現在年紀又大了,他早就已經沒了當年的風范,所以很多年沒碰過女人了。</br>  今日她這般大膽出格的舉動,竟然瞬間勾起徐繼的興致,讓他重振雄風了!</br>  *</br>  惠蘭院那邊,原本聽聞徐孟州要把慕若蘭給送走,謝氏氣不打一處來,還打算等徐孟州晚上回來了找他說事。</br>  結果當天下午就聽說,慕若蘭不但沒被送走,反倒是寧國公突然要納她為妾,讓今晚上就送他屋里去,說是最近他不太好,需要沖沖喜。</br>  謝氏當時一拍桌案,蹭的一下站起來,目瞪口呆,有點難以置信,“你說什么?公,公爺要納她?”</br>  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br>  徐繼那個老不死的,都廢了多少年了,早就不能人事了,怎么可能還會突然想納妾,而且還是慕若蘭!</br>  謝氏腦子里嗡嗡做響,氣得是面紅耳赤,呼吸凝重,有些懵了。</br>  她原本一心想著把慕若蘭送到兒子房里去,做她的眼線,誰知現在竟然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那慕若蘭,怎么突然就要被寧國公給納了!</br>  慕若蘭那個吃里扒外不要臉的小賤人,該不會是自己跑去勾引的徐繼吧!</br>  一想到這里,氣得謝氏一口氣沒緩過來,身子一軟,差點就氣得暈厥過去。</br>  賴嬤嬤連忙過來把她扶住,道:“夫人別著急,現在過去勸勸國公爺,說不定還來得及勸阻!”</br>  謝氏上氣不接下氣,顫顫抖抖的朝前走,臉色蒼白如紙,自言自語的說道:“去,必須去!這要傳出去,六十多要死不活的老東西還想納妾,還不讓人笑掉大牙了!”</br>  謝氏撐著身子,去懷海居找徐繼那老東西算賬。</br>  可是徐繼哪能聽她鬧騰,輕咳了幾聲,說道:“前些日子浮云道長說我陰云罩頂,恐有血光之災,我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喝藥吊命都沒效果,恐怕也活不了幾日了,沖沖喜怎么就不行了?”</br>  謝氏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你沖喜不應該找個福運雙全的么?你讓若蘭給你沖喜,她從小無父無母,身世凄慘,你,你明明知道她是我養大的,你到底什么意思?”</br>  徐繼還不以為意,也就只說了,“我早就看上她了,行了么?別在我這里吵吵嚷嚷,讓我多活幾天!來人,送夫人回去歇息!”</br>  謝氏竟然當真就這么被攆了出去,整個人都氣炸了!當場暈倒過去。</br>  *</br>  傍晚時候,徐孟州回府,一回來就聽說了府上的事,說是那慕若蘭去給寧國公沖喜做了妾侍,把謝氏都氣得暈倒了。</br>  徐孟州當時就皺起了眉,也只好先去謝氏那里走一趟。</br>  謝氏拉著他,這回是真的氣哭了,痛罵怎么養了慕若蘭那么個白眼狼,恬不知恥,鬧出這等傷風敗俗之事,現在讓她成為眾人笑柄,什么臉都丟盡了。</br>  謝氏抹著眼淚道:“六郎,你把她轟出去!千萬別讓她去禍害你爹,你爹年紀那么大了,哪還要什么妾侍,這事鬧出去,今后還讓我哪有臉見人!你可千萬不能袖手旁觀啊!”</br>  徐孟州面無表情,“母親,早上我要把她送走的時候你還不同意,現在既然父親都已經納了她,我再把她送走,忤逆父親的意思,萬一父親氣壞了身子,一口氣沒緩過來,我可擔待不起。</br>  “事已至此,不如就隨他去吧,世人皆知父親身體不好,納一個沖喜的妾侍,也算情理之中,傳出去外頭也不敢說什么。”</br>  謝氏差點氣絕,就連徐孟州都不管,那豈不是當真要眼睜睜看著徐繼納了那個小賤人?</br>  “……”</br>  寧國公納了慕若蘭的消息,傳到盛長樂耳中時候,她噗的一聲就笑了出來,笑得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打滾,肚子抽痛,眼淚都笑了出來。</br>  反正盛長樂是沒想到,怎么事情竟然成了這樣。</br>  前世謝氏就想將慕若蘭給徐孟州做妾,沒有成功,后來慕若蘭被送去給了外頭的人做妾侍。</br>  現在倒好,她怎么成了寧國公的妾,那豈不就是徐孟州的小娘了?</br>  盛長樂想起來就笑得直不起腰,由于笑得用力過猛,把背上傷口都笑得裂開了,當時一瞬間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差點就哭了出來。</br>  后來,徐孟州面色凝重的回屋,就看見盛長樂哭得可憐巴巴的,秦嬤嬤剛剛給她背上傷口換了紗布,正在穿衣裳。</br>  盛長樂見徐孟州回來,哭得更委屈了,身子都微微抽動,仰頭淚眼盈盈的望著他。</br>  徐孟州還以為今天又有誰招惹她,連忙上前,坐在床沿查看,“你又怎么了?”</br>  盛長樂就老實說了,她由于聽說慕若蘭的事情,幸災樂禍,把背上傷口笑得裂開了。</br>  慕若蘭突然成了他小娘了,徐孟州可完全笑不出來,面色鐵青的,罵了句她一句,“活該!”</br>  不過一轉眼,徐孟州又攬過她的肩,將她勾進懷里,“昭昭,我本來是打算把她送走的,現在只能先由著她了。”</br>  “不礙事的,我還能怕了她么。”</br>  盛長樂反正無關痛癢,是謝氏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都氣得暈倒了,還要被寧國公府這么多人明里暗里的嘲笑,想起來還稍微有點解氣。</br>  今后謝氏去折騰慕若蘭,估計就沒心思來騷擾她了!</br>  盛長樂胳膊圈著徐孟州的腰,埋進他懷里,勾起了唇角,轉而道:“夫君,明日是我三妹大喜之日,我要去吃酒。”</br>  徐孟州擔憂的看著她,“你這樣了還要去?”</br>  盛長樂果斷點頭,“坐著輪椅去,這可是我親妹妹出嫁,我這個做姐姐的都不去撐撐場面,也不太合適吧!”</br>  反正,她是打算去看熱鬧的,她就要看看,這個盛長寧還怎么得意得起來。</br>  徐孟州想了想,有些放心不下,只好道:“那我明日告假陪你去吧。”</br>  盛長樂就是這個意思!當然要徐孟州陪著她,她才底氣更足。</br>  她湊上去,欣喜在徐孟州臉上啄了一口,“夫君真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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