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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 第 100 章

    除夕夜,萬家燈火,徹夜不息。</br>  天空還飄著如鹽細(xì)雪,似霧色般朦朧,皇宮大內(nèi)被白雪覆蓋,夜色燈火下,一眼看去玉階彤庭,宛如天上云闕仙宮。</br>  相思殿上燈火通明,地龍燒得正熱,寢殿內(nèi)溫暖宜人。</br>  瑤妃正在暖閣內(nèi)軟榻上,準(zhǔn)備歇息,卻聽聞皇帝駕臨。</br>  只得趕忙扶著肚子起身,體態(tài)纖柔,盈盈上前去迎接。</br>  李元璥剛從除夕宮宴上散席歸來,帶著一身濃郁酒氣,由宮人攙扶著,步履略微有些蹣跚。</br>  瑤妃本想上前扶他,李元璥制止,“愛妃有孕,不必動手?!?lt;/br>  李元璥上來,便牽起瑤妃的手。</br>  她那雙手白皙如玉,指尖猶如蔥根,包養(yǎng)甚好,摸上去溫軟柔軟,叫人不舍松手。</br>  李元璥牽著她,帶著進(jìn)殿,二人在暖閣內(nèi)軟榻上入座。</br>  瑤妃將手緩緩從他手中抽出,轉(zhuǎn)而給他地上醒酒茶,輕聲詢問,“陛下醉了,怎也不早些歇息?!?lt;/br>  她那聲柔如水,縹緲出塵,不似盛長樂那般嬌媚勾人,也不似太后那般嚴(yán)肅冷厲,實(shí)在讓人聽著心曠神怡。</br>  李元璥醉意微醺,瞇著眼,饒有興致的看著她,道:“朕今日宿在你這里?!?lt;/br>  她進(jìn)宮半月,李元璥這倒是第一回提出要在她這里住。</br>  瑤妃面具底下的笑容稍微有些僵硬,她撫了撫肚皮,好似有些為難,“臣妾身子不便,恐怕不能伺候陛下……”</br>  李元璥道:“朕只借個地方睡覺,近來心里有事,總是睡不好。”</br>  瑤妃也拒絕不了,面具下的柳眉微微蹙起。</br>  李元璥又湊近一些,握住她的手,好似如獲至寶小心翼翼捏著,雙眸凝望著她,“阿瑤,你可知道朕有何心事?”</br>  瑤妃指尖都不自在的微微顫了顫,忍耐著道:“臣妾愚笨,并不知情?!?lt;/br>  李元璥緩緩將手指伸向了瑤妃臉上的面具,指尖輕輕敲了敲,“你進(jìn)宮半月,朕尚未見過你的臉,你說朕能不心欠欠的?既然你都進(jìn)宮了,何必還戴著個面具示人?”</br>  瑤妃驚得,立即就躲開了一些,側(cè)身,只道:“太后娘娘懿旨,要生下龍種之后,才能給陛下看……”</br>  李元璥拉著她的胳膊,將她一把拽回了懷里,纖軟的身子圈著,埋頭在她耳邊道:“太后現(xiàn)在不在,一切都是朕說了算,你給朕看一眼她也不會知道的?!?lt;/br>  瑤妃似乎很怕太后,驚恐搖頭,“臣妾不敢忤逆太后……”</br>  想了想,她又道:“再者,臣妾因身懷六甲,最近臉色很是憔悴,只怕太過難看,讓陛下見了失望。倒不如等今后,臣妾養(yǎng)好了,再給陛下看也不遲?!?lt;/br>  李元璥又問,“那你睡覺也不取下來么?”</br>  瑤妃側(cè)開身,微微點(diǎn)頭。</br>  她死活不愿意,李元璥總不能強(qiáng)來,只能耐住性子先行作罷。</br>  李元璥知道她是太后的心腹,還不忘哄道:“阿瑤,你知不知道,太后其實(shí)只是想利用你生下皇子,便去母留子,你指望不上她的。倒不如安安心心的跟著朕,朕那日對你一見鐘情,這么久以來一直念念不忘,是絕對不回來虧待你的?!?lt;/br>  瑤妃眸中掠過一絲不屑。</br>  原本李元璥是想宿在相思殿的,最后卻是被三言兩語哄了出去,想著她肚子那么大確實(shí)也不方便,只得作罷。</br>  出來之后,回望一眼漸漸暗去的寢殿,李元璥還唇角微微勾起一些。</br>  那種總是勾著他得欲罷不能的感覺,讓他能夠確定,這回的肯定是那日的仙女不錯了!</br>  *</br>  與此同時,寧國公府,風(fēng)月閣的書房之內(nèi)。</br>  今日除夕忙碌,宮里宮宴,府上家宴,一切完畢之后,徐孟州還接到一些要事,急急忙忙趕到書房處理。</br>  不想盛長樂非要跟過來陪他,他面前晃來晃去,一抹窈窕身影,一縷縷誘人馨香,總讓他心神不寧的。</br>  盛長樂卻絲毫也看不出來就是,只覺得他忙于公務(wù),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還稍微有些讓人望而生畏。</br>  盛長樂小心翼翼的湊上去,從背后用兩條胳膊抱住男人的脖子,貼在他耳邊,撒嬌道:“夫君,今日過年啊,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br>  徐孟州壓低聲音道:“西邊寫來的密信,待我回完了就去睡,你若累了早些回去歇著,不必陪我?!?lt;/br>  盛長樂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腦袋貼在他臉上,又嬌聲道:“夫君,其實(shí),我有事相求……”</br>  徐孟州這才將手中密信暫且放下,扭頭過來,眸光熠熠的看著盛長樂詢問,“何事?”</br>  抿唇輕笑一聲,盛長樂腰肢一扭,湊上去坐在男人腿上,鉆進(jìn)他懷里。</br>  她的青蔥玉指,指尖在男人衣襟上劃過,酥軟人心的嬌聲道:“明日不是要祭祀大典么,我想問夫君借幾個人,就阿西就行……”</br>  上回盛長樂覺得,阿西還挺好使的,讓他干什么干什么,也不問任何緣由。</br>  徐孟州蹙眉,總覺得她沒安什么好心,畢竟上次讓阿西去保護(hù)她,結(jié)果她把皇后擄走了,捅出那么大簍子,徐孟州都費(fèi)了好些功夫幫她掩蓋,才讓太后沒有發(fā)現(xiàn)是她在背后搞的鬼。</br>  現(xiàn)在她又想要阿西,莫不是又想使壞了吧。</br>  盛長樂對上男人深不見底,好似能將人都灼穿的目光,趕緊找了個借口,“夫君別誤會,我只是最近很不安心,總覺得會有壞事發(fā)生,所以想找?guī)讉€人保護(hù)我罷了?!?lt;/br>  徐孟州就想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壞事,只道:“我都給你安排四個暗衛(wèi)了,還不夠保護(hù)你,還要阿西作甚?”</br>  盛長樂在他懷里撒嬌,“我就是害怕嘛,夫君,你就把他安排給我使喚幾日……”</br>  她不愿提前告訴他,要是讓徐孟州知道她想拔殷嬤嬤的牙,肯定不會同意。</br>  畢竟殷嬤嬤那可是太后的心腹啊,在后宮也是叫的上名號的,若是對她下手,肯定會把太后得罪了。</br>  不過盛長樂才不怕,反正她早就跟太后杠上了。</br>  只是她現(xiàn)在缺幾個厲害的幫手,幫她對殷嬤嬤下手,還要一舉成功的。</br>  她手上的人,沒有那么大的能耐,只能盯上阿西了。</br>  徐孟州面色不太好看,那意思,明顯不情愿答應(yīng)。</br>  盛長樂與他對視片刻,又是撒嬌,又是軟磨硬泡,他還是不肯答應(yīng)。</br>  她只好又佯裝生氣了,從他懷里出來,“還說最愛我什么都依我,要個手下都舍不得給,哼!在你心里,我就沒有那個手下重要!”</br>  本來盛長樂賭氣想走,又被徐孟州拉了回來。</br>  男人眼瞼低垂,幽幽的看著她,道:“是你在求我,是不是要先拿出點(diǎn)誠意?”</br>  盛長樂瞥他一眼,問道:“你想要什么誠意?!?lt;/br>  徐孟州將她拉回懷里,從背后摟著她,點(diǎn)了點(diǎn)下巴,渾厚磁性的嗓音貼在她耳廓,曖昧說道:“書房……”</br>  他的意思,是要在書房里尋歡作樂……</br>  為了達(dá)到目的,跟他做點(diǎn)情.色交易什么的,盛長樂還是愿意的。</br>  不過片刻,美人已經(jīng)是衣裳凌亂的坐在桌上,氣息輕喘,面色潮紅,咬著唇瓣防止發(fā)出聲音,兩只手掌撐在背后書案上,桌上筆墨紙硯早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tuán),先前徐孟州的密信也落在了地上,卻無人理會。</br>  徐孟州站在她面前,眸中情意迷離,看著懷中千嬌百媚的美人,呼吸粗重,唇瓣自她耳廓劃過,干澀的喉中咽下一口唾沫,嘴里低啞的嗓音喚著一聲,“昭昭?!?lt;/br>  可正在關(guān)鍵時候,外頭突然想起“嘭嘭”敲門聲響,將兩人親昵曖昧的舉動截然打斷。</br>  徐孟州正是急火攻心時候,突然被敲門聲打擾,自然是怒火中燒,怒斥道:“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擾我!”</br>  人家正在正經(jīng)事呢。</br>  外頭阿東也是迫不得已,低沉的聲音傳來,“是公爺親自過來找六爺,有要緊事……”</br>  “……”盛長樂差點(diǎn)沒撲哧一聲笑出來,還真的是他老子來了。</br>  本來徐孟州真的不想理會,可那是他爹啊,過來找他,怎么能不理會。</br>  盛長樂趕緊將他往外推,媚聲說道:“夫君,父親來了,你快去看看!”</br>  “……”</br>  轉(zhuǎn)眼,徐孟州的臉色黑如焦炭,擺著個死魚臉,撫平衣物,開門出了書房。</br>  迎面就見,徐繼正坐著軟轎,候在外頭,他輕咳幾聲,拉開轎子的門簾,抬眸瞥了徐孟州一眼。</br>  滄桑的嗓音道:“你就讓你爹在這外頭吹冷風(fēng)等你?”</br>  徐孟州躬身行一禮,道:“父親,長樂在屋里歇息,不便請父親進(jìn)屋,不知父親這么晚了還不休息,來書房找茂之,有何要事。”</br>  徐繼說起來就來氣,勾了勾手,將徐孟州叫過去。</br>  徐孟州湊近轎子里,將耳朵伏低在徐繼面前,才聽徐繼說道:“是不是你,讓秦艽不許給我藥?到底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br>  徐孟州皺眉,也低聲回答,“茂之只是擔(dān)心父親吃多了虎狼之藥對身子不好……”</br>  他還沒解釋完,便被徐繼臭罵一頓,“我已經(jīng)不好了這么多年,也沒怎么樣!我不管,你現(xiàn)在就讓秦艽把藥給我送過來!若你不讓他給,我大可以在外頭去找,不必求你!”</br>  徐孟州還想說什么,已經(jīng)被徐繼推出去,而后徐繼就坐著轎子,氣沖沖的走了。</br>  “……”徐孟州看著他的背影,一時間焦頭爛額的。</br>  轉(zhuǎn)而回到房間之后,盛長樂剛剛整理好了衣裳,湊上來,歪著腦袋好奇詢問,“父親大半夜來找你作甚?”</br>  而且大過年的,火氣這么大。</br>  徐孟州焦頭爛額,本來是不打算說的,架不住盛長樂那一套,只好告訴她了。</br>  徐繼年事已高,身體又不好,要靠服藥才能行床笫之事,他擅自讓秦艽研制壯陽藥物,這大半年都在偷偷服用。</br>  最近被徐孟州發(fā)現(xiàn)了,便斷了他的藥,他方才過來就是想要藥的,還說若是不給,他讓人去外頭找。</br>  盛長樂聽聞,實(shí)在憋不住笑出來。</br>  天吶,這個老不死的病秧子,吃壯陽藥也不怕吃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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