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瞬即逝,在程依珺的萬般不舍之下,與周宏軒離別的時刻,終是來臨。
懷揣著不舍的心情,程依珺在高明軒的陪伴下,把周宏軒送到海南的別墅中。
此刻,程依珺在保姆的帶領下推著周宏軒去到畫室里面,打算觀看周宏軒繪制的地震前一家人的畫作。
保姆遵守禮貌帶著程依珺到達畫室門口,給程依珺招呼一聲,得到程依珺贊同的回應后,就離開去忙自己的事情。
程依珺懷著滿心的期待,推著周宏軒進入到畫室里面,在周宏軒的指示下,站立到被一張白布蒙著的畫板前。她深吸一口氣,微微顫抖的伸手揭開白布,一副直擊心靈的畫作映入到她的眼簾中。她仔細觀看畫作中的每一個細節,腦中漸漸回憶起,自己少年時代,和家人相處的場景。
至此,程依珺不由得在心中感嘆,若是當年地震沒有發生,父母都健在,弟弟妹妹們都沒有與自己失散,自己可以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可惜時光不能倒流,過去的事情無法更改,程依珺心中的奢求永遠無法實現。
為了不讓自己的悲傷情緒影響到周宏軒,程依珺及時停止回憶,面向周宏軒展露笑顏。她輕聲說道:“宏軒,我真沒想到,父母和我們在你心房中的印象是這般的深刻。若不是看到你的畫作,許多與兒時有關的記憶,我恐怕都要忘記了。”
周宏軒按照印刻在腦海中的角度,伸手撫摸上畫板道:“大姐,這些年來,我一刻也不曾忘記你們。之所以,不愿和你相認,是自卑作祟,更多的是,害怕用當前的面貌面對你。”
程依珺渾身為之一顫,一股憂傷在心房中快速漫延,直接蹲下身體握住周宏軒的雙手。她滿眼真誠的說道:“宏軒,不論你變成何種面貌,你永遠是我的弟弟,我對你的關愛絕無半分虛假。”
周宏軒沒有焦距的瞳孔透露出幾分悲涼,自嘲一笑道:“大姐,從小自私卑鄙的我,哪里擔當的起你無私的掛念。有時候,我忍不住會想,我變成如今這幅模樣,正是上天看到我兒時過于猖狂,才給予我這種懲罰。讓我深刻的明白,自己所擁有的美好事物,若是不加以珍惜,會隨時被收走。大姐,一直以來,感謝你關照我這個傻傻的弟弟。最重要的是,我為兒時對你做過的種種錯誤行為,進行最誠摯的道歉,請你原諒我!我向你保證,今后的起日子,會改掉自己的缺點,會珍惜你對我的付出,會成為一個讓你滿意的弟弟,讓依璇發自內心認同的哥哥!”
程依珺深感欣慰,微勾嘴角的說道:“宏軒,余生還很長,讓我們一起努力,重新建立牢固可靠的親情?!?/p>
周宏軒心房逐漸被一股暖流填充,用力的點頭道:“大姐,謝謝你愿意給予我一個改過的機會,我會加倍努力的!”
程依珺得到想要的答案,起身推著周宏軒離開了畫室,往一樓客廳的方向走去。她用一貫溫婉的語氣道:“宏軒,我和你姐夫,這次除了單純的送你回來之外,確實沒有過多的時間留下來陪伴你,希望你不要介意。改日我們得空了,一定專程過來看望你,在你家中小住幾天,陪你說話解悶。”
周宏軒沒有一絲的不悅,輕搖頭道:“大姐,我昨日不小心聽到你和姐夫的對話了,說是收到了允轍的消息,準確率非常高。我可以理解,你們想要快點找到允轍的心情,你們盡管去處理這件事情,不用太過在意我的感受。畢竟,我也非常期待,你可以成功找尋到允轍和依珊。”
程依珺把周宏軒帶到客廳里面,在高明軒的注視下,堅定的說道:“宏軒,允轍和依珊若是知道,你這般關心他們一定會非常開心,他們會為有你這樣一個哥哥感到自豪?!?/p>
縱使,周宏軒知道程依珺故意說出這番言論安慰自己,仍是沒有出言戳破。他非常配合的開口:“大姐,我們是血脈相連的至親,我關心他們是應該的,不需要誰為我自豪。我現如今最大的奢求是,希望允轍和依珊健康的活著,等待你成功找尋到他們。你和姐夫,若是趕時間,就趕緊去吧!我在自己家里挺好的,你們不用擔心我,若這次確認找到允轍,就通知我,沒有找到就算了,我也不想體驗失望的感覺?!?/p>
程依珺再次蹲到周宏軒的面前,滿是不舍的道:“宏軒,海南雖是一年四季溫度適宜,但現在是春冬交接的季節,你一定要注意身體。還有,”
周宏軒知道放任程依珺說下去,就會沒完沒了,立即出言打斷程依珺的話語:“大姐,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怎樣照顧自己,你趕時間就快點走吧!”
程依珺擔心周宏軒是在與自己慪氣,遲遲沒有起身,安靜在一旁等待的高明軒看不下去了,強拉扯程依珺起身。他不顧程依珺表露出來的微微不悅,對周宏軒說出實情:“我和你大姐,真的趕時間,已經和提供消息的對方約定好,要趕去重慶,去確認允轍的消息是否屬實。宏軒,我們不能繼續留在這里陪伴你,希望你多多諒解!”
周宏軒十分體貼的道:“姐夫,我沒你想象中的那般小氣,事情的輕重緩急,我還是分辨的清楚。所以,你只管和大姐去做自己應該進行的事情,不要因為我顧慮太多。而且,我也非常期盼著,你們快點找到允轍和依珊。話題就到處為止了,你們趕快行動起來,快走吧!”
為顯示自己的決心,周宏軒對著程依珺直擺手,卻無法看到程依珺眼神中的擔憂越發增多。
“宏軒,我們先走了!”高明軒看到周宏軒連連點頭,牽著萬般不舍的程依珺離開別墅。
等到徹底聽不到兩人的腳步聲,周宏軒才把刻意掩藏在心中的不舍表露出來,正好被端著茶過來的保姆看到。保姆眼見客廳里面沒有兩人的身影,誤以為兩人和周宏軒發生了矛盾,被周宏軒趕走。她沒有詢問周宏軒原由,也不愿自討沒趣,不與周宏軒招呼一聲,重新回到廚房里面。
獨留在客廳里面的周宏軒迅速整理好心態,腦中不由得回憶起,程依珺和江以珊對自己講訴的關于上海的語句。他的靈感在這一刻如同泉涌般,源源不斷填充他的大腦,下定主意,準備現在就開始繪畫,自己腦中想象出來的上海面貌。他轉動輪椅,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往二樓的繪畫室前進。
同時,程依珺和高明軒已經坐在往機場方向行駛的出租車上,都沒有主動與對方交談。
相較于,程依珺凝重的神態,高明軒則顯得輕松淡定不少。他推測出程依珺焦心的原由,溫聲表達想法:“依珺,這次獲得有關允轍的消息是否準確,需要我們去了重慶之后,才可以知道答案,你在這里想太多,也無濟于事。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沒有把心態放平衡。”
程依珺感受到高明軒語氣中濃濃的關心,輕嘆一口氣道:“明軒,我不是在擔心這次的消息準確度,是在意,我們就這樣走了,宏軒對我們有想法。”
高明軒覺得程依珺思慮過多,握住程依珺的雙手道:“不要想太多,宏軒已經不是你記憶中,那個只會拈酸吃醋,沒有長大的小孩了。經歷過這么多的不幸,他的心態若是不夠好,根本就不能以當前的面貌好好的活著,撐到你找到他。在我看來,最讓人擔心的是你,你一直把對依璇和宏軒他們的印象停留在兒時,是一種不好的思想行為?!?/p>
程依珺聽出深意,猛然收回自己的雙手,略微不耐煩的道:“你想表達什么,就直接說明,用不著這般彎彎繞繞?!?/p>
高明軒鎮定的表達自己的觀點:“依珺,我是想提醒你,不論是人,還是事物,隨著時間的推移,都會改變。我們不能憑靠著兒時的記憶,去輕易斷定一個人的好與壞,要通過長時間的相處,才能知道結果。你唯一的缺點就是,容易把人心想得過于美好了,宏軒和依珊善良的本質沒有改變,是萬幸。然而,這種機遇,不是適合每一種情況,每一位人。我最想說的是,這次去確認允轍的消息是否屬實,我們要以一顆平常心去面對。”
程依珺心中累積的不悅漸漸消散,神態嚴肅的表達自己的想法:“明軒,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說的觀點,我都明白,也可以理解。若這次真的找尋到允轍,該怎樣面對他,我自有分寸,你只管放心。其實,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思考,自己當前的狀態,到底是好,還是壞。經過你這番用心良苦的話語,我知道自己有一點不對,就是自信心開始膨脹了。以前,我沒有找到宏軒和依珊時,總是給自己加油打氣,告訴自己在熬一熬,就可以找到他們了。當我成功把他們找回來時,就覺得自己的努力不會白費,上蒼應該用這樣令我滿意的結果,來回應我艱苦的付出。然而,我卻忘記了一點,不是所有的付出,都可以得到同等價值的回報。明軒,我發自內心的覺得,有你在我身邊,時不時的出言提醒我,讓我在努力的道路上,沒有迷失方向,真的很好。明軒,我真心的感謝,你這些年來,對我的鼓勵和陪伴!”
高明軒滿眼寵溺的輕捏一下程依珺鼻尖,溫聲道:“小傻瓜,夫妻之間,是不需要這些感恩的情懷。我說過很多次了,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找尋他們,也是我分內的責任?!?/p>
程依珺雖感動,但依舊固執的表達想法:“明軒,我必須對你的付出,懷抱感恩的心態。我是一個平常人,也有自私的時候,我害怕自己習慣了享受你的付出,就覺得是理所應當,就變本加厲的向你索求。”
高明軒深受感動,輕握住程依珺雙手道:“我相信,你善良的本質,美好的品格。”
程依珺沒有多言,對著高明軒露出真摯的笑顏,對這趟重慶之行,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