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詳細的商談,兩人第二天早早就出發,找到小林家所在的村子,在熱心村民的帶領下,順利到達小林家時,小林已經去田地里勞作了。
為了不引起小林父母的懷疑,兩人對小林的父母進行禮貌的問候,以委婉的方式告知小林的父母,來找小林的意圖。
起初,小林的父母不同意小林趟這趟渾水,在程依珺道出會用重金酬謝,毫不猶豫的應承下來。
為了把握住這難得的機遇,小林的父母讓小林的弟弟去田地里把小林喚回來,他們則在家中諂媚的招待程依珺和李美欣。
李美欣因為是家中最小的女兒,一直受到父母的偏愛,無法理解小林的父母如此偏疼兒子的行為。她對小林在家中的處境,生出幾分心疼,心中對小林的自私,所產生的埋怨,隨之減少幾分。
反觀程依珺則是淡定坐在長板凳上,神態平靜的看著院門口敞開的老舊鐵柵欄門,對小林在家中遭受的不公平,沒有一絲的憐憫。只因,她這些年來,在尋找程允轍他們時,經歷了太多的人情冷暖。
當小林跟隨在弟弟身后,回到家中時,就看見程依珺和李美欣坐在掉了漆的老式長板凳上,父母帶著討好的笑容陪坐在兩人身旁,心房即刻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她強逼著自己表露出不善的神態,以最慢的速度踱步到兩人身前,看著兩人一句話也不想說。
林父和林母不想得罪,他們眼中程依珺這個財神爺,都滿眼不悅的看著小林,時間一長見到小林還是沒有任何動作。
終是林母沒有了耐心,上前一步正準備開口訓斥小林沒有禮貌時,程依珺從板凳上起身率先開口:“小林,我們來這里的目的,不用我多言,你也猜得到!所以,請你給我們一些時間,我們找個僻靜的地方,私下聊聊如何?”
小林看出程依珺眼神中透露出的不容拒絕,沒有一絲猶豫的點頭應承下來,帶著兩人去到自己房間。她關上了房門,讓兩人擠著坐在房間內唯一的板凳上,鎮定的道:“想要說什么,就直接切入主題,客氣的恭維話語說多了,也沒有任何意思。”
程依珺向來喜歡性格爽快的人,看到小林直白的態度,直言不諱的道:“我們這次來,是為了志澤事情,來求你幫忙出面作證,在法庭上說出有利的證詞,證明志澤的無辜。當然,我也會付出相應的報酬,來回報你的付出。據我所知,你今年參加了高考,考上了國內一所知名的大學,礙于你父母的偏心,家庭條件的有限,你不得不放棄了靠資助獎學金,就讀大學的機會。我知道,你一直不甘心,覺得父母阻礙了你的前途。你若愿意幫助志澤這一次,我就動用自己的人脈關系,讓你重新入學到高三復讀后,參加明年的高考。為了讓你安心,我也會幫助你,擺脫你父母的控制,讓你掌控自己未來的人生,讓你避免走上,你前面三個姐姐早早嫁人,為家里掙得一大筆彩禮的老路。你若覺得,這筆買賣劃算,就給句痛快話!”
小林無法否認自己對程依珺開出來的條件,非常的心動,望著程依珺的眼神充滿了濃郁的希望。她為了保持有利的局面,沒有立即應承程依珺,故作鎮定的道:“我該怎樣相信,你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實可信的?若我答應你,去到法庭上為李志澤作證,你事后反悔了,不愿履行答應我的條件,我該怎么辦?更何況,你來找我幫忙,肯定知道我受害的真相,這種事情對一個女孩子而言,是一輩子都難以愈合的傷痛。你卻為了李志澤的安危,來到我家中,千方百計的說服我的父母,企圖要我的父母對我施壓,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做,太過分了嗎?”
程依珺早就料到小林會有這番說辭,保持淡定的姿態,準備繼續出言時,一直強忍著沒有出言的李美欣站立到小林面前。
李美欣直接推了一下小林,看著小林因為沒有防備,而跌坐在地上,沒有一絲的同情。她蹲下身體,雙手微微用力的揪住李美欣的衣領,滿眼氣憤的道:“終究,是我和志澤瞎了眼,才會對你產生該死的憐憫之心,沒有一絲猶豫的出手幫助你。當時的那種情況,我和志澤從未想過,要得到你任何的報恩,完全是看在同事兒一場的情分上。事實證明,是我和志澤過于天真了,把人心想得過于美好。原來,你和傷害你的富家子弟是同一種人,都自私的只為自己的利益著想。你不愿意幫忙,就算了,就當我們今天沒有來過!但是,你給我記住一句話,人在做,天在看,善惡到頭終有報!”
李美欣發泄完心中的怒火,不愿等待觀看小林的反應,起身就去到程依珺身旁。她拉扯著有些不甘心的程依珺往房門口走去,剛把手放到門把鎖上,小林卻適時開口喊住了她。
站立起來的小林拍打了衣服上的灰塵,對已經轉身看著自己的李美欣和程依珺說道:“你們都沒有經歷過,與我相同的事情,都無法了解我內心的這份痛苦!你們有什么權利,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我!”
程依珺和李美欣被戳中心中痛處,皆表露出細微的哀傷,沒有及時回應小林。
小林誤以為兩人都無法想出合適的理由,繼續說服自己,嘲諷一笑道:“李美欣領班,有一點,你說對了,人心都是自私的!我得知李志澤遭受他人的脅迫,去到警察局進行所謂的自首,承認他自己沒有犯下的罪責,我害怕引火燒身,特意向經理請假,回到家中避難。我只想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我不認為,自己的選擇有錯!而且,我不是圣人,無法做到大愛無疆!”
李美欣心中的怒意被徹底挑起來,大步走向小林,想要憑借著身高的優勢再次揪住小林的衣領時,被早有準備的小林躲避了過去。她看著退立到墻角的小林,用較大的聲量,略顯激動的開口:“我告訴你,你所遭遇的事情,我在六年前,還未成年時,便已經經歷過!而且,對我實施這種暴行的人,還不止一個!讓我無法接受的是,對我實施暴行的人,至今都逍遙法外!志澤當初為了替我討回公道,遭受到誣陷,被判刑到勞教所蹲了五年。那晚,志澤看到你受到傷害,同情你之余,更多的是,想到我遭受到的不公,對那種人渣充滿了怨恨。他才會,不顧后果的毆打傷害你的人,你若是遇到其它危險,我和志澤壓根就不會理會你!”
李美欣睜大雙眼怒視小林,見小林面露膽怯,不愿和小林在這件事情上,繼續糾結下去。她轉身再次走向房門,被程依珺拉扯手臂,制止了行動力。
程依珺見李美欣沒有反抗,依舊保持冷靜對小林道:“我今天來找你,就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也猜測到你不會答應我的請求。我和美欣,會在鎮上待幾天,我給你留下一個聯系的方式,你想通了,就去找我們。”
程依珺從包包里拿出事先寫好地址的紙條,放在門邊掉了漆的破舊木桌上,給了美欣一個眼神的示意,就帶著美欣走出房間。她們在林家兩老略微期盼的眼神中,大步走出了屋子,完全沒有看到林家兩老表露出來的失望。
兩人走出林家的院子,程依珺注意到李美欣還是一臉憤懣的表情,態度溫和的道:“美欣,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生氣,讓自己心情郁悶,真心不劃算!”
李美欣深呼一口氣,平靜好心情,一臉悔恨道:“依珺姐,我覺得自己真的好傻,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竟讓志澤深陷牢獄之災!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回到小林被害的那晚,我一定不會多管閑事,為她強出頭!我錯了,真的錯了,是我的過度自信,害了志澤!”
程依珺輕敲一下李美欣腦門,分散了李美欣在這件事情上的注意力,勾住李美欣的手臂帶著李美欣往出村子的路走去。她以慣用的溫和語氣道:“美欣,無論處于何種困難的境地,我們都不可以質疑自己善良的本性。我們因為善良,在看到弱小者,被喜歡仗勢欺人的邪惡分子欺壓時,總忍不住會出手幫忙,這是人之常情!再者,小林深知志澤為了她,得罪權勢者被迫入獄,不想惹禍上身,采用躲避的方法,避免她自己遭遇災禍,是人性最普遍的自私。她這種,把受恩惠當做理所當然的態度,在當今的社會,是一種很常見的現象。所以,你更加要調整好自己的心態,面對未來的人生中,隨時會出現的意外狀況。”
李美欣雖認為程依珺說得有道理,但還是無法甘心接受,以遷怒的姿態,挪開程依珺緊勾住自己手臂的手掌。她獲得了行動上的自由,大步朝前走去,心中充滿了對小林的怨恨。
程依珺完全理解李美欣的心情,考慮到李美欣年歲還不大,沒有和李美欣計較的意思。她更深一步的思考,想到兩人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外地,一起行動比較安全,便加快了腳步跟上李美欣前行的節奏。
同時,小林在家中也不好過,林父和林母知道小林拒絕了程依珺的請求,得罪了程依珺,對小林非常的埋怨。兩老輪番在小林耳邊嘮叨個沒完,要小林去給程依珺道歉,絲毫沒有考慮小林的感受,激發了小林這些年埋藏在心中的委屈。
小林心中的怒意猶如火山噴發般,一發不可收拾的對著林父林母大聲怒吼,卻沒能換來兩老一絲的醒悟,兩老對小林的意見更深,林父甚至揚言要和小林斷絕父女關系。
小林一氣之下跑出了家門,不顧左右鄰居投來的看戲目光,蹲在家門口院墻外面的角落中痛哭,埋怨命運對自己的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