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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千軍共一呼

    早在胡軫下令前進之前,王羽與西涼軍的距離就一直在不斷接近之中。
    很難說到底是哪一方在主動接近,就象是兩塊磁鐵一樣,雙方互相吸引著,彼此靠近著。
    這種變化很細微,除了當(dāng)事者之外,其他人是很難察覺的。相反的,對當(dāng)事者來說,雙方的感觸都是那樣的真切。
    王羽可以看見西涼士兵通紅的面孔,火熱的眼神,猙獰的表情,還能聽到對方粗重的呼吸聲,甚至能察覺到,對方的腳步正在緩緩前移,身體微微前傾,隨時都能沖刺向前,合身撲上來!
    仇恨和貪婪,徹底掩蓋了恐懼嗎?
    “某乃泰山王鵬舉”王羽縱馬揮槍,指向敵陣,殺氣騰騰的看著正對著他的那個西涼兵,揚聲大喝:“誰敢決死一戰(zhàn)!”
    那個士兵眉頭緊皺,雙目血紅,直勾勾的盯著王羽,眼神中沒有一絲雜念,充斥著的,沒有恐懼,只有欲望!
    仿佛他眼中看到的,不是一個敵將,而是一座金山!
    封侯、萬金,加起來到底意味著什么樣的價值?天知道!對普通士兵,或者低級將校來說,這封賞已經(jīng)超出了他們所能理解的范疇,只能當(dāng)做傳說中的金山來對待。
    早先聽到懸賞的時候,西涼兵只是當(dāng)做八卦來說的。那王鵬舉是一軍主將,哪有那么容易讓一個小兵給碰上?就算真的狹路相逢,一個小兵又如何奈何得了那種勇冠三軍的猛將?
    但是,現(xiàn)在,天大的機緣就這么從天而降了,泰山王鵬舉,就這么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亂跑。王羽每一聲大喝,都讓西涼士卒們渾身巨震,不是害怕,而是激動!
    面前的敵將很強?
    不要緊,身邊的同伴很多,多的數(shù)不清,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敵將給淹死,還擔(dān)心拿不下對方?
    仔細看看吧,那馬上的不過是個毛孩子而已!青澀未脫,只是個子生得高大點,天知道這么個小孩兒有啥可怕的。
    要擔(dān)心的是其他事,這么多人一起沖上去,砍死或者抓住了,到底算誰的?按人頭均分嗎?不,誰搶到先手,就是誰的!就算要分,也是搶在頭里的功勞大!
    就在西涼兵卒已經(jīng)壓抑不住的時候,胡軫的進軍命令,如及時雨般趕到了!
    “喝!”那個被王羽用槍指著的士兵,猛然一聲大吼,就那么赤手空拳的撲了上來。
    陣列相對時,前排安排的都是弓箭手,臨敵之前,先放幾輪箭,才會撤下去,由后面的近戰(zhàn)兵種接戰(zhàn)。王羽挑殺華雄之后,孤身沖了上來,胡軫還來得及變陣,所以,與王羽正面相對的都是弓箭手。
    此人的動作不可謂不迅猛,但終究還是不如馬快,烏騅邁著優(yōu)雅的步伐,輕盈的閃避開了他的撲擊,只留給他一臉塵土。
    不過,這只是個開始。
    有了榜樣,就會有后來者,王羽若是殺了第一個出擊的兵,還可能有點震懾作用,可他就那么閃開了,怎么看,怎么像是在逃避!
    西涼兵的熱情徹底被點燃了,他們的眼睛再也看不到別的東西,只有那個倉皇逃竄的騎士的背影!
    “他跑了!”
    “追!”
    “不要放走了王鵬舉!”
    “不要放箭,抓活的!”有人自覺聰明,舉起了弓箭,結(jié)果馬上就被更聰明的人阻止了。
    活的是列侯,死的是關(guān)內(nèi)侯!懸賞的本意,是展示董丞相的怨念有多深,但對領(lǐng)賞者來說,卻是成仙和半仙的區(qū)別。都是侯爵,可關(guān)內(nèi)侯能和列侯比嗎?前者更像是個榮譽稱號,后者才是真正的侯,可以被稱為諸侯的那種!,
    或是被攔下,或是被推開,張弓的不少,可最后離弦射向王羽的,卻只有零星幾支,準(zhǔn)頭不足,勁道也差,被王羽頭也不回的就避過去了。
    前排的沖上去了,后排的也不甘落后,西涼軍陣以排山倒海的氣勢滾動起來,震驚了各路諸侯,鼓舞了友軍,振奮了西涼諸將,似乎還嚇壞了王羽
    危急關(guān)頭,烏騅爆發(fā)出了驚人的速度,象是一道閃電似的,呼嘯而過。馬速很快,但危機卻離王羽越來越近。
    因為他跑錯方向了,他沒有向遠離西涼軍的東面逃跑,而是仍然在西涼軍陣前跑動。唯一與前不同的,就是他跑的是條斜線,仗著馬快,暫時和西涼軍陣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但這種情況無法持久,因為他始終沒有遠離,極大的刺激了西涼士兵,后排的騎兵顧不得前面有人擋路,開始驅(qū)馬突進了。
    有人高喊著讓同袍讓路,但這些人的努力當(dāng)然是徒勞的,金山在前,誰肯相讓?
    西涼軍的風(fēng)氣,本就是強者居上,尤其是騎兵當(dāng)中,胡人的比例相當(dāng)之高。
    大功在前,陣后戰(zhàn)鼓雷動,騎兵們早已熱血沸騰,關(guān)鍵時刻被人擋住了去路,如何忍得?有那性子的,直接發(fā)起狠來,躍馬前沖,硬是在同袍的隊列中,撞開了一條路來!
    有人帶頭,就有人效法,于是,一陣混亂之后,追兵以最野蠻的方式,完成了隊列的轉(zhuǎn)換!追擊在前列的,就從步兵變成了騎兵,迅速向王羽逼近過來。
    烏騅雖然神駿,但跑斜線又如何快得過跑直線的?
    盡管烏騅已經(jīng)全力奔馳了,但追兵依然越追越近。而且,追兵不是從后面來的,而是呈半包圍狀,從前、后、一側(cè),三個方向圍了上來!
    除非王羽立刻撥轉(zhuǎn)馬頭,否則,他只有自投羅網(wǎng)一條路可走!
    危機臨頭,王羽臉上絲毫不見懼色,反而露出了一絲微笑,勝機已現(xiàn),這一仗,已經(jīng)贏了!
    “原來”
    “妙絕妙!”公孫瓚得出了跟王羽相同的結(jié)論。
    “糟糟了!”胡軫也與公孫瓚有了相似的默契。
    稍懂兵法的人就知道,陣列而戰(zhàn),是發(fā)揮軍隊?wèi)?zhàn)力的基礎(chǔ)。再怎么精銳的軍隊,如果被打亂了陣型,就只能變成各自為戰(zhàn)的烏合之眾,有戰(zhàn)力也發(fā)揮不出來。
    在王羽的引導(dǎo)下,西涼軍陣已呈亂相!
    本來牛輔排出的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雁行陣,可現(xiàn)在,以王羽為中心,整個陣勢正在朝偃月陣的方向演變,大有轉(zhuǎn)變成圓陣的趨勢。
    如果變陣是在胡軫的指揮下實現(xiàn),那么,胡軫的統(tǒng)軍才能,就足以與韓信、孫武這樣的大能比肩了。整個陣勢轉(zhuǎn)換,如行云流水一般,哪怕部分地區(qū)發(fā)生了自相踐踏的事件,都沒造成任何妨礙。
    可是,胡軫心知,這些榮譽與自己無關(guān),非說是誰主導(dǎo)的話,也只能說是那個正處于萬軍中央的少年,是他主導(dǎo)了一切!
    “督帥!”西涼諸將也意識到不對勁了,軍隊的士氣確實很高,但針對的目標(biāo)卻大有偏差,他們的注意力牢牢的鎖定在了王羽身上,忽略了對峙中的敵人!
    戰(zhàn)鼓聲停,但驚天動地的喊殺聲還在持續(xù),西涼軍的狂熱之意越發(fā)高漲了,前方那個目標(biāo)即將陷入包圍,大功就在眼前了。
    “沒辦法了,擊鼓,發(fā)動全軍突擊,盡快擒殺了王羽,然后再返身迎敵!”胡軫咬著牙說道:“對面只有公孫瓚的三千輕騎,和陶謙的兩千丹陽兵可堪一戰(zhàn),河內(nèi)郡兵不足為慮,頂多,就是多折損點”,
    說到這里,一絲鮮血已經(jīng)從他嘴角流了出來,觸目驚心!
    他恨啊!
    對方不過五千可戰(zhàn)之兵,原本應(yīng)該是一場大勝的,可那個王羽居然這么瘋狂,寧可自己孤身陷陣,也不肯回頭奔逃。
    本來,如果王羽掉頭逃跑,士氣正旺的西涼軍可以如山洪般淹沒敵軍的!
    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只能期待前鋒得力點,快點殺掉王羽。后隊堅強點,頂住公孫瓚和陶謙的銳氣了。應(yīng)該不要緊,只是三千輕騎和兩千步卒而已
    就在這時,胡軫看到對面的敵軍動了!
    “弟兄們,鵬舉將軍以身誘敵,為我們贏得了戰(zhàn)機,人以義待我,我必全心代之”
    不需要有任何提示,在意識到王羽意圖的一瞬間,公孫瓚已經(jīng)高舉起了長槊,放聲大吼:“義之所至”
    “生死相隨!”三千將士齊聲相和,沖天的戰(zhàn)意沖破了天上的烏云,絢爛的陽光重回大地,照耀在三千白馬義從的身上,發(fā)出了一片耀眼的銀光!
    “蒼天可鑒”公孫瓚揚槊前指。
    “白馬為證!”像是東風(fēng)吹起,卷起柳絮萬千;又如銀瓶乍破,水漿迸射一般,三千白馬,一往無前,水銀瀉地般洶涌而前
    沖陣!
    沖陣!
    白馬義從發(fā)動的一剎那,同樣是王羽即將陷入包圍前的一刻。他不是沒機會提前突圍,但他在西涼軍陣前攪動的時間越長,西涼軍的陣勢就越混亂,勝利的幾率就越大。
    不過,他能起到的作用,也到此為止了。
    接下來,他要為生存而搏殺,在萬軍之中殺出一條血路來!
    然而,勇者無懼,王羽并不擔(dān)心自身的安危,他縱聲長嘯,縱橫往來,西走東顧。
    來吧!就讓我看看,在前世的歷史上,煊赫一時,又迅速隕落,引起無數(shù)三國迷追思的無雙強兵白馬義從的風(fēng)采吧!
    當(dāng)然,自己的任務(wù)仍然沒有圓滿達成,要盡全功,尚須奮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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