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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護國寺景色怡人,香煙繚繞,頗有種世外桃源之感,鐘璃帶著孩子們來到正殿拜了拜,還給承兒等人各求了一個平安符。
    因帶著瑞兒,他們走得很慢,拜完正殿,求完平安符,已到了用午膳的時間。
    幾人中竟是鐘璃最為疲倦,因走了不少路,她面頰有些泛紅,饒是帶著面紗,也沒能遮擋住她的傾城之姿。
    承兒、小泉因習武的緣故,體力大大提高,并未覺得累,小香都比鐘璃要好許多,瞧著臉不紅氣不喘的。
    安漣道“日頭曬了起來,夫人帶著小少爺們休息一下吧,可以在齋堂用午膳,隨后去寮房休息休息,再跪拜不遲。”
    鐘璃頷首。
    這兒的素齋天下一絕,鐘璃等人在小沙彌的引領(lǐng)下,去了齋堂,在這兒用的午膳。
    小六和小七也隨她一道出來了,兩人始終護在鐘璃身側(cè),素齋被呈上來后,還一一驗了毒,再小心不過,出門在外,不定就會遇到危險,謹慎些倒也沒錯,鐘璃等她們驗過毒,才道“你們也坐下吃些?!?br/>     小瑞兒很是興奮,他首次離宮,一路都好奇地東張西望著,大眼烏溜溜的,顯然很喜歡外面的風景,不論是枝繁葉茂的古樹,還是莊嚴寶相、正氣凜然的佛像都令他移不開目光。
    直到鐘璃將他抱進寮房,他才不再亂瞄,趴在她懷中,打了個哈欠。
    鐘璃今日前來不止是為了幫瑞兒等人祈福,也想見方丈一面。上午,緣慧大師在講經(jīng),有些忙,鐘璃打算下午再見他。
    前些日子,秦興傳回捷報時,將陣亡將士的名單也送了回來。
    將士的尸骨有不少無法拉回,只能就地掩埋,有的甚至連尸骨都尋不到,大軍估計四月就能班師回朝,裴邢已讓官員給陣亡的士兵家屬發(fā)了撫恤金,這自然遠遠不夠。
    鐘璃想與緣慧大師說一下讓他們?yōu)閷⑹咳紵粽b經(jīng)之事,待將士歸來時,恰好臨近清明節(jié),只希望點燃的長明燈能指引亡魂回歸故土,有得道高僧為其超度他們也可脫離苦海,下輩子生在太平年間,免受戰(zhàn)爭之苦。
    鐘璃最初想三月底再與方丈商議此事,恰趕上瑞兒生病,干脆提前一旬。
    她瞧見方丈后,才將瑞兒交給安漣。
    緣慧大師是位得道高僧,鐘璃很敬佩他,她先行了一禮,笑道“我今日前來,想懇請大師一件事?!?br/>     她并未自爆身份,也沒以本宮自稱,誰料緣慧大師,瞧見她行禮的動作,卻避了一下,“娘娘身份貴重,貧僧當不起這一禮?!?br/>     鐘璃微微一怔,隨即想起,他精通卜筮、命理等,能猜出她的身份也不算多令人震驚。
    緣慧大師作了一個請的手勢,將鐘璃迎進了殿內(nèi)。
    微風拂過柳葉,蕩起細小的塵埃,裴邢已得知她去了護國寺,此時,眾位學子仍舊在答卷,殿試往往考一日,日暮時,方交卷。
    裴邢丟下一切,縱馬趕往了護國寺,一路上,他都在疾馳,速度快到不能再快,身下的戰(zhàn)馬,都有些累了,他依然在疾馳。
    來到護國寺山腳下時,他氣血猶翻滾不停,唯恐前往護國寺只是她的借口,她是刻意等到殿試這日,趁他不備才想拋下他一走了之。實際上,她早已離開護國寺。
    裴邢幾乎無法去想象這個后果,他一路飛奔,汗珠順著下巴,沒入衣襟,上山時,也施展了輕功。
    他心跳如鼓,后背浸濕了汗,來到護國寺大殿外時,他率先瞧見的是安漣抱著瑞兒站在古樹下的畫面,承兒和小泉坐在一側(cè)的石凳上,正在下棋。
    瞧見這一幕,他緊緊繃起的身軀,才微微放松起來,安漣等人率先瞧見了他,出門在外,他們沒敢喊皇上,只屈膝行了一禮,裴邢大步走到了承兒身側(cè),星眸落在了小家伙臉上,“你姐姐呢”
    承兒指了指殿中,不等他出聲,裴邢的身影已鬼魅般消失在原地,殿內(nèi),鐘璃已與緣慧大師談完此事。
    她含笑站了起來,笑道“那就勞煩大師們了?!?br/>     緣慧大師雙手合一,“阿彌佛陀,這本就是貧僧們應該做的,娘娘言重了?!?br/>     鐘璃也雙手合一,還了一禮,她剛轉(zhuǎn)身辭別大師,眼前就一花,隨即一道身影重重朝她撞了過來,小六、小七就站在她身側(cè),兩人都戒備了起來,瞧清來人是裴邢后,才沒有拔出腰間的劍。
    裴邢緊緊摟住了她,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嵌入骨血中,鐘璃率先聞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一時有些詫異,他怎么跑了過來,隨即才意識到這是護國寺。
    她伸手推了他一下,低聲道“皇上,佛門重地,您松手。”
    裴邢不想松,直到將她切實擁入懷中,他才真正踏實下來,他翻滾的氣血逐漸平復了一些,死死將人箍到懷中,咬牙道“再亂跑,信不信朕寸步不離守著你?!?br/>     鐘璃本想推開他,卻察覺到他在微微顫抖,她不由一怔,隱約猜出了什么,一顆心不自覺軟了下來,她安撫地拍了一下他的背,“只是來護國寺祈福,你別胡思亂想?!?br/>     裴邢的心跳逐漸平穩(wěn)了下來,這才松開手,隨即便對上了緣慧大師含笑的目光,他神情微頓。
    在鐘璃離開京城的那一年,他來過好幾次護國寺,以往不信佛的一個人,甚至找緣慧大師算過她何時能歸京。
    這一幕被他瞧見后,饒是裴邢一貫面不改色,都想掉頭走人,實際上,他也走了,他拉住鐘璃的手腕,徑直離開了殿堂。
    緣慧大師失笑搖頭,又念了一句,“阿彌陀佛?!?br/>     將她拉出殿堂外,裴邢才雙手握住她的肩,低聲道“稍等一下?!?br/>     小香忍不住拿余光往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隱約瞧見兩人靠得很近,不像在冷戰(zhàn),她才松口氣,微微別開了目光。
    裴邢說完,才再次轉(zhuǎn)身進了殿堂內(nèi)。
    鐘璃清楚,他擁抱她的那一幕,肯定被緣慧大師瞧了個正著,她多少有些窘迫,緩了片刻,才走向安漣,伸手抱住了瑞兒。
    小泉和承兒還在下棋,瞧見她,承兒彎了彎眉,又往里看了看裴邢,石桌設在古樹下,他自然瞧不見殿堂內(nèi)的場景,他扭著小腦袋問道“姐姐,是不是要走了”
    鐘璃道“你們可以下完這盤。”
    棋盤是緣慧大師的,他愛下棋,就將棋盤擺在了古樹下,時常自己與自己對弈,承兒瞧見棋盤時,有些手癢,問了一下小沙彌,他可不可以借用一下棋盤,得到允許后,就同小泉下了起來。
    實際上,看到棋盤手癢的,不止承兒,曾有不少人,在這兒下過棋。
    承兒嗯嗯點頭,兩人下完這一盤時,果真瞧見裴邢走了出來,也不知他跟緣慧大師說了什么。
    唯有小六和小七耳力好,聽到了他的叮囑,也聽到了緣慧大師回道“皇后娘娘已與貧僧商議過此事,皇上且放心,將士的陣亡名單貧僧已收好,貧僧會親自帶領(lǐng)眾僧為這些將士祈福誦經(jīng)?!?br/>     小六和小七聞言,神色如常,她們一直跟在秦興身側(cè),自然清楚主子雖瞧著放蕩不羈,心中卻有大義,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們也理應受到這種待遇。
    裴邢出來時,緣慧大師欲要送他們一程,卻被裴邢制止了,他走到了鐘璃身側(cè),目光落在她身上時,不自覺溫和了下來,朝她伸出了手,“孩子給我。”
    鐘璃看了他一眼,當著眾人的面,也不好拂他的意,她將瑞兒遞給了他,低聲道“你抱時,護著他的頭,將他放在臂彎里。”
    他還太小,豎著抱,時間久了很容易傷到他的頸椎。
    裴邢沒回應,卻按她的說法抱的,鐘璃這才松口氣,他的體力自然不是女子能比的,是他一路將瑞兒抱下的山,全程都輕輕松松的,恍若揣了一個饅頭。
    瑞兒依舊沒睡,扭著小腦袋去瞧四周的美景,下山比上山輕松些,饒是如此,坐上馬車時,鐘璃依舊累的不輕,有裴邢在,承兒等人自然上了另一個馬車。
    小皇子也被安漣抱走了,鐘璃這輛馬車上,僅剩下他們兩人,上了馬車后,裴邢就將她攬到了肩上,讓她靠著歇息了一下,鐘璃沒拒絕,低聲道“今日不是有殿試,皇上怎么也來了護國寺”
    裴邢只覺得她是明知故問,他偏頭捏了捏她的耳垂,“想你了不行”
    鐘璃彎了彎唇,很快又斂起了笑,身體也坐直了些,低聲道“我好像還沒原諒你?!?br/>     下一刻,她就覺得身體猛地一懸空。
    裴邢伸手一提就將她抱到了腿上。鐘璃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圈住了他的脖頸,“皇上”
    裴邢在她脖頸處蹭了蹭,身段放的很低,啞聲道“璃兒,我保證,以后絕不會再算計你,也不會再令你這般擔心,原諒朕這一次”
    今日得知她帶著承兒和瑞兒離宮時,他確實被嚇到了,怕她一走了之,怕她再也不想回京。
    鐘璃并未放過他,正色道“還有呢”
    裴邢沒答,一時沒想出來還有什么,神情不自覺透著一絲無辜。
    鐘璃算是明白了,靠他自己,他壓根就反思不出個所以然,她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腦袋,低聲指責道“難道我不擔心,你就能隨意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嗎上次沒事,不過是你命大,才讓你死里逃生,萬一真出什么事”
    她說著說著眼眶不自覺有些發(fā)紅,聲音也有些哽塞,鐘璃不由偏開了腦袋,扭開腦袋時,一顆精致剔透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
    裴邢怔怔接住了這顆眼淚,放在唇邊品嘗了一下,是苦的,可他唇角卻上揚了起來,他一直以為在她得知,這樁親事出自他的算計后,她對他的那點心動會通通收回去。
    這段時間,他不敢找她交流,忙是一回事,其實更深層次的原因,源于他的恐懼,他怕她失望的目光,怕她的不肯原諒。
    他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側(cè)臉,啞聲道“別哭,是三叔錯了,三叔保證以后都不會犯險。”
    鐘璃并不想哭,實際上,從小到大,她哭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每次想到他險些出事時,她還是會難受,也許早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就已成了她極為在乎的人。
    不然,她為何一次次在他面前放下偽裝,不高興時,會拍他,難受時,會諷刺他。她活這么大,最重的就是規(guī)矩,怕旁人挑出她的錯,她一直謹言慎行,唯獨在他面前,她才敢表露自己的想法,也許不過是恃寵而驕。
    鐘璃也不想再跟他生氣,鬧別扭的這段時間,她心中也不好受,她順著臺階走了下來,不忘威脅了一句,“三叔要說到做到才行,若下次再犯,我真會帶著瑞兒離開?!?br/>     誰料,他的神情卻很嚴肅,“別說離開這個詞,我不會給你機會,你也不許有這個念頭?!?br/>     鐘璃瞄了一眼他的神情。他異常嚴肅,雖霸道,又莫名透著一絲可愛,鐘璃皺了皺鼻尖,嘀咕了一句,“看你表現(xiàn)?!?br/>     下一刻唇就被男人咬住了。
    他咬得她有些疼,鐘璃不由輕嘶了一聲,接下來,他才放松力道,輕輕含住了她的唇。
    鐘璃出門時,沒涂口脂,便也沒阻止他,兩人已許久不曾親近過,一吻結(jié)束時,他蹭了蹭她的胸脯,將臉頰埋了上來。
    鐘璃心跳有些快,戳開了他的腦袋。
    裴邢平復了一下呼吸,恰好微風拂動了窗簾,鐘璃瞧了一眼,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已經(jīng)快到了京郊,再走一刻鐘,就能到湖泊旁,她忍不住低聲道“皇上本來說,上巳節(jié)時帶我去小木屋,也沒做到,果然男人的承諾,根本不能信?!?br/>     她低聲抱怨時,神情異常生動,裴邢唇邊帶了絲笑,“不然現(xiàn)在去”
    鐘璃白了他一眼,“都這個時辰了,還怎么去還有承兒他們,難不成都不管了嗎”
    裴邢把玩了一下她耳旁的發(fā)絲,“等忙完殿試帶你去?!?br/>     “忙完殿試,秦大人就要班師回朝了,肯定還有一堆事等著您處理,最快也要等到四月中旬,做不到就別胡亂承諾?!?br/>     裴邢愛極了她這個模樣,忍不住輕勾唇角,“沒胡亂承諾,抽空就能去,又不是十萬八千里,不然就今晚將他們送回宮后,用完晚膳,咱們再返回來,夜景應該也很美,我們住一晚,明日再回來”
    鐘璃有些心動,放在以往,她肯定不會答應,大晚上的太折騰了,他畢竟是一國之君,如今又趕上殿試,這會兒出去玩不太合規(guī)矩,可她卻想陪他胡來一次,不必講什么規(guī)矩,只遵循本心即可。
    她輕輕頷首。
    馬車緩慢行駛著,最終停在了東側(cè)門,承兒等人欲要下馬車時,就聽裴邢對車夫道“直接進去吧,不必停下?!?br/>     他是皇上,車夫自然聽他的。
    馬車駛?cè)牖蕦m時,暮色尚未四合,參加殿試的考生們尚未交卷,裴邢又去看了一眼,隨后才吩咐黃公公,讓人提前去小島收拾一番。
    鐘璃先回了坤寧宮,下馬車時,瑞兒已經(jīng)睡著了,鐘璃親自將他抱進了偏殿,隨即尋了個荷包,將為他求來的平安符塞了進去,掛在了他身上。
    小家伙小小的一只,戴著荷包時,還蠻有趣,鐘璃忍不住彎了彎唇,她又親了親他的小臉,才起身站起來。
    裴邢回來后,兩人就簡單用了一下晚膳,隨即裴邢就帶著她出了宮,天已逐漸黑了下來,華燈初上,街道上賣東西的小商販也已出了攤。
    京城的夜市一向繁華,聽著小商販的吆喝聲,鐘璃有些心動,忍不住掀開車簾往外看了一眼,街道上有賣小吃的,也有賣首飾的,應有盡有。
    她眸中不自覺就帶了一絲歡喜,哪怕不下去逛,能這樣瞧瞧也是好的,待在皇宮,她自然看不到這些。
    鐘璃忍不住道“改日皇上陪妾身逛逛街吧?!?br/>     仔細說起來,兩人一起出來的次數(shù)少之又少。
    清楚她今日走了不少路,裴邢也沒問現(xiàn)在要不要下去走走的話,只點了下頭,“端午節(jié)時,還能陪你看賽龍舟,晚上再一起逛逛”
    他格外好說話,鐘璃忍不住彎了彎唇。
    她滿足的模樣令裴邢有些愧疚,他自然清楚,她有多向往自由,可如今,她卻甘愿陪他待在深宮中。
    裴邢一顆心像泡在了水中,又軟又澀,他將她擁入了懷中,吻了一下她的發(fā)絲,也隨她看了看繁華街道上的人生百態(tài)。
    直到馬車遠離夜市,他才低聲道“累嗎若是累,可以靠我身上睡一會兒。”
    中午在寺廟也歇了半個時辰,鐘璃覺得還好,她搖搖頭,還是靠在了他肩膀上,伸手攬住了他的腰。
    兩人難得這樣放松,鐘璃唇角不自覺染了笑,裴邢也笑了笑,修長白皙的手,從她臉上劃過,握住了她的手。
    車輪聲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不知不覺,就到了京郊,馬車停下來后,裴邢就帶著她下了馬車,站在湖邊,鐘璃就瞧見小島上,多了許多盞燈籠,遠遠瞧著像是天空上明亮的繁星。
    兩人坐上了小船,夜晚不比白天,怕遇到危險,裴邢自然帶了暗衛(wèi),暗衛(wèi)也上了船,因為小船上僅能容納四個人,只有凌六和珞瑜與他們同船。
    其他人則不遠不近地墜在他們身后。
    靠近小島后,鐘璃才發(fā)現(xiàn)這些燈籠竟拼成了一個“璃”字,鐘璃有些震驚,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這個“璃”字瞧了許久。
    饒是這里是京郊,乍一瞧見這個字時,鐘璃還是有些驚訝,“三叔,你讓人拼成的”
    裴邢與她并排立在船頭,自然也瞧見了這個字,怕她覺得不妥,他先出聲解釋了一句,“就今晚有。”
    他說得輕描淡寫的,并沒有邀功的意思,鐘璃便也并未表露出太多的震驚,不然好似她沒見過世面一般。
    須臾,凌六和珞瑜將就小船劃到了小島附近,兩人下船后,裴邢牽著她往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夜晚,島上的景色果然很美,燭火下,一朵朵綻放的桃花,也多了一分朦朧的美。
    他們一步步往前走了去,離燈盞更近后,鐘璃才發(fā)現(xiàn)“璃”字旁還有個“邢”字,剛剛因為在小船上,由于角度問題,才沒看清這個“邢”字,兩個字并排立在一起,瞧著異常親密。
    鐘璃嗓音動了動,心中無端有些動容。
    裴邢只吩咐黃公公讓他拼個“璃”字,寓意是這座小島屬于她,她想做什么都成,誰料黃公公竟膽大包天,多拼了一個字。
    他不由擰了下眉,見少女眸中閃現(xiàn)出驚喜的光芒后,裴邢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兩人穿過花圃,在花圃中逗留了片刻,天上明月高懸,繁星點點,月光傾斜而下,給本就美麗的夜景又添了一絲神秘的色彩。
    裴邢圈住了少女的腰,將人擁入了懷中,“冷嗎”
    鐘璃不冷,她彎唇主動勾住了他的手,十指交纏時,她晃了晃兩人相握的手,“皇上自己感受。”
    她褪去了白日的端莊優(yōu)雅,顯得俏皮又真實,裴邢心動得厲害,忍不住低頭去吻她的唇。
    她嬌艷欲滴的唇異常柔軟,每次親吻她時,裴邢都覺得親不夠,他撬開了她的牙關(guān),舌尖探進了她貝齒中,攫取著她的甜美。
    鐘璃也吻了吻他,試探著與他唇齒相融,她的主動,令裴邢眼眸微暗,兩人纏在一起的手,不知不覺扣得更緊了些,天地間,好似僅剩他們二人。
    鐘璃心跳有些快,被他親得身體都有些發(fā)軟,她有些站不穩(wěn),裴邢這才松開她的手,箍住了她的腰。
    他繼續(xù)吻著她,神色異常溫柔,一吻結(jié)束,兩人的心跳逐漸貼合在一起,鐘璃靠在他懷中,微微輕喘著,臉頰也不由有些燙。
    裴邢將她牽回了小木屋,上次來,還是去年的上巳節(jié),時隔一年之久,小木屋變化并不大,只是室內(nèi)又添了一些東西,越來越溫馨了,也更加像個家了。
    鐘璃忍不住好奇地多打量了一下。
    裴邢笑道“有沒有世外桃源的感覺”
    鐘璃頷首,因為心情愉悅,她唇角始終揚著,眉眼彎彎的模樣,顯得異常甜美。
    裴邢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臉頰,笑道“后面有一片地尚未開墾,日后還能種菜,等瑞兒長大,咱們可以來這兒定居,你不是愛吃蔬菜想吃什么,咱們就讓人種什么?!?br/>     清楚她喜歡無拘無束的日子,裴邢才給了她一些期待。
    鐘璃心中甜甜的,很向往他口中的日子,能一起白頭偕老,自然是一件美好的事,她也不想一直待在皇宮,若能來這里,其實也不錯。
    只不過住在島上,難免有些不方便,先不說會遠離子女,日后每次想出去也需要劃船,萬一老的走不動時,再使喚不動身邊的侍衛(wèi)和宮女,他們又自己劃不動,豈不是要挨餓
    鐘璃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心中也清楚不可能,若真有使喚不動的侍衛(wèi),哪怕他走不動時,也會拿起拐杖敲人,侍衛(wèi)們肯定都怕他。
    他就算老了也定然是個威風凜凜的老頭。
    “笑什么”
    鐘璃忍著笑沒說,下一刻,就被男人捏住了下巴,以為她不愿意住在這里,裴邢也沒勉強,道“不住這兒也行,到時由你來選,只要你喜歡就行,我住哪兒都成。”
    他這句話,比任何甜言蜜語,都令鐘璃心動,她逐漸斂起了笑,忍不住仔細審視了他一眼。
    他還是那個他,五官線條凌厲,不笑時,顯得很冷漠,望著她時,眸中卻會不自覺帶上一絲深情。
    鐘璃心動得厲害,胸腔中也涌起一陣熱意,讓她眼眶都有些發(fā)酸,她甚至忍不住在想,上輩子之所以不得善終,是不是就是為了與他相遇
    能遇見他,以往所有的不幸,好似都變得微不足道了起來。她伸手推了他一下,將他推到了榻上,隨即俯身去吻他。
    裴邢不由怔了怔,他修長的手指不自覺蜷縮了起來,努力克制了一下,才沒將她壓在床上。她唇邊帶笑的模樣,太過美好,裴邢舍不得破壞兩人之間的氛圍。
    鐘璃坐在了他腿上,圈住了他的腰,低聲道“這里我也喜歡,那我們說好了,日后來這里定居。”
    她說著還伸手勾住了他的小拇指,像承兒每次與她拉勾一樣,主動拉住了他的手,孩子氣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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