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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元陽劍下斬燕皇,浮夢一生終須醒!

    趙牧衣袂紛飛,背著雙手,目光凝視著眼前的季秋,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你手中的劍,什么來頭?”
    “竟能斬開法域,將朕凝結(jié)的神通,都給如此輕描淡寫便破了去。”
    “有些意思...”
    自摘星樓上一躍而下的黑袍青年,不過方才露面,便引起了軒然大波。
    趙紫瓊以皇璽鎮(zhèn)壓燕太祖的軀殼,岳宏圖與張子厚騰出手來后,便忽得看見了這熟悉的黑袍青年。
    “趙皇,這燕京之事,果真出自你手?!”
    挺起手中之槍,思及前因后果,岳宏圖當(dāng)下喝問。
    對此,趙牧不在意的笑了笑:
    “抬眼所見,這空曠曠一片的燕京城中,可還能有第二個棋手?”
    “當(dāng)是我所為。”
    嗖!
    黑袍皇者話語才落,一道散發(fā)著端正大氣的潑墨字印,便自張子厚手中打出,直往他面門轟去。
    繼而這老人怒罵之聲,便在宮門內(nèi)外徹底傳響:
    “果真是你,老夫便道那傀儡宗的宗主,如何能有這等手段。”
    “原是你在這背后主使!”
    “趙牧,這滿城上下,哪一個普通人不是你的子民?”
    “你看看你自己的樣子,自你登基以來,可有一件事情做的像是個皇帝?”
    “勾結(jié)邪魔,任用奸佞,使得各州各府擁兵自立,山野之外邪魔妖鬼滋生,殺之不絕,此罪一!”
    “欺君罔上,斬兄弒弟,以陰謀手段奪下帝位,既戴王冠,不承其重,終日不理政事,致使朝野荒廢,此罪二!”
    “稱帝至今二十載,汝竟能以這燕京滿城血祭,換取一己之私,此罪責(zé)三,有這三罪,你如何配做這南燕一十八州的帝王?!”
    “汝之罪,縱使是罄南山之竹,決東海之波,亦難以盡書!”
    面對這一道照破暗沉天色的字印,還有張子厚那蒼老渾厚的沉痛訴狀,那黑袍皇者卻是面色未有變化。
    不過抬手一揮,使出法術(shù)神通,便將字印彈指破去,趙牧隨即嘿然道:
    “你這老儒,廢話當(dāng)真是多。”
    “這一席話聽下來端得是大義凜然,給朕扣下了無法反駁的帽子,不愧是文道魁首,天下敬仰的儒家大士!”
    “可近甲子前,朕流連市井,飽受宵小冷眼時,為何不見名震文壇的張子出面?”
    “朕雪夜之中受宗府暗中克扣俸祿時,為何不見有人仗義執(zhí)言?”
    “前太子假仁假義,奉我稱王位,不過是為了博取一個好名聲罷了,事后朕的窘迫處境,反而較之以往更加甚矣!”
    “這些事情,為何名震文壇的張先生、鎮(zhèn)守大燕的王侯、朝政百官清流、乃至于我那位好哥哥和兄弟手足們,不見有一個過問?”
    “少和朕講這些大道!”
    “天下奉我為君一日,我便是這燕京的皇,莫說是一城生靈性命,就算朕將這三山五岳的平民盡數(shù)殺盡,那也是他們命里當(dāng)絕!”
    言罷一聲大笑,趙牧長袖一揮,便有無盡魔氣自他背后升起。
    這黑袍皇者一身法域浩蕩蔓延,自一顆金丹而出,旦夕間擴(kuò)散到了方圓百丈內(nèi)外,近乎將這宮門都盡皆籠罩了起來!
    金丹中期,以道意凝結(jié)法域,法域內(nèi)外,皆為修者所掌!
    而從此境開始,便不再是單純的法力與神通的碰撞,同時修士所掌握的道韻與規(guī)則,也將是重中之重!
    自身大道的領(lǐng)域更深奧,自己對于大道的見解更深刻,那么在斗法之中的勝算,便更高。
    此刻趙牧法域張開,赫然散發(fā)血海滔滔之氣,若論殺氣魔性之重,甚至比之那邪魔七道之一的血海道,還要更甚矣!
    “好重的殺氣!”
    岳宏圖與張子厚相視一眼,心中凝重的同時,對于方才季秋一劍破開趙牧血色大手的劍招,也不由帶出了幾分驚意。
    “不愧是本王一手教出來的!”
    “大器已成!”
    雖局勢緊迫,但岳宏圖心中仍是難掩自豪。
    “多說無益!”
    “張公,且與本王一道,撥亂反正!”
    只見這武道稱尊的王侯,一擎手中長槍,一步踏出血?dú)獗虐l(fā),頃刻間沖散了周遭法域的影響,如同一尊神人一般,叫得草木盡低眉!
    下一刻,便脫槍而出,直指趙牧!
    對此,張子厚也是慨然一言,當(dāng)下挺身:
    “趙牧,你坐視祖宗之身受此侮辱,視而不見,不談天下,也配稱皇也?”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縱使遭受不公,也要有奮而向上之心!”
    “既心中不忿,那便將你所見之不公盡數(shù)改變便是,緣何要將這其中之怨恨,加諸于無辜庶民之身?!”
    “強(qiáng)者揮劍以心中無畏向更強(qiáng)者,只有弱者,才會將憤怒宣泄在更弱者身上。”
    “須知道,他們比之你,可要更加可憐百倍!”
    “你和老夫所講的這些,歸根結(jié)底不過還是以你自己為中心罷了,可曾親眼看過什么叫做...”
    “家,國,天,下?!”
    “今日,老夫就叫你來開一開眼!”
    老者聲音鏗鏘有力,振振有詞,揮一揮衣袖華光流轉(zhuǎn),便召出了一卷潑墨畫卷,演化出了一方氣象!
    這畫卷上,有勤奮苦學(xué)秉燭夜讀,最終金榜題名的士子以心中之志,改革弊政;也有武將開疆?dāng)U土,奮勇殺敵,攻城拔寨,萬夫不可當(dāng)...
    有市井小民,計較生計,也有田間農(nóng)夫,耕田播種,商販僧侶道士,上下九流,三教之間,皆涵蓋其中...
    有君王坐于皇位,百官侍于殿下,各司其政,山野之外,邪祟蕩然無存。
    放眼所望,皆只見海晏河清,萬里山河遼闊!
    這一卷畫,道出了張子厚布道一方,心中所想的天下!
    一卷人生百態(tài),作為一副文墨法寶,華光綻放間,與岳宏圖打出的武道大槍,一同往趙牧揮灑而去!
    “這才應(yīng)是為帝者的模樣!”
    “看看你這百丈法域的血色,如此殺孽與邪魔何異!”
    長槍打出,畫卷一展!
    哪怕是突破到了丹境后期的趙牧,百丈法域,也是絲毫影響不到這二人。
    不外乎便是因岳宏圖與張子厚,皆是文武之道走到了同境極致的存在。
    因此,哪怕二人未曾修至天象與布道巔峰,此時一同出手,卻也有了一番通天氣象!
    起碼這以血祭之法破境,尚未徹底穩(wěn)固境界的趙牧,一時半會,也拿不下二人!
    “放肆!”
    “朕要作何,豈容爾等指指點(diǎn)點(diǎn)!”
    “都給朕...退下!”
    黑袍皇者此時一聲輕嗤,衣衫鼓蕩,黑發(fā)飄揚(yáng),雙掌一合一拍,法域之內(nèi)血?dú)饨跄秊閷?shí)質(zhì)。
    “擋我者死!”
    長嘯聲出,天魔法演化而成!
    一道由無邊血色掀起的萬魔之掌,向著那長槍鋒芒與江山畫卷轟去,整個法域都在‘隆隆’震動!
    這一場斗法,比之敖景拍死那傀儡之軀、杜白持劍與清微子等人齊殺閻缺,要來的動靜大了數(shù)倍不止!
    虛空震顫,動靜之浩大,哪怕是燕京城外三十里的大軍,都能聽得清晰!
    宛如天災(zāi)!
    此時,元陽劍徘徊于季秋臂膀兩側(cè)。
    白衣道人看著岳宏圖與張子厚齊齊出手,與趙牧廝殺斗法,博弈于一處,雙眸凝重,不放過一絲氣機(jī)。
    他在等待一個機(jī)會。
    一個掌元陽劍,能夠真正重創(chuàng)到燕皇趙牧的機(jī)會!
    金丹后期,雖是強(qiáng)大到了極致,對于丹境初期有著碾壓性的降維打擊。
    但...
    對于執(zhí)掌道兵的季秋而言。
    他能夠斬殺趙牧的可能性,要比之岳宏圖和張子厚加起來都大!
    “就是現(xiàn)在!”
    眸中精芒閃過,看著場中風(fēng)云變化,已漸至白熱之狀,以一敵二,氣息有了一瞬間波動的趙牧,季秋撫劍,一聲輕叱!
    “斬!”
    太平術(shù)——蒼天當(dāng)死!
    張巨鹿所創(chuàng),專斬運(yùn)朝氣數(shù)與人間皇帝!
    拔劍而起,揮舞間殺伐之氣彌漫,季秋執(zhí)元陽劍化作虹光,頃刻間劈開了法域!
    再回首,一劍劃破虛空!
    以黃天之偉力,斬人間之魔首!
    趙牧雙掌開闔,招架武道止境與文道魁首之攻勢,一時僵持不下,此時瞥了一眼那散發(fā)殺伐之氣的劍招,眉眼輕瞇:
    “方才沒看清此劍,端得不凡,應(yīng)是法寶之流,要小心一些。”
    “不過,一介初入金丹的小輩,卻也不過如此了!”
    “縱使掌法寶,又能耐我何?!”
    嗡~
    法域震蕩,化為無邊血魔身,蘊(yùn)藏著無數(shù)怨憤之氣,赫然虛浮于趙牧背后!
    此時的他屹立于此,就宛如一尊古魔,腳下踩踏著的,是無邊無量的尸山血海!
    “今日朕就叫你看看,什么叫絕對的差距!”
    “法寶?”
    “法寶也禁不住主人是個廢物!”
    血魔雙掌拍出,將岳宏圖的槍與張子厚的畫都攔截于外,隨后騰出一絲空隙的趙牧,對著季秋便是橫空一拍!
    天魔法身顯化,力抗兩尊高手!
    趙牧陰冷一笑:
    “今日殺伐,便自你而始了,小子!”
    一聲唱罷,無邊血掌落下,仿佛蘊(yùn)藏著不可抗力,其中殺孽只叫人一眼望去,便不禁沉淪,心生絕望。
    縱使是金丹真人...
    在此等掌印下,可能也不過就是大一些的螻蟻而已!
    季秋此時眸光一凝,感受到了凜冽的殺機(jī)。
    一式血掌,比之方才那血色大手,要更加強(qiáng)盛了數(shù)倍,還是自天魔法身橫空拍出,估摸著已是堪比金丹后期的巔峰之力了。
    如此集大成的招式,若不是執(zhí)掌道兵,他是萬不可能擋住的。
    但...
    手掌握緊元陽劍,季秋額頭發(fā)絲飛揚(yáng),緊接著,便是一劍斬出!
    卻也未必不可企及!
    隨著元陽劍上赤紅之光閃爍,緊接著鋪天蓋地的劍氣,與季秋黃天道術(shù)曾攜帶的無窮氣魄,一道劈下!
    若說殺伐,那么此劍才算蘊(yùn)藏著無邊的殺伐!
    曾經(jīng)有天地泣哭,真君隕落的殺道之劍,縱使趙牧獻(xiàn)祭了燕京滿城,又豈能與萬壽真君的生命本質(zhì)相媲美?
    黃天之道的慈悲,元陽劍道的殺伐...
    一劍之下,竟神魔兩面!
    咔嚓!
    天魔法身橫空拍落的掌印,被那化作劍虹的身影從中劈開!
    一聲碎裂!
    在趙牧雙眸收縮之下。
    不僅是那血掌。
    季秋手中道兵揮舞,黃天之術(shù)化作長達(dá)數(shù)十丈的驚天劍氣,在元陽劍的加持下,一劍出,將那橫空浮現(xiàn)的天魔法身,都給劈作了兩半!
    “這是什么劍!”
    “怎么可能?”
    前者是趙牧沉聲喝出,后面則是岳宏圖驚駭交加!
    一劍,僅僅不過一劍,竟就將一尊丹境后期的法身與法域,給盡皆碎了開來!
    難以想象,這能是初入金丹的真人,可以做到的程度...
    不過戰(zhàn)場瞬息萬變,此刻顯然不是思考的時候。
    幾乎只在季秋劍招奏效的同一時刻。
    岳宏圖一槍轟開那魔氣巨掌,與張子厚再度攻了上去!
    而此刻,趙牧天魔法身被季秋一劍一分為二,氣息未穩(wěn),頓時落入了下風(fēng)!
    一旦落入下風(fēng),那破綻自是頻頻顯現(xiàn),隨著季秋元陽道兵縱橫,這黑袍皇者一身傷痕累累,創(chuàng)傷不斷,已是越戰(zhàn)越疲!
    他喘著粗氣,再無最開始的風(fēng)度,雙眸陰冷的看著季秋:
    “道兵。”
    “這是道兵!”
    顯然,趙牧到了這般險境,終于想明白了季秋手中所掌,究竟是何劍了。
    區(qū)區(qū)法寶,焉能傷他至此?!
    但道兵,那卻是萬壽真君的象征,是銘刻了道與法則的東西!
    像是這小子的劍,如他所料不差,便銘刻了殺伐之道,幾乎每每出劍,便能劈開他的術(shù)法與神通,未成法相真君,如何能擋?!
    “為何你們這一個一個的,都這般好命啊!”
    趙牧陷至絕境,卻是并不逃離。
    他只是一聲長嘯,隨后頂著槍意與磨損,緊緊的看著那持劍的白衣道人,道:
    “道兵又如何?”
    “朕就不信,朕破不開啊!!”
    驚空遏云的怒喝聲,隨著黑袍皇者的最后一掌,向著季秋拍下!
    這一掌,凝聚了他最后的心力,對于岳宏圖與張子厚的招式,甚至連避都不避!
    他只是不想輸!
    但在元陽劍的煌煌之劍光下,哪怕是窮盡所有心力的天魔掌,卻依舊像是最后的泡沫一樣...
    一戳便碎。
    岳宏圖的武道大槍,轟開了趙牧的丹田。
    張子厚的山河之圖,籠罩了方圓天地,聚魂鎮(zhèn)魄,不叫任何神魂有逃遁之機(jī)!
    隨著季秋一劍劃開!
    唰!
    一顆大好頭顱,迎聲飚出血線,當(dāng)即而落!
    最后一刻。
    趙牧迎風(fēng),看向那百丈余高的摘星樓,伸出了手掌。
    此時,長風(fēng)呼嘯。
    “要是...我一直都能和阿母...呆在那宮門之外...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啊...”
    趙牧的母親,是青樓名妓,也怪當(dāng)年先帝好采風(fēng),才導(dǎo)致一場意外的產(chǎn)生。
    他記憶中的阿母,其實(shí)面容早已模糊。
    但那溫柔與不帶一絲雜質(zhì)的哺育之恩,卻是叫他窮盡一生都忘卻不了。
    可能在他這近一甲子的光陰里。
    那大抵或許是他唯一的光罷。
    漫天的血光消散。
    這黑袍皇者的頭顱,最后旋轉(zhuǎn)了一圈。
    待到他親眼看著自己的法域消失,又看著趙子厚布下的山河之圖后。
    神魂波動,不過淡然一笑罷了:
    “我之?dāng)。鞘巧裢ā!?br/>     “乃天時也!”
    一聲若有若無的長嘆響起。
    緊接著趙牧神魂之上,散發(fā)著刺眼光亮!
    嘭!
    神魂炸裂,煙消云散!
    既自知已無活路,倒不如走的干干脆脆!
    何必如走狗般,搖尾乞憐!
    在最后閉眼的那一瞬間,趙牧想起當(dāng)年雪夜之中,傳了他一卷天魔經(jīng)的天魔道主,末了有些悵然:
    “棋手棋子,哪里又能看得清楚呢...”
    “不過,也不重要了。”
    一縷清風(fēng)過,當(dāng)暗沉的天色漸漸消逝。
    燕皇趙牧,魔道巨擘,徹底隕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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