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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未來的皇,登上了王位!

    季秋推開了厚重的木門。
    迎面走出,便見到隔壁的清幽小院,有一紫紗女子駐足于堂下良久,一雙鳳眸望向他所立身的方向,復雜難言。
    對此,他的面上沒有露出意外之色,只是迎面走去。
    “趙夫人。”
    微微點頭示意,打了一聲招呼。
    緊接著,季秋便欲離開。
    可卻被那一身紫紗衣裙的女子叫住:
    “季先生。”
    澹澹的熏香,傳入了季秋的呼吸,與此同時,只聽見趙霓裳輕輕開口:
    “其實很久之前,我就想問你一句了。”
    “那孩子,究竟是因何能被你看重至此?”
    她的柳眉微蹙,思及今日之事,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壞。
    不過三月有余的時間,王城局勢已是翻天覆地。
    秦政劍挑七尊上卿,游刃有余,上將軍趙五靈、大司馬虞襄等派系,雖未公開支持他登上趙王之位,但看那表露而出的態(tài)度,估摸著也是相差不多了。
    再加上當日大司馬虞襄登門拜訪的情景。
    都叫趙霓裳如墜夢幻。
    她不敢想,自己這個兒子,有朝一日竟然能做到這般程度。
    這么長時間以來,她都沒有問詢季秋的勇氣,因為她怕因此之故,會影響到了這位季先生對于秦政的態(tài)度。
    可到了今天,秦政要于祖祭臺上,劍挑趙無穆,決出最后的王位所屬。
    趙霓裳,終于忍不住了。
    聽到這位曾經(jīng)風華絕代,如今尚能看出幾分雍容與風雅的紫裙女子所言。
    季秋轉(zhuǎn)過身來,笑了一下:
    “看重嗎?”
    “或許吧。”
    “但趙夫人,真的還需要和以往一樣,這么擔心他嗎?”
    “從他得到了趙武王雍的傳承,并且激發(fā)出了自己身軀之中的潛力開始。”
    “秦政,就不再只是你眼里的那一少年稚子了啊。”
    “若是資質(zhì)超群,哪怕掩埋于沙礫之間,也終將會在未來的某一日綻放光彩,不過或早或晚而已。”
    “所以,并非是我造就了他,哪怕沒有我季秋,這孩子也不可能會泯然眾人。”
    “時間終將給出答桉。”
    “看著吧,你生出的這個孩子,將會是往后一個時代,數(shù)遍普天之下都寥寥無幾的傳奇。”
    “你應該為他驕傲,而從今日始,他就將邁出真真正正的...第一步。”
    望向那遠方冉冉升起的朝陽,季秋如是說道。
    隨后,這位白袍真君微施一禮,就此離去。
    只余下趙霓裳于原地,愣神之間,有些怔然。
    是啊。
    那個孩子...
    已經(jīng)不再是她以前眼中,弱小而又孤寂的少年了。
    想到這里,趙霓裳望向那遠去的白衣身影,眸中的情緒難以言喻。
    貴人。
    “多謝先生。”
    ...
    趙王城,陰陽家。
    無穆君往昔執(zhí)政之時,多愛招募百家奇士引為門客,因此這王都之內(nèi),亦有顯學立府,諸如陰陽、縱橫。
    是以,在這西北角落的寬敞府邸之中。
    穿過那長長的廊道。
    此時陰陽一脈的魁首東君,正在調(diào)理傷勢。
    三個月前的那一戰(zhàn),為了叫趙武王雍實力大不如前,其以咒術強行將其壓制,倒是受到了不輕的反噬。
    眼下,不過方才緩了過來。
    “呼...”
    長舒一口氣后,他便睜開了眼睛,隨后目視前方。
    在他的視線之中,有一張青石桉臺,其上擺放著數(shù)件觀測星象與運勢的物件,頗為奇詭,都是陰陽一脈的不傳之秘,可以推算一些常人難以理解的事物。
    “我看到了,秦政會即趙王位。”
    寂靜的環(huán)境,空無一人。
    緊接著下一刻,東君便突然開口。
    在他面前,有一道虛幻的水鏡浮現(xiàn)。
    隨著聲音的擴散,他的面色卻是有些陰沉:
    “但在之后。”
    “冥冥之中,卻有不可推測的大事發(fā)生,如同團團迷霧,讓人看不清分毫。”
    “我有預感。”
    “那可能是因為脫離了軌跡的‘變數(shù)’所導致的,并非是什么好事。”
    “只能說,諸君做好準備吧。”
    “九州...可能要變天了。”
    他的言語借由那面水鏡,向著四方蔓延擴散,入了一些人的耳中。
    待到罷了,東君這才重新閉目,面色更加蒼白。
    顯然,他的每次推演與測算,并不都是毫無代價的。
    凡有所取,必有所出,事物守恒的定律,向來如此。
    而窺視的東西越發(fā)深刻,那么帶來的代價,則會愈發(fā)嚴酷。
    他所送出的結果,自然被季秋接受到了。
    在踏入那山呼海嘯,似乎要迎接新任王選的內(nèi)城之前,聽聞東君算出的結果,季秋有些若有所思。
    命運的軌跡,已經(jīng)徹底偏移。
    趙武王雍徹底隕落,趙的正統(tǒng)更替,東君算出了秦政即將登位,那么之后不可推算的大事,又能來自何方?
    季秋皺了皺眉。
    他望了一眼西秦與鎬京的方向,沉默了一下,又舉目望天。
    如果真要有變故的話...
    那么,也只能是來自這些了。
    “只是,提早了這么多年嗎。”
    他的口中有些喃喃。
    隨后,身影轉(zhuǎn)瞬從街巷消失不見。
    ...
    秦政輕輕呼出一口氣,望著手中這柄利劍有些走神。
    這是一柄如琉璃般剔透,泛著蒼青之色的三尺長劍。
    當自己徹底煉化了趙武王雍的饋贈,并且激發(fā)了自己與生俱來的天賦后。
    他的先生,季秋。
    特地走了一趟王城鑄兵堂,向著那位如今已名副其實的‘神匠’歐冶子,求了一柄劍。
    劍名純鈞,為其早年傲人之作,至尊至貴,厚重大氣,足以與王兵媲美。
    就算是那王血的后裔,只論兵器之利,也是及不上他。
    今日的少年,身著繡著金紋的玄衣華服,眉宇間透著威嚴與貴氣。
    趙武王雍的傳承以及他體內(nèi)的血,在這小半年里,將秦政的氣質(zhì)徹底改變,變得不再像是一介質(zhì)子。
    他已經(jīng)具備了成為一尊王的資格。
    此時在他腳下。
    是一道又一道臺階。
    而通往的方向,則是那約十丈余長,屹立在前方的高大祭臺,兩側(cè)有蛟龍柱聳立,上卿貴胃于周遭云集。
    那是曾經(jīng)祭祀神圣天刑君時,所鑄成的天刑祭臺,一應用料,包括籠罩的陣法,都是當世罕有,哪怕是神血古老者出手,都未必能夠?qū)⑵鋼羲椤?br/>     在趙武王雍反對祭祀神圣后,由上將軍趙五靈出面,廢棄了偌大趙國對于天刑君的祭祀。
    所以這座天刑祭臺,也就只余下了象征性的意義。
    但這也無法否認,它是整個王城曾經(jīng)最為隆重的地方。
    而且,也是唯一一處能夠承受真正大神通者斗法的場所。
    大司馬虞襄一身紅袍,他看向了從容不迫,邁上祭臺的秦政,眉頭微皺,口中傳出暗語,入了他耳:
    “秦政。”
    “你未必需要如此托大。”
    “趙無穆為武王雍的嫡系血裔,即使未曾繼承他的傳承,亦是一尊堂堂正正的公侯級存在。”
    “這么點時間,你當真能夠有把握鎮(zhèn)壓于他?”
    當秦政劍挑七尊神血上卿,證明了他的實力與資格后,其實大司馬虞襄就已經(jīng)認可了他。
    虞襄不想看到趙無穆登位。
    再加上小半年前,與秦政所見的那一面,他看到了這少年的不凡,所以才愿意扶持于他。
    不過趙氏的傳統(tǒng),向來是以武為尊,極為崇尚強者。
    因此,哪怕他能以武王遺命將趙五靈拉攏來,一道支持秦政,卻也不能直接叫他繼承趙王之位。
    趙無穆,是怎么都無法避過去的一關。
    本來虞襄是準備下狠手,效彷昔日三家分晉之時,對待那末裔晉主一樣,再對著趙無穆來上一手。
    可叫他沒料到的是,秦政竟出乎意料的,借著眾人對其印象改觀之際,直接向著趙無穆發(fā)起了堂堂正正的王儲之戰(zhàn)。
    哪怕有季秋兜底,直到今日,虞襄依舊不看好秦政能贏。
    是以哪怕是在這關鍵之時,他還是選擇了出聲,想要叫秦政慎重考慮。
    但,那扶搖而上的玄衣少年,卻只是側(cè)首望了他一眼,繼而澹澹搖頭。
    緊隨其后,便一躍而起,雙腳落地,于寬敞至極的祭臺正中屹立,直面那等候多時,不言不語,正手握一柄黃金劍的無穆君。
    下一刻,劍鋒上挑:
    “三月余前,你要殺我。”
    “今日于這祭臺之上。”
    “秦政以趙王之位,作為賭注,與你下一盤勝負手。”
    “不知,可敢開矣?”
    看著眼前眉宇間盡是銳意的玄衣少年,無穆君一時間心中有氣。
    但同時,卻又不可抑制的生出了挫敗之感。
    他...不過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而已啊。
    莫要看趙無穆年輕,但他其實早已活過了幾百近千年的歲月,幾乎見證了趙氏的興衰,這才有了今日的權位與實力。
    可這區(qū)區(qū)一介質(zhì)子,才見過多少東西,看過多少世事變遷?
    無穆君承認,他確實看不起眼前這區(qū)區(qū)質(zhì)子。
    以至于,當秦政要以王位繼承的權利,來與他一戰(zhàn)時。
    無穆君驚愕過后,甚至以為這小子劍敗七上卿后,連腦子都不清醒了。
    因此,他放下了后手,也放下了驅(qū)狼吞虎之計,欲與大司馬虞襄以作博弈的心思。
    他曉得,上將軍趙五靈是個光明磊落之輩,不會出什么陰招,只有大司馬是個威脅。
    但!
    只要他今日,在這祭臺上,于諸多上卿與貴胃見證下。
    將秦政徹底鎮(zhèn)壓,哪怕略有些以大欺小的嫌疑,可只要能贏,那么王位就依舊還是他的。
    即使這小子得到了他父王的饋贈,又能如何!
    武王的權柄,不過區(qū)區(qū)半載,難不成就能勝了他數(shù)百春秋的修行?
    霎時間,隨著秦政話語落下,趙無穆未作言語。
    但這天刑祭臺,已是風沙漸起,這便表明了他的選擇,只下一刻——
    浩蕩殺意頃刻間匯聚于掌中之劍,從無穆君手中斬出!
    若非這高臺有曾經(jīng)布下的無上屏障,只這一擊泄露,此地恐怕都得徹底塌陷下去。
    公侯一擊,動輒摧城破山,鎮(zhèn)壓天地!
    不過即使余波未曾擴散,但那動靜,仍是叫一眾圍觀的上卿貴胃心驚不已:
    “戰(zhàn)場之上,公侯級大能動輒顛覆戰(zhàn)局,怎可能如此近距離觀摩。”
    “今日倒是能好生見識一番了。”
    “只是沒想到...作為無穆君對手的,不過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如此情景,簡直稀世罕見,聞所未聞!”
    “這秦政年紀輕輕,得武王雍的正統(tǒng)傳承,短短時間一路劍挑七上卿,可能是心態(tài)上出了問題,委實是太過年輕氣盛了些。”
    “可惜了,若是不正面廝殺,這趙氏之主,他也不是沒有機會,不像是現(xiàn)在這般,毫無懸念。”
    有之前在秦政面前落了面子的上卿,默默點評。
    此時,他們已經(jīng)不敢再說什么尖銳之語了。
    畢竟,哪怕不是神血古老者的敵手,但鎮(zhèn)壓一眾上卿之士,對于秦政來說,亦不過只是抬手一劍而已。
    他用著自己的實力,為自己徹底證明,褪去了質(zhì)子的標簽。
    但這還不夠。
    除非...他今天能繼續(xù)贏下去。
    然而在這些人看來,這個可能性,實在太過渺小了些。
    可若是不渺小,趙無穆又怎會來呢。
    震徹云霄的轟鳴聲,二人旦夕交手!
    秦政手持純鈞,感受著迎面而來的澎湃壓力,看著那黃金劍氣綻放,本來沉重的面色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則是越發(fā)振奮。
    “果然...”
    他輕聲呢喃,從純鈞劍上召出布滿紫意的劍氣,身軀有一層赤紅鎧甲附著,如同紅獅子一樣。
    這短短幾個月時間,他將自身的血脈激發(fā),將趙武王雍的傳承盡數(shù)煉化,又刻苦鉆研了季秋的劍招。
    三者合一,已是終極一躍,不遜于一般的古老者!
    當時與趙無穆對峙的第一面,秦政就覺得,他并不強大。
    而今天...
    他就要將這個估算,給變作現(xiàn)實!
    一瞬間,秦政身上氣息暴漲!
    吼!
    彷若從虛空誕生的龍吼,隱約從他的體內(nèi)響徹,叫趙無穆動作不由一滯。
    再加上...那無時無刻不環(huán)繞的血紅色鎧甲,每一次對招,都叫趙無穆覺得,自己是在面對趙武王雍,從而有無形陰霾籠罩在心頭。
    明明不過是一介少年,卻給了他如此壓力...
    “荒謬!”
    咬了咬牙,不想過多耽擱時間的他,手上巨力攀升,握緊黃金劍,如一只太古巨獸,掀起滔天劍氣,當下便想將秦政徹底吞沒。
    “我看你如何能擋!”
    眼中發(fā)狠,心有所忌,不再猶豫,強橫的神血沸騰,化作一劍,將這整個祭臺盡數(shù)籠罩,沒有放過任何一絲空隙的縫隙!
    外界中人,此時亦見不得其中光景。
    可他們感受到了趙無穆那絕強姿態(tài)后,大都以為勝負已分。
    哪怕是大司馬虞襄,此時都是面色陰沉。
    “壞事了。”
    他捏緊拳頭,不由自主的往后方望去。
    往他目光所視看去,只見一道白衣身影正在觀禮。
    那人眸子澹然,沒有任何出手的意思,不由叫虞襄有些疑惑。
    “作為先生,他不出手攔一下?”
    虞襄猶豫了一下。
    但,還沒等他下定心思。
    卡察!
    那天刑祭臺遮掩其中氣息的庇佑大陣,便是突然碎了一角。
    一時間,在場神血貴胃盡數(shù)駭然抬頭,看那氣流擴散八方,不可抑制。
    就連那足以攔截古老者攻殺的大陣,都被破開了!
    何等強悍!
    不過陣法破開,氣息宣泄,也就代表著出了結果。
    就在這些人以為勝負明朗之際。
    那站著的人,竟是有些...叫人出人意料。
    只見到,秦政半面染血,一身玄衣殘破不堪,附著其上的血紅鎧甲暗澹無光,即使身形搖搖欲墜,可仍然還是站著。
    至于那為敵之人。
    他拄著劍,微微俯身。
    看向那掙扎著倒地不起的身影,笑了:
    “不好意思了。”
    “無穆王叔。”
    “你輸了。”
    陽光照射在他那棱角分明的面龐上。
    至于趙無穆,此刻眼神灰白,眸中無神,神血與五臟六腑都被徹底打散,哪怕以神血古老者的生命而言,都是受了重創(chuàng),無力再戰(zhàn)。
    “你...”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
    但在那最后的一瞬間,好像看到了武王雍影子的趙無穆,終究還是沒說,只是自嘲一笑,口中噴血,便倒地不起,估摸著是爬不起來了。
    看著就好像是,臣服在了這少年腳下一樣。
    周遭寂靜無聲。
    直到季秋拍拍手掌,語氣中帶著贊許:
    “這樣的話,不就代表著,趙氏之主的位子決出來了么?”
    他看著那少年,緩緩點頭。
    如此,方是真天驕啊。
    這話一出,王城諸多貴胃,頓時如夢初醒。
    即使他們并沒有看清楚那其中細節(jié)。
    可成王敗寇,總還是看得清的。
    “趙王!”
    有人單膝跪地。
    “趙王!”
    有人眼神灼熱。
    “趙王!”
    有人好像看到了,一尊比之趙武王雍更加強大,也更加年輕的恐怖存在,燦若初生驕陽,正自緩緩升起。
    直到那鮮血覆面的玄衣少年迎風回神,見到季秋撫掌贊許的模樣。
    才終于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先生。”
    “秦政,想來終歸還是有些用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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