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柔把元宵送去給顧昭，顧昭一看到元宵臉色就是一變，他沒想到馨柔會去元宵攤子，那么她是不是也見到了安樂？
    這讓顧昭有些擔心，看著馨柔的表情也有些欲言又止。
    馨柔假裝沒看到他的表情，笑著說道：“這家的生意還真不錯，看來味道是真好，難怪你會喜歡吃，”頓了頓，她又道：“那家的小姑娘人也很好，我一提你的名字，她還記得你的口味，拿的都是你喜歡吃的。”
    顧昭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神采，安樂記得他的口味，這讓他有些驚喜，以至于他沒看到馨柔眼中的刻意和探究。
    他低下頭默默地吃下了一顆元宵，香甜的口感溢滿了口腔，讓他整個人都覺得舒緩了起來。
    他吃了兩口，才嘆喟著說道：“嗯，她一直都是個挺細心的姑娘。”
    馨柔的眸色一沉，她太了解他的表情了，面前的顧昭和前世的那個人漸漸重疊，可是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沒有對她露出過這樣的表情來。
    她清晰地看到，他嘴角上演的弧度，帶著一絲甜蜜的繾綣，那是她兩輩子都不曾見過的樣子。
    上一世，他們是最和諧的夫妻，她是他的賢內助，幫他打理內院一切事情，而他，也稱得上合格的夫君，應該給她的正妻的敬重與尊嚴，除了在皇權面前他妥協過之外，他從不曾讓她受過委屈。
    以前她以為，這便已經是一個男人能給一女人最大的愛護了，知道現在，看到他嘴角的那抹笑容，她才恍然明白，那不是愛，只是敬重罷了。
    可以對她，也可以對其他任何一個，可以扮演好妻子的女人，像是對一個敬職敬業的人的褒獎，而不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炙熱的愛。
    馨柔沒有想到，已經過了一世，她又感受到了前世被賜死時的絕望，就好像置身于深海之中，只有冰冷，沒有出路。
    過了良久，她聽到自己冷靜的聲音：“是啊，不止細心呢，相貌也是娟秀俏麗，我走的時候，還看到葉公子去找她，兩個人說說笑笑的，也是她的造化。”
    顧昭的表情微微有些愕然，他抬起頭：“什么葉公子？”
    “還能是哪個葉公子，”她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當然是定國公府的那位混世魔王啊，皇上和皇后都極其護著他，出身顯赫，雖是性子有些胡鬧，但我看他對那位姑娘卻是緊張的很，這也是一個好歸宿了。”
    “好歸宿……”顧昭低聲念叨，嘴角的笑意變得澀然。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葉夙的身世，和他顯赫的背景，確實，以葉夙的身份來看，對平民出身的安樂來說，確實是個不錯的歸宿。
    所以，這才是她拒絕他的原因么？因為有了更高的高枝，更好的選擇。
    顧昭不愿意承認，可他就算是出身世家，比起身為皇親國戚的葉夙來說，還是差了一些。
    基本上，只要葉夙不做大逆不道的事，他這一輩子的榮華富貴是跑不了的。
    顧昭囫圇地吃完元宵，又坐回書桌前復習，這一次帶著一股勢在必得的決心。
    馨柔看著他，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
    顧昭廢寢忘食的讀了好幾天的書，可是越讀腦子里卻是一片空白，他耳邊不斷回響著馨柔的話，腦子里全是安樂和葉夙相談甚歡的場景。
    他無心讀書，終于扔下了課本，走出了房間。
    這是安樂正式拒絕他之后，他第一次離開書房，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安樂，他甚至不知道為什么要去找她，只是無比迫切的，想要見到她。
    顧昭突然有些感謝馨柔，也許正是她的那些話，給了他再一次面對安樂的勇氣。
    自從葉夙跟安樂放了話之后，來元宵攤子的次數就越來越多了，安樂煩不勝煩，可葉夙這個人別的沒有，就是耐心十足，不管安樂如何冷言冷語，他都不為所動，依舊是笑嘻嘻的。
    他在那也不是搗亂，還幫著招攬生意，還真的有不少姑娘家沖著他那張俊美的臉過來買元宵，生意還真的就好了不少。
    安樂爹樂得喜不自勝，當然，如果葉夙要是不打他閨女的主意的話，安樂老爹會更高興。
    安樂爹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一邊是自家的閨女，一邊是日益增長的收入，兩廂選擇，著實為難。
    葉夙是個見縫就插針的人，直接就賴在攤子上不走了。
    “你回不回去？”安樂雙手叉腰瞪著面前的葉夙，沒好氣地問道。
    “你這可就不對了，你這開門做生意，我過來吃元宵，又不是不給銀子，你怎么能這么對顧客說話呢？”葉夙一本正經地教育道，頓了頓，他沖著她一笑：“不過沒關系，我原諒你，怎么樣？我大度吧？”
    安樂冷笑：“那可真是謝謝您了，只是我們不想做您的生意，請您選別家吃去吧！”
    “那怎么行，”葉夙一瞪眼：“怎么能把客人往外趕呢？再說了，我也不算客人了，我們倆成親了，那我就是自己人……”
    安樂對一個無賴的人沒有辦法，她就不明白，想他葉夙也是出身名門，她也看到他曾經對著和他一樣出身顯赫的貴族子弟嬉笑怒罵，這樣的一人，此時卻像潑皮無賴一樣，對著她油嘴滑舌。
    一個人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反差呢？
    顧昭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安樂和葉夙‘相談甚歡’的場面，她臉上氣惱的表情，嗔笑怒罵，那么生動而活潑，而她每次面對他的時候，卻總是帶著拘謹的小心翼翼。
    原來，她不是不敢妄想，而是因為她已經有了更好的選擇。
    顧昭站在陽光下，渾身卻覺得異常的冰冷，那是自己的一片真心被不屑一顧的心痛。
    安樂似有察覺，抬起頭，就看到顧昭站在外面，眼神陰鷙地看著他們。
    她愣了愣，心里一慌，急忙退后了一步，像是這樣就可以和葉夙擺脫關系一樣。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顧昭自語說道，眼神卻直直地落在她的臉上，他的目光讓安樂覺得很不安，還有一些難過。
    “不是……”安樂本能地想要解釋，可是話一開口，她倏地想到。
    他們本來不就是沒有可能的不是么？就算他誤會了，然后讓他死心，不是正好的事情么？她為什么要解釋呢？
    只是因為，不想讓他誤會自己，就算是不能在一起，也不想讓在他心里變成不堪的女人。
    可就算這樣又如何呢？
    安樂辯駁的聲音戛然而止，只是沉靜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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