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時報》的記者站起來小心翼翼繼續(xù)問道：“皇上這些微服出巡，所謂何事?？煞裢嘎兑欢c眾人知道？”
    “朕此次前來上海所謂有二。容老請前面來?！惫饩w指著容閎：“一是前來迎接容閎容老先生。容老一手推行了大清外派海外留學之先河。數(shù)百位中華學子至海外學習先進的科學技術，回國效力?？芍^‘中華留學生之父’。朕如今向天下招收新學之學生，容老在海外聽聞后便主動回國，朕得知后容老今天回國便在些等候?？刹幌肴堇匣貒挥浀脦?，卻忘了帶洗換之衣物。由此可見容老愛國之心，更能主動為國效力，實屬難得。朕已任命容老為京師大學堂之校長?！?br/>     ‘中華留學生之父’，此等稱號如何受得起。容閎連忙跪下說：“微臣不過為國盡此綿薄之力，如何當?shù)钠疬@‘中華留學生之父’，還請皇上收回這句話吧?！?br/>     “容卿請起，你當?shù)钠疬@么說。”光緒將容閎扶起：“卿之功勞，史書自會有評論。朕說的是對是錯，就讓后人去說吧?！北緛砺?，‘中華留學生之父’這句話就是后人給的評價。
    光緒頓了一頓：“容老忠君愛國?？呻薏荒茏屓堇现淮┻@一身衣裳吧。故此與容老一同前來尋幾身衣裳。不想讓一個是侍衛(wèi)露了朕的身份。朕本意也不想大張旗鼓的。二來是看看江南制造局的。”
    “皇上所穿著的衣服……”記者看著光緒身上。
    “都說說，這衣服穿在朕身上你們感覺如何呀?！?br/>     就是不好看，也沒人敢說呀。不過看上去還不錯。記者說道：“皇上本來就是英氣不凡，此刻更顯龍威?！?br/>     “朕的新軍正在組建，而朕將新軍軍服就是交給這家大生制衣廠。而這身衣服就是模仿朕的新軍軍服所制。朕看這仿制品也是很好的，所以朕決定了。在回京之前就穿這件衣服了。朕看是侍衛(wèi)們穿的也很有模樣嘛。你們也就這么穿著吧。”
    光緒說到這時，柳眉也換好了衣服出來了。
    “不錯，誰說女子不如男，巾幗也不讓須眉。看來這種叫做‘邦威’的衣服男女都還合適嘛。不錯不錯。這幾曰呀，你們都穿著吧?！?br/>     “皇上，草民想給皇上拍張照可以嗎？”
    “卡”記者手上照相機的鎂光燈一閃。光緒的影像就留在照相底片上了。
    光緒上前對記者說：“記得沖先出來，一定要送給朕一張。記得呀?！钡竭@個世界半年了，終于第一次拍了照片，總算是個紀念。光緒看看已經走到人群中的周勤。只見他搖了搖頭。
    到這光緒有些慌了，主要是沒什么說的了。侍衛(wèi)是冷峻扮的。記者是徐世昌扮的。其實發(fā)生的這一切都是光緒為了宣傳新衣服所做的。在后世利用名人效應做的廣告可是鋪天蓋地。而在這個時代還沒有廣告的說法。而在這時，沒有比當朝皇帝出來最有力的了。這時李鴻章也該到了，他出面就是為了證實光緒真的是皇帝。這樣由皇帝出面所帶來的效應才能最大?？墒遣荒苓@么就冷場呀。
    “來來來，兩位卿家同朕一起照一張吧?！本瓦@樣，每照一張光緒都要讓他們整理整理衣服，好拖點時間。左一張右一張，就連侍衛(wèi)都和光緒合了影，還沒見李鴻章過來。人群也還未散去。
    不得已，光緒只能又拿衣服說起事來：“這衣服仿照朕的新軍軍服所制，朕之新軍正在招兵。還望眾人能有踴躍報名，新軍不僅管吃管住，更有每個月有二兩銀子的薪水可拿，更有比這還要好的衣服兩套呀?！?br/>     一聽說管吃管住還有銀子和衣服發(fā)，人群中議論之聲四起。
    “不過呢，從軍就要有將生死置之度外，以報效國家，沙場殺敵，馬革裹尸為已任。有些人說，打仗就會死人。沒錯，可是如果都怕死，都不當兵。那一但外敵入侵，又有誰來報家衛(wèi)國。所以兵不是那么好當?shù)?。這兵餉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朕問你們，你們做好了準備了嗎？如果做好準備，那就加入朕的新軍，同朕一起保家衛(wèi)國。”
    光緒第一次完成了他在公共場合的笨拙的講演。很突然，完全沒有準備。等他說完自己心里都沒底。而場下的人卻慢慢的安靜的下來。沒人知道是怎么回事。這時李鴻章終于到了。
    “臣李鴻章，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見駕來遲，還請皇上恕罪。”李鴻章是收到光緒召喚而到的，什么事，他也不知道。
    “愛卿請起，是朕臨時有變，怪不得你。起駕江南制造局?！?br/>     光緒走了，人群就像瘋了一樣沖進大生店里。店家大聲叫喚也無濟于事。店員們將庫存的衣服全部拿了出來，這些比平時衣服貴了一倍還有多的衣服也不過僅僅頂住了半個時辰。店家這時才明白，那位何師傅說的將衣服售價提高一倍，接受預定是什么意思。因為直到天黑，從各地來的人全部都是放下銀子，并叫囂著說三天內拿不到衣服就砸店，最大的一筆直接定了1000套。店家連夜發(fā)報總廠，申請補貨。
    “號外，號外。《務時報》大幅刊登大清皇帝圣照。”
    “小孩，不要亂說?；噬显趺磿姓掌〕鰜怼＿@可是有辱圣顏呀?！币晃荒凶诱f著，還用抱手一恭。
    “不知道了吧。皇上今天中午駕臨大生衣服店。還買了好些衣服。還照了好多照片?！眻笸闷鹨粡垼噶酥刚婵橇藵M幅照片上就說：“這可就是咱大清的皇上。北洋的李大人都來了，還能有假?！?br/>     “是嘛，真的假的。多少錢一份？”
    “二十個銅子?！?br/>     “二十個銅子？可是李鴻章李大人？這要是假的可不上當了?！眻笸舐暤恼f話，已經讓周邊站滿人了。
    “冒充皇上，那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這可不能造假?！眻笸写瞬豢欤骸澳愕降资琴I不買?！?br/>     “來一份吧。”
    “給我也來一份吧?！?br/>     結果報童沒挪地方，手上的報紙就賣完了。他收好錢，快速的跑回《務時報》館。
    上海報童滿大街的叫賣，《務時報》臨時趕印出來的3000份報紙僅一刻鐘銷售一空，如今正在加班加點的印刷。就在《務時報》印刷廠門口每天只有報童來拿報紙的地方，已經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圍了。由于拿到手的報紙數(shù)量不均，已經有部分報童都打起來了。而等著看報紙的人們只要是一出廠就買完了。就這一會，報紙銷售速度已經快于印刷速度。報紙就在廠門口銷售一空。拿到報紙的人們高興的回去，這天下的老百姓可是頭一著能親睹皇上圣顏。有的說要拿給家里的婆娘看看。有的說要拿回去供著。總之人群沒有因為這些人的離開而減少，反而是多了起來。
    孫家鼐看著眼前的一切。這些都是皇上一手所為。在今天的號外上，還特意說明：大清光緒皇帝將接受《務時報》的專訪。經此一事，從今往后，這《務時報》就算是這上海灘的第一報紙了。印刷的機器沒有停下，看來發(fā)往其它地區(qū)的號外，要延后幾天了。孫家鼐沒有想到的，等他將號外發(fā)往其它地區(qū)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后的事了。
    就是因為這份號外，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內，江南已經有銷售這份號外的地方，無論識字與否，無數(shù)青壯背起包裹，拜別家中父母妻兒，踏上了前住京城的路途。因為這份號外上，還印著皇上親軍和京師大學堂的招生簡章。不說為了皇上為了國家，也許他們還不懂這此。就為了一頓飽飯，為了每月二兩銀子。他們義無反顧。
    光緒去了江南制造局，他不知道這些事。因為他非常失望。雖然早就有心里準備，他沒想到江南制造局的人事已經混亂到了如此地步。十個管理層干部，能找出二個有真才實學的都難呀。
    光緒才到江南制造局一反常態(tài)，第一件事不是去車間視察。而是叫李鴻章拿來了人事名單，而后將名單上的人都叫來。李鴻章看著光緒對著每一個人都要問話。而且是根據名單上職位問些相關的問題。李鴻章明白，這下壞事了。官員、職員有不少人是利用關系進入，坐領干薪。以官員而言，1870年代初期只有40人，大約不到十年人數(shù)就增加了一倍之多。很多有關系的中國人想方設法擠進這些“有錢途”的洋務單位。而且采購大吃回扣。中國商人給官員回扣自古天經地義，毋庸再提；洋商與中國官員打過幾回交道，也入鄉(xiāng)隨俗了?？颂敳M入中國不久，就學會了在合同金中劃出專門比例送回扣。痛心疾首的李鴻章專門出臺規(guī)定：所有采購都要經總辦（總負責人）以及采買、支應、會計三個有關部門共同簽字才能生效。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李鴻章此舉見效甚微。
    光緒拿著畫滿叉叉的人事名單走進內間：“人浮于事，貪腐成風。聽說你李大人都不用這里的槍，是因為成本高昂、質量低劣。是嗎？”
    李鴻章能說什么，只能點點頭。面前的光緒似乎看穿了北洋的弱點。從北洋的“雙槍兵”到招商局，從水師的防衛(wèi)到炮彈。這次的江南制造局之行，本以為不會再有問題。論規(guī)模它是大清最大的，論技術已經能仿制生產槍械，而大量的洋人雇員使管理也是當今大清最先進的?？蓻]想到皇上別的不看，先從人事上下手。似乎皇上每次動作都能直接點中北洋的死穴。多年從政，游刃有余的應對朝中內外、列強番邦的李鴻章第一次在光緒面前感到了一些無力。
    光緒只是粗略的看了看，了解了槍炮的生產工藝。就招集相關的技術和管理人員，并專門花了兩天的時間講解了流水線生產要相關事宜，然后讓他們編寫生產工藝手冊，作業(yè)流程，場地規(guī)劃，計算每次加工的時間。這些人里面有漢人，有滿人，還有洋人。
    三天后光緒離開上海，回到天津。第一個召見的是林啟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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