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了?”郁寒之俯身,湊近她,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酒氣,不禁皺眉。</br> 明煙抱著他勁窄的腰身,臉紅心跳地點了點頭,嬌嬌地說道:“我害怕。”</br> 少女眼睛哭的紅腫,襯的小臉肌膚瑩白,猶如小奶貓一樣地蹭著他,深度潔癖患者郁先生皺了皺眉,終究沒有推開她,俯身幫她擦了擦小花貓臉,然后扶著她坐正。</br> “你爸出事不會連累到你,別怕。”郁寒之伸手摸了摸她滑膩如綢緞的發絲。</br> 明煙小手攥住他的袖口,情緒低落地問道:“郁寒之,苗律師說我爸出不來了,真的嗎?”</br> “嗯。”郁寒之坐下來,淡淡點頭,明和平的罪證不少,沒個七八年,確實出不來。</br> “那明家怎么辦,苗律師說我爸半年前接了20億的項目,出了事,明家全賠進去都不夠。”明煙說著聲音就哽咽了起來,淚眼巴巴地看著他,說道,“我對生意的事情一竅不通,我找不到人幫我,除了你。”</br> 男人鳳眼微深,說道:“你想讓我幫你?”</br> 讓一個外人入主明氏集團無異于將明家資產拱手相讓。</br> 明煙飛快地點頭,明家和郁寒之的那一筆糊涂賬早就算不清了,她不知道她爸為什么要綁架年少的郁寒之,郁寒之又以郁家養子的身份回來瘋狂報復,但現在明和平入獄,明家早就是郁寒之的囊中之物。為今之計只能先郁寒之一步投誠,主動將明家資產雙手奉上,保全明氏集團,撐起搖搖欲墜的明家。</br> 今日她就是來跟郁寒之談條件的,只不過不是生意場上的談判。</br> “現在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我當然要找你來幫我打理明家產業。”明煙急急地拉住他的胳膊,“你不是常青藤高材生嗎?郁云停說你拿到了金融博士學位,你幫我,我什么都愿意的。明家要是破產,不知道多少人要失業,到時候債主上門,我跟華姿她們都沒有活路了。”</br> 明煙聲音哽咽,又落下淚來,眼下的紅色小痣被淚水浸染,鮮艷欲滴,美人垂淚,看得人心生無限憐愛。</br> 郁寒之看著被她小手抓的皺巴巴的袖子,鳳眼微暗:“明煙,我沒有經驗,你們家跟藍家交情深厚,你為什么不去找藍熹?”</br> “什么交情深厚都是騙人的,我打電話找藍熹,他都不理我,說跟我沒關系。我,我,只能來找你了。你不能不管我。”明煙說完,嗷嗚了一聲,死死地抱住他,將頭埋進他腰腹間。</br> 少女柔軟的身體緊緊地挨著他,又蹭又撒嬌,男人渾身緊繃,氣血上涌,伸手按住額頭暴起的青筋,剛才某一瞬間,他竟然在想,明煙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過被她這一蹭,便什么念頭都沒有了。</br> “好。”郁寒之聲音低啞得嚇人,“你先松開。”</br> 明煙抱著他勁瘦修長的腰身,敏銳地察覺到了他身體的變化,不過箭在弦上,都到了這個地步,磨都要磨到他答應,結果他居然答應了?</br> 明煙又驚又喜,猛然抬頭,驚喜道:“郁寒之……”</br> 后面的話語在見到對方幽暗炙熱的鳳眼時,戛然而止。</br> 男人的眼神炙熱得像是能熔化她,又像是藏著一頭兇猛的野獸,片刻間就能將她生吞入腹,明煙心跳加速,覺得自己無意中撩醒了一頭沉睡的獅子,下意識地松開他,乖乖坐好。</br> 郁寒之閉眼,將眼底的情緒盡數壓下,再睜眼時,依舊是之前斯文俊雅的郁家養子。</br> “你爸出事之后,明氏集團必定會受到波及,股價暴跌,資產大幅度縮水,你可以讓你爸將股份都轉給你,接手明氏集團,不懂的來問我。”男人的聲音帶著幾分的暗啞,拿起桌子上的礦泉水,喝了一大口,卻越喝越渴。</br> 明煙楞了一下,郁寒之不要明家資產?她來接手明氏企業?這怎么行?</br> 自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已經刻意不再用明家的錢財。這些原本就不是她的東西。</br> “我什么都不會。”明煙可憐兮兮地說道,“而且我也不想去上班,天天對著無聊的報表和會議。”</br> 郁寒之見少女嬌美又散漫的模樣,皺眉道:“那你爸一輩子的心血怕是要打水漂了。你以后也過不了現在的生活。”</br> “我不怕,我還有你呀。”明煙甜甜一笑,小手輕輕地攥住了他的小尾指。</br> 男人骨節分明的指節微微一麻,見小姑娘猶如萌甜萌甜的小奶貓一樣搖著尾巴賣乖,不禁暗嘆,怎么感覺像是養了只黏人又嬌氣的崽,這崽還無時不刻地在撩他,頭疼。</br> “恩,等會留下來吃晚飯,吃完飯我開車送你回去。”郁寒之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很快就收了回來,起身往外走。</br> “好呀。”明煙燦爛地笑道,見他出去交代臨平,連忙跑到浴室里,照了照鏡子,見除了眼睛紅腫,多了一分楚楚動人,依舊美貌逼人,這才放下心來,然后好奇地打量著郁寒之的套間。</br> 男人的臥室依舊是黑白灰三色,黑色的大床、黑色的真皮沙發,墻上的化作也是黑白抽象系的,整個臥室沒有一點暖色的裝飾,跟她粉色臥室像是天和地的區別。</br> 臥室內彌散著淡淡的松香和薄荷味,像極了男人身上的味道。明煙逛完了套間,發現三樓空間極大,但是郁寒之的東西卻不多,沒有什么生活氣息,比酒店的套房還要干凈整潔。</br> 明煙逛了一圈,便無聊地下樓來,郁寒之在庭院里開視頻會議,聲音低沉醇厚,頎長的身形被夕陽的余暉染上一層淡淡的金光。</br> 明煙正要過去,臨平上前來,擋住了庭院的入口,低低地說道:“明煙小姐,先生在開會。”</br> “明煙,你怎么還在我家,不用回家嗎?”郁云停靠在沙發上,翹著個二郎腿,沒好氣地說道,“不用去看你爸的?”</br> 他哥居然讓明煙上了三樓,書房里有多少機密文件?不過明煙這草包估計也看不懂。</br> 明煙見他不耐煩的模樣,不怒反笑,笑盈盈地說道:“郁寒之讓我留下來吃晚飯呀。上次我過生日,可是邀請了你,你一頓飯都不給我吃?如今這世道竟是如此涼薄了?”</br> 一提上次生日宴的事情,郁云停就胸悶氣堵,要不是他突發奇想,帶著他哥去看明家人落魄前的最后狂歡,就不可能把他哥都搭了進去。</br> 明煙就是上次生日宴的時候纏上了他哥!</br> “你爸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還有心思在別人家吃飯?冷血、沒心、沒肺。”吃飯?郁云停險些跳起來,他哥就沒有留過女孩子吃飯,不,準確地說,他哥身邊就壓根沒出現過女孩子。</br> 明煙媚眼瞥著他,老實說,郁云停長得不差,高大帥氣,五官線條偏硬朗,不過她就是不吃這一款,總覺得差了點含蓄的男人味,加上他態度惡劣,總瞧不起學渣,身為學渣的明煙自然是看他哪哪都不順眼。</br> “你這么氣急敗壞做什么?該不會你也喜歡我,見不得我跟你哥一起吃飯吧?”明煙咬著性感的紅唇,眨眼笑道,“可惜呀,郁云停,我不喜歡你這一款的。”</br> 郁云停猶如被踩到尾巴的貓,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看向進客廳的郁寒之,急急說道:“哥,你別聽她胡說八道,我能喜歡這種無腦的草包?我怕不是腦癱吧。”</br> 郁云停說完還哈哈大笑了三聲,笑完之后才意識到這話好像怪怪的。</br> 他哥對明煙就有些不同尋常,郁云停笑容漸漸苦澀,他怕真是個腦癱吧。嗚~</br> 明煙心里冷笑,草包你大爺,轉頭就猶如小蝴蝶一樣奔向郁寒之,哭唧唧地說道:“郁寒之,我是不是真的很笨?”</br> 郁寒之冷冷看了一眼郁云停,將手機遞給臨平,然后摸了摸垂頭喪氣的漂亮小姑娘,溫和地說道:“云停亂說的,你喜歡吃什么,我讓廚房給你做。”</br> “我喜歡吃辣的,但是為了漂亮,我很久都沒有吃辣了。郁寒之,你真好。”明煙破涕為笑,趁著郁寒之去廚房,沖著郁云停翻了個白眼,得意洋洋地做了個鬼臉。</br> 郁云停見她居然在自己家里向他示威,氣得臉色鐵青:“臨平,她對我翻白眼,還做鬼臉,你一定要給我作證。”</br> 臨平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什么都沒看到,二少,您到現在還看不出來,先生對明家小姐的特殊對待嗎?</br> 明煙得了便宜賣了乖,便大大方方地去參觀郁家的豪宅,倒也不敢真的得罪郁云停,以免這廝小肚雞腸在郁寒之面前說她壞話。</br> 郁寒之久居海外,回國后,郁恩陽怕他飲食不習慣,特意換了一個擅長西餐的大廚,最后男人吩咐臨平打電話去找廚師,找來了一位休假在家的國宴大廚。</br> 晚餐極為的豐富,前菜四冷盤,四主菜,四甜品,一餐酒。因明煙要吃辣,四主菜有三個菜都是湘菜。</br> 明煙以為就隨便吃個飯,沒有想到是這樣的規格,想她以前生活也算是奢靡,不過跟郁家比起來,那就是小巫見大巫,郁寒之的衣食住行竟然如此的精細,想她爸再有錢,也想不到在飲食上這樣的講究。</br> 郁寒之和郁云停的飯桌禮儀看似隨意,實則自有章法,一頓飯后,明煙暗自吃驚,郁寒之原本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