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的天空漸漸亮了起來。</br> 郁寒之跟著臨平兩人在山里找了三四個小時,一無所獲。</br> 這一帶都是人跡罕至的山區,除了當地居民會上山打獵摘野菜,平時根本就沒有人會來。</br> 段兆帶的小分隊已經被軍區的人找到,直接勸回了村子,郁寒之則冷著臉拒絕,人沒有找到,他不會回去。</br> “郁先生,您不能跟著我們搜山。這一帶常年潛伏黑惡勢力,我們已經從邊境線開始往這里收網,一天之內一定會有消息。”領頭的隊長被磨得沒脾氣,也不敢強制將人綁回去。</br> 這位能讓北城的首長直接下達命令封鎖邊境線,順便開展了為期一個月的肅清嚴打活動,實在是厲害至極。要知道邊境線一帶關系錯綜復雜,一旦肅清會動到多方勢力的蛋糕,不是想動就能動的。</br> 這一次軍區是下了血本了,不過他們早就想將那些境外武裝力量剿滅了,這一次一定要給他們最沉痛的重擊,讓他們再也不敢越境來犯。</br> “你們搜你們的,我找我的。”郁寒之臉色冷峻,一夜未睡,幽深狹長的鳳眼都是紅血絲,用樹枝撥開茂盛的灌木叢,開出一條道來。</br> “隊長,當地省廳也派人來了,要求共同參與搜尋任務,人已經坐直升機過來了。”</br> “草,誰tm走漏的消息?省廳湊什么熱鬧?讓他們原路回去。”隊長見勸不動郁寒之,別的部門又來摻和這個人物,內心十分郁悶。這種刀尖舔血的事情怎么都上趕著來?郁寒之還好說,聽說失蹤的女孩對他極其重要,省廳湊什么熱鬧?別不是來打探軍區行動的吧?</br> “隊長,是北城高層下達的命令,對方說是過來找人的,不干涉軍區任務。”</br> 說話間就聽見直升機的轟隆聲,直升機降落,幾個人行色匆匆地下來。</br> 郁寒之看著下直升機的時嘉,臉色微變。</br> 時嘉是跟著省廳的人一起過來的,看見郁寒之時也微微吃驚,難怪軍區的動作比省廳還快,直接將這一帶接手了。</br> “郁少,有明煙的消息嗎?”時嘉憂心地問道。</br> 郁寒之搖頭,臉色越發冷峻。</br> 省廳的人上前去跟軍區的人交涉,給對方看了文件,笑道:“我們接到報警電話才出警的,得知這件事情由軍區接管,就過來看看,這位是北城政界的秘書時嘉先生,失蹤的八名女性中有一位是他的朋友。”</br> 領頭的隊長看了一眼文件和溫潤如玉的時嘉,點了點頭,金三角的癟三們這一次是捅了馬蜂窩了,綁架了劇組的女演員,結果引出了政界和軍區的兩大高層指令,這事只怕不會那么善了。</br> “目前搜尋情況如何了?我聽說是凌晨三點左右失蹤的,距離現在已經有六個小時了。”時嘉看了眼手表,問道,“知道綁架人的身份嗎?”</br> “是金三角一帶的一個犯罪小團體,總共有九個人,身上帶有槍.支武器,應該還有毒.品,他們常年游走在邊境線,毒.品,販賣婦女兒童,目前邊境線全封,按照他們的腳程,我們從這條線攔腰切斷他們的去處,然后收網,甕中捉鱉。”隊長簡單地畫了一下地圖,說道。</br> 他們逮住了躲在山里的村長馬大力,直接從他口中逼問出了對方的來歷,這才知道這老賭鬼拿了劇組的大筆場地租金跑到金三角去賭,輸了個底朝天,然后爆出劇組在山里拍戲的事情,對方一聽劇組有不少漂亮年輕的女孩,這才動了心思,摸到村里潛伏了三天,才動手。</br> 那個村子的老人小孩本來就很排外,劇組也心大,整天拍戲,竟然沒有一人察覺。</br> 陰差陽錯之下,竟然給他們綁走了八個人。</br> 只是對方鬼的很,目前完全不知道對方的路線,所以搜索范圍比較大。</br> “周邊的市區已經戒嚴了,如果對方摸到城里,我們當地的公安人員一定會發現的。”省廳來人說道。</br> “嗯,他們應該沒有想到會驚動這么多人,應該想著連夜偷渡出境,不出意外的話,人還在山里。”</br> “隊長,發現可疑目標,請求指示。”</br> 郁寒之和時嘉聞言,面色一喜,隱隱激動起來。</br> “一定要保證人質的安全,不要輕舉妄動。”隊長叮囑道,飛快地帶人前去密林支援。</br> 郁寒之和時嘉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br> “時少怎么會來得這么快?”郁寒之沉聲問道。</br> “恰巧結束了一個南方會議,過來看看明煙。”結果得知劇組出事的消息,他連夜就趕了過來。</br> 男人瞇眼,問道:“郁少是一直都在小城里?”</br> 郁寒之也不遮掩,點頭道:“不放心明煙,沒有想到千算萬算還是出了事。”</br> 時嘉看了一眼訓練有素的部隊,想到省廳的人說軍區近期會有大動作,頓時沉默不語,沒有想到郁寒之不僅僅是富豪,除了溫家的助力,還有軍區的助力,他可不相信溫宴能插手軍區的事務。</br> 郁寒之這人有些棘手。</br> 兩人說了幾句話都沉默了下來,一聲不吭地跟著隊伍去前面密林。</br> 快靠近時被人攔了下來。</br> “不能再往前了,太危險,你們等在這里,不要拖我們的后腿。”隊長嚴厲地說道。</br> 兩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連同省廳的人也不準靠近。</br> 大家焦急地等在密林里,大約過了一個小時,里面終于傳出了動靜,滿林的野鳥驚起,槍聲傳了出來。</br> 郁寒之薄唇抿起,臉色蒼白地靠在樹干上,看著密林的方向,掌心都是冷汗。經歷這樣驚心動魄的生死劫難,那些所謂的尊嚴和恩怨才顯得那么可笑。</br> 若是阿煙安然無恙,他愿意短十年壽命,余下的歲月一定會好好陪伴著她,再也不讓她受一點點苦。</br> 時嘉臉色凝重,轉移注意力說道:“郁少,老實說,您的性格過于強勢,掌控欲又太強,并不太適合明煙,明煙看似驕縱,內心還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女孩,她需要的是自由、肆意地成長。”</br> 郁寒之面無表情,冷沉地說道:“如果她是肆意隨風的風箏,那我一定是拉住她的風箏線,時先生,我們不是因為感情破裂而分手,阿煙很喜歡我管著她,慣著她。”</br> 時嘉微微一笑,這位郁先生還真是過于自信,不過也是,他有自信的資本,優秀如時嘉,也不敢保證自己就一定比郁寒之出色。</br> 不管明煙選誰,他都會祝福她。</br> “郁總,前面有動靜。”臨平低聲提醒道。</br> 眾人警戒起來,只見軍區的人帶著解救的人質出來,后面還押著逮到的犯罪團伙的人,除了槍斃了一個,余下八個,一個不少。</br> 被綁架的女演員們各個哭的花容失色,狼狽不堪,相互攙扶著。</br> 郁寒之和時嘉急急上前,掃視一圈,沒有發現明煙的身影,臉色齊齊一變。</br> “沒有明煙,隊長,所有人質都解救了嗎?”郁寒之聲音嘶啞地問道。</br> “沒有?草。”隊長一聽瞬間就來了氣,他的人受傷了兩個,結果人還沒找到,對方一腳揣在小頭目的身上,問道,“你們到底綁架了幾個女孩?”</br> “七個,全都在這里了。對,跑了一個,那個小娘們賊能跑,往山上跑了。”</br> 眾人聞言,這才松了一口氣,但是想到柔弱小姑娘孤身跑進山里,瞬間又緊張了起來,山里這么大,而且豺狼虎豹的,可千萬別出什么意外!</br> 郁寒之一聽明煙有可能跑進深山,心口又提了起來,啞聲說道:“哪座山?”</br> “就村子后面兩三里路的山。”</br> “隊長,我們在山里找到了一名劇組走失的女演員,還有一個村里的小女孩。”一隊傳來消息。</br> 隊長大喜,正要說話,就見北城來的兩個貴公子已經頭也不回地朝直升機走去了。</br> 明煙和傻大姐驚魂未定地被軍區的人救下山。一回到村子,就見村子里里外外都是全副武裝的軍人和警察,劇組的人全都坐在空地上休息。</br> 平時光鮮亮麗的導演和明星們灰頭土臉。</br> 見明煙和傻大姐回來,眾人全都圍了上來,尤其是包星,險些要痛哭流涕,上帝保佑,小姑娘沒事就好,就是臉色發白,身體瞧著不太舒服。</br> “明煙,你嚇死我了。”彩月猛然抱住她,痛哭出聲。</br> “明煙,你沒事吧?快坐下,喝點水,緩緩。”</br> “我這里還有吃的,快吃點東西,毯子呢,快那個毯子來。”</br>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道。</br> 明煙坐下來,圍著毯子,喝了點水,又遞給傻大姐,將傻大姐拉著坐下來。</br> 傻大姐見這么多人,嚇得將腦袋埋進了膝蓋里,偷偷地啃著明煙塞給她的牛肉干。</br> “我沒事,讓大家擔心了,大家都沒事嗎?”明煙沙啞地說道,拍了拍彩月的肩膀。</br> “有兩人受傷,還有七個人被綁架了,不過你放心,剛才傳來消息,她們都已經被救下來了,多虧了可愛的軍人同志們。”包星嘿嘿地笑著,朝著軍人們又是雙手合十又是鞠躬的。</br> 沒出事就好,沒出事就好。</br> 全副武裝的軍人們面無表情地警戒著。</br> “明煙,你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你也太厲害了吧。”</br> “對呀,我們昨天晚上都嚇死了,你一個人居然敢逃進山里,聽說綁架的人是金三角無惡不作的暴.徒,手上還有槍,你太強悍了,煙。”</br> 眾人劫后逃生,都有些興奮,將明煙圍住了。</br> 明煙微微一笑,沒有說話,看向村口的方向,只見直升機轟隆,郁寒之和時嘉一前一后地下了飛機,風塵仆仆地趕來。</br> “阿煙,你沒事吧?”郁寒之見被眾人圍住的小姑娘一身狼狽,臉上和手臂上都是細小的傷口,瞳孔一縮,心疼地伸手,想將她狠狠地抱進懷里。</br> 明煙輕輕一躲,站在了時嘉的身后。</br> 男人斯文俊雅的面容猛然蒼白起來,眼底閃過一絲的受傷,伸出去的手攥緊,看著近在咫尺的明煙,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無力。</br> 他的小姑娘,開始躲著他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