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后。</br> 第一次月考的成績陸陸續續地出來了。</br> 同學們的桌子上也都出現了自己的試卷。</br> 路以檸看著剛發下來的數學試卷,上面用紅色筆水寫著大大的“70”。</br> 她低了低頭，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br> 心里有一股巨大的落差感。</br> 旁邊的單意正側身跟后桌的卓起聊著天。</br> 程星臨出去買水了。</br> 她余光看到他旁邊桌子上程星臨的試卷，忍不住拿起來看了一下,然后驚訝道：“程星臨到底是什么腦子，數學居然考了150。”</br> 卓起一臉的淡定，“這是我們臨神的正常操作。”</br> 單意指了指自己的試卷，哀聲怨道，“我都不敢奢求太多,有他選擇題和填空題的分數就行。”</br> 卓起看到了她試卷上的分數,忍不住笑了出來,“意姐,69分你是怎么考的，這分數估計要被老孟叫去辦公室喝茶。”</br> 單意反駁，“你又有多厲害。”</br> 卓起揚了揚自己手中的試卷，上面寫著122，“我起碼有三位數。”</br> 能進一班都是些尖子生,卓起自然也差不了多少。</br> 單意簡直不想跟他說話,于是問向旁邊的路以檸,“小檸檬,你數學考了多少分啊？”</br> 路以檸啊了一聲,有點不太好意思地開口，“70。”</br> 單意愣了一下,顯然也沒料到是這結果。</br> 然后她激動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聲淚俱下,“同道中人啊。”</br> 卓起聽到后在一旁補刀，“雖然小檸檬只比你多了一分，但是你們的差距是十位數的不同。”</br> 單意一個眼神飛刀掃過去,卓起卻一臉得意地聳聳肩。</br> 又有一科的試卷發了下來，是英語科目的。</br> 單意的英語考得還不錯，有130分。</br> 這邊英語課代表剛把卓起的試卷發到他手里，就被單意一把奪了過去，動作極其快速。</br> 卓起：“哎”</br> 單意伸長了手不讓他碰到試卷，看到他的分數后露出個笑來，學著他剛才的語氣，“起哥，69分你是怎么考的，這分數估計要被miss陳叫去辦公室喝茶。”</br> 這輪落到卓起抓頭發了，她既然能說出這句話肯定就代表她英語比他好。</br> 于是他嘗試著尋找同盟，把目標轉向路以檸，語氣真誠地問，“小檸檬，你英語……厲害嗎？”</br> 他不好意思傷她的心，于是換了一種委婉的問法。</br> 路以檸想了想，然后在他期許的眼神中搖了搖頭。</br> 卓起瞬間咧開了嘴角，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沒關系，有起哥我陪你。”</br> 話剛落，剛走遠的英語課代表又再次回到這邊的位置，把手里的一份試卷遞給路以檸，“啊不好意思，你的試卷剛才被英語老師拿去隔壁班講課了，所以現在才發。”</br> 路以檸接過自己的試卷，說了聲謝謝。</br> 英語課代表還在那里繼續說著，“你英語好厲害啊，148.5分是我們年級第一，作文還是滿分，只是語法填空那里有道題忘記寫復數s，所以扣了點分。”</br> “老師說讓你以后多注意點。”</br> 卓起：“……”</br> 我感覺自己幼小的心靈被欺騙了。</br> 等到英語課代表走后，卓起才語氣幽幽地說道，“小檸檬，你變了。”</br> 路以檸眨了眨眼睛，表情無辜。</br> “你剛才說自己英語不厲害，結果考了個年級第一。”</br> 路以檸抿了抿嘴唇，解釋道，“我之前在新城讀書的時候有專門的外語課，大家的成績都差不多。”</br> “大家的成績都差不多”這句話，像把刀一樣扎進了卓起的胸口。</br> 你們的差不多跟我的差不多差太遠了。</br> 單意知道他是在尋求心理安慰，難得好心地幫他找著盟友，“不是還有程星臨嗎？”</br> 卓起眼神幽怨地看了她一眼。</br> 單意語氣不確定地開口，“他英語很好？”</br> “146分，你覺得呢？”</br> 單意瞪大了眼睛，“程星臨的英語原來這么好？”</br> 卓起：“請問是什么給了你臨神英語不好的錯覺？”</br> 單意卻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那他語文多少分？”</br> 語文試卷是今天第一科就發下來的。</br> 卓起翻了翻他身旁的試卷，看到語文試卷后，把分數讀了出來，“140。”</br> 單意一臉的不解，“按照校園文標準的男主人設，他應該是理科好到爆，語文英語拿零分的那種類型啊，怎么語文和英語還這么高分？”</br> 卓起聽到這個問題，一副“這你就問對人”的表情看著她。</br> 他右手抽出一本書，卷了起來在自己的左手掌心上拍了拍，開始了說書人的模式：“這個問題，就要從我們臨神的家族史開始說起了。”</br> “話說三百年前啊，程家可是個名門望族，家大業大，富可敵國……”</br> 他才剛說了個開口，就被人用試卷拍了一下腦袋。</br> 單意一臉冷漠，“說、重、點。”</br> “他爸爸是中文系教授，媽媽是英語翻譯，成績能不好嗎。”</br> 單意反駁，“不一定啊。”</br> 卓起：“但是他語文英語沒學好的話，是進不了家門的。”</br> 他指了指旁邊空著一大片的桌子，上面只放了一本厚厚的牛津詞典。</br> “看見沒，那是我們臨神的精神食糧。”</br> “程阿姨會時不時抽他背單詞，如果錯了一個字母就會有懲罰，罰我們臨神數大米。”</br> “她的原話是，既然你數學這么好都能考滿分，數數一定很厲害。”</br> “我們臨神最沒耐性了，這分明就是在整他。從此在他的世界觀里，一個英文字母就等于一粒米。”</br> “你們看他的微信號就知道了，一大串英文字母，還時不時就更換一下，就是他用來提醒自己的。”</br> 單意又問，“那他語文呢？”</br> 卓起：“這個就真的要提到家族問題了，他家全部親戚都是文科生，簡直就是個書香門第，所以他從小就受到了優秀傳統文化的熏陶。”</br> 單意點點頭，懂了。</br> 卓起還在那里繼續說著，“到了我們臨神這一代啊，本以為生出來的是個女兒，程阿姨還有意培養一個大家閨秀的。”</br> “結果是個兒子，還是個頭腦異常發達的理科生，于是臨神也就成為了程家目前為止唯一的一個理科生。”</br> 卓起剛說完，程星臨就出現在教室的后門。</br> 他手里拿著一瓶牛奶，咬著吸管往這邊走，姿勢懶洋洋的，眼皮聳拉著，看樣子像是沒睡醒一樣。</br> 但是他敏銳地察覺到前桌的兩個女生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尤其是單意。</br> 單意望了一眼差點成為大家閨秀的某人，抿緊嘴巴沒讓自己笑出聲來。</br> 路以檸也是抬眸偷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收回目光。</br> 程星臨：“……”</br> 他看向自己座位旁邊正用試卷擋住臉的人，一下子就猜到又是卓起這家伙說了什么。</br> 程星臨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br> 卓起顫巍巍地從試卷上露出一雙無辜的眼睛來，“我……我保證說的都是夸你的話。”</br> 程星臨不上當，他指了指前面的兩個女生，“那你讓她們倆對我露出個崇拜眼神來。”</br> 卓起：“……”</br> 這不是在為難他嘛。</br> 這時，路以檸轉過身來，把一個裝著糯米雞的袋子放到他的桌子上，抬起頭來看他，“你要吃這個嗎？”</br> 卓起知道她這是在幫他解圍，看路以檸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天使。</br> 嗚嗚嗚好感動，原來真的有美女救英雄的。</br> 程星臨的臉一下子緩和了些，他坐回到椅子上，雙手趴在桌子上，“給我的？正好我沒吃早餐。”</br> 卓起咦了一聲，脫口而出道：“你不是才吃了……”</br> “四個肉包子嗎”后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程星臨的一個死亡眼神給制止了。</br> 可路以檸還是聽到了，“你是不是吃過早餐了？”</br> “沒有。”程星臨在桌子底下的手捏了一下卓起大腿上的肉，“他說的是他自己。”</br> 卓起咬著牙承認，“對，我剛才說錯了，是我吃了……”</br> 然后他用氣聲說道：能放開了嗎？</br> 路以檸沒再懷疑，指了指他手上的糯米雞，“前幾天帶回去的糯米雞有很多，忘記分點給你了。”</br> “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br> 程星臨連忙接過話，“喜歡，我很喜歡。”</br> 少年的眼睛里此刻帶著點笑意，看她的眼神有種說不出來的……</br> 勾人。</br> 路以檸沒再說話，將身子轉了回去。</br> 她咬了咬唇，耳尖卻微微發燙。</br> 一旁的卓起敏銳地捕捉到關鍵字眼：“前幾天？前幾天不是還在放假嗎？你們怎么會在一起？”</br> 程星臨伸手將外面的荷葉拆開，頓時清香撲鼻，鮮味溢出。</br> 他彎了彎唇，一臉淡然：“哦，我去了趟新城，在小檸檬的外公外婆家住了兩天。”</br> 少年說話的語調不自覺地上揚，頗有種洋洋得意卻又極力掩蓋的竊喜。</br> 然后他低頭咬了一大口，糯米包裹著雞肉，味道完全滲透到了里面，十分的美味。</br> 卓起看著吃得津津有味的他，俯身靠近，小聲地說道：“可以啊，臨神，你這進度條怎么一下子拉得這么快，已經登堂入室了？”</br> 程星臨瞥了他一眼，一本正經地解釋著：“登堂入室，出自論語先進。意思是登廳堂，進內室。比喻學問或者技能從淺到深，達到很高的水平。”</br> “難怪你語文不及格。”</br> 卓起：“……”</br> 我只是想說個成語。</br> 作者有話要說：程星臨日記</br> 今天的糯米雞是老婆味的。</br> 路以檸：？</br> 注：“登堂入室”的解釋來自百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