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臨說的最后一句話,路以檸還是沒有給他答案。</br> 話題也就此揭過。</br> 程星臨招來服務員，說了一句“買單”。</br> 他轉頭之際，有留意到女生明顯松了一口氣的表情。</br> 三人從粵菜館出來后已經兩點多了。</br> 時間還早,單意說想去附近的商場逛一逛,問路以檸要不要一起。</br> 路以檸：“好。”</br> 單意看向一旁沒說話的程星臨：“大少爺，你呢？”</br> 程星臨：“我不去誰給你們買單？”</br> 單意喲喲喲了幾聲，“程總很上道嘛。”</br> 自從程星臨自己創業開了那個科技公司，當了老板后,單意就時不時“程總程總”地叫他。</br> 她拉起路以檸的手就走，臉上是顯而易見的興奮。</br> 他們大概逛了兩個小時，結果……什么也沒買成。</br> 人有時候就是很奇怪,你帶著想買衣服的目標來逛街的時候，總是挑不到自己喜歡的。</br> 而隨便逛逛,不打算買的時候，卻能輕而易舉地挑到自己合適又喜歡的。</br> 單意垂頭喪氣地從百貨商場出來,頗為遺憾地說道：“還想刷爆程總的卡,看來要等下次了。”</br> 程星臨勾唇笑了笑,看向路以檸，“剛才那條裙子,不喜歡？”</br> 路以檸剛才有試過一條裙子，紅色的改良旗袍，從領口到腰身都有白色的蝴蝶扣，長度剛剛過膝，大腿處有開叉的設計。</br> 肩膀兩邊是白色的泡泡袖,露出白皙修長的天鵝頸和漂亮纖瘦的鎖骨。</br> 美人肌膚勝雪，曲線畢露，身姿優雅,亭亭玉立。</br> 可是她試穿過后又說不想要了。</br> 路以檸搖了搖頭：“不是很合適。”</br> 她很少穿旗袍，而且平時也不喜歡過于緊身的衣服。</br> 程星臨又看了她一眼，突然說道：“我去個洗手間，你們在原地等我。”</br> 單意擺擺手，示意她們知道了。</br> 程星臨從另一邊的路特意繞回到了剛剛那個百貨商場的后門，然后找到了那家店鋪。</br> 他從皮夾拿出一張卡，放在前臺，指了指剛才路以檸試穿的那條紅色旗袍，“拿一條新的，s碼，包起來。”</br> “好的，先生。”</br> 程星臨又想了想，“可以快遞嗎？”</br> “可以的。”</br> 前臺拿出一張紙和一支筆給他。</br> 程星臨在紙上寫下一串地址，是他在外面買的房子。</br> 然后他說了聲謝謝就走人了。</br> 程星臨再次回到三人分開的那個地方。</br> 除了路以檸和單意，還多了兩個人在，顧以榛和卓起。</br> 他們的謝師宴也剛好結束，就在百貨商場附近的一家酒樓。</br> 出來的時候顧以榛原本是想打電話給路以檸的，結果一眼就看到了對面門口站著的路以檸和單意。</br> 卓起說剛才群里發了通知，畢業晚會的參加人員現在要到場彩排，所以他們要先過去做準備。</br> 于是五人再次回到清城大學。</br> 畢業晚會在七點正式開始。</br> 這次的畢業晚會比較特殊，是由清城大學的兩個王牌專業，計算機系和音樂系一起舉辦。</br> 地點定在了學校的大禮堂，因為座位有限，所以今晚觀看表演的人要持有門票才能進入。</br> 卓起這個社交達人不知從哪里搞來了兩張門票，直接給了程星臨。</br> 然后對他比了個單眼wink，一臉“兄弟我上道吧”的表情。</br> 還沒等程星臨開口說話，他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謝，程總記得回去加我工資就行。”</br> 卓起大四下學期就開始在程星臨開的那家科技公司工作了。</br> 他指了指旁邊正在跟路以檸說話的顧以榛，“還有你小舅子這個電燈泡，我也幫你搞定。”</br> 然后他上前幾步，一把勾住了顧以榛的肩膀，拉著他就走。</br> “小榛榛，走啦，我們該去做準備了。”</br> 顧以榛扭動著自己身體，想掙脫他的禁錮，“我們的節目不是倒數第二個嗎，急什么！我還沒跟我姐說完話呢！”</br> “而且她待會一個人待在這里會無聊的！”</br> 他、卓起，還有單意今晚都有表演，待會就剩下路以檸一個人在這里了。</br> 而且他姐第一次來清大，人生地不熟的，他要照顧好她。</br> 卓起簡直想翻白眼給他，指了指路以檸身旁站著的程星臨，“不是還有你姐夫嗎，他會照顧好你姐的。”</br> 顧以榛一聽到那個稱呼就炸毛了：“他才不是我姐夫呢，不準亂說！”</br> 兩人打鬧之際，顧以榛已經不知不覺被他拖著走到了后臺那邊。</br> 他艱難回過頭，大聲吼著：“姐，我表演完就來找你！”</br> “……”</br> 似曾相熟的一句話。</br> 身旁的男生忍不住輕聲笑了一下。</br> 程星臨朝她偏了下頭，“走吧，找個位置坐。”</br> 路以檸嗯了一聲，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后。</br> 程星臨沒畢業前在計算機系，乃至整個清大都是一塊行走的活招牌，幾乎人人都認識他。</br> 所以當他出現在大禮堂時，不少學生，尤其是計算機系的紛紛湊了過來。</br> “學長好！”</br> “學長你坐我這里吧，采光好！”</br> “學長我這個位置讓給你，這可是第三排，離舞臺近。”</br> “學長我這個位置在正中間，視野開闊。”</br> 幾個學生像是房地產銷售一樣推銷著自己的座位。</br> 程星臨偏頭看向他身后的人，“你想坐哪？”</br> 因為身高的緣故，眾人這才發現原來程星臨的背后還站了個人，而且還是個女生。</br> 路以檸啊了一聲，“都、都可以。”</br> 主要是她跟這些人也不熟，難免有點不自在。</br> 程星臨有所察覺，怕她不太適應這嘈雜的環境，將她往自己這邊拉近了些，又把頭低了低，語氣輕柔：“你想坐前面一點，還是后面一點？”</br> 路以檸抬眸，“我跟著你就好了。”</br> 這一句話很好地取悅了程星臨，他一向張揚恣意的臉上露出了淺笑，五官都變得柔和了一些。</br> 有學弟膽子比較大，直接問出了聲：“學長，這位就是你的女朋友吧？”</br> “我們可都聽說了。”</br> 下午的時候外語系的系花余霏就放出話來，說她以后不會再追程星臨了。</br> 還說人家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且兩人十分的甜蜜，如膠似漆。</br> 她讓那些學校里想追她的男生都去宿舍樓下排隊，說她要找男朋友，開始新一段的戀情。</br> 消息一出，清大眾多少女的心碎了一地。</br> 程星臨唇畔的弧度上揚，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路以檸，嗯了一聲。</br> 路以檸本來想開口否認，卻沒想到男生已經承認了。</br> 她抬眸看他，“我不……”</br> 程星臨俯身貼著她的耳邊，手也順勢牽住了她的，“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br> “嗯？”</br> 最后一個音節被他拉長了語調，低低沉沉的，極其惑人。</br> 路以檸因而沒掙開自己的手，任由他這樣牽著。</br> 幾個學弟看著兩人親密的模樣，男生臉上又是少見的溫柔和笑容，就知道已經猜中了。</br> 這次看兩人的表情也變得曖昧起來，隨即異口同聲地傳來一陣此起彼伏的“哦”</br> 路以檸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同意幫他這個忙。</br> 這下子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br> 離晚會開始還有半個小時。</br> 程星臨剛才挑了后排靠邊的位置，說待會結束后方便溜走。</br> 路以檸則坐在了他的旁邊。</br> 兩人靜靜地等待著晚會的開始。</br> 突然，身旁的程星臨拍了拍她的手背。</br> 路以檸轉頭，卻看到了在他座位旁邊蹲著的卓起。</br> 卓起朝她比了下手勢，示意出去說。</br> 路以檸第一直覺是發生了什么事，她下意識地拍了拍程星臨的手背，讓他起身讓開。</br> 程星臨聽話地站起身來，也一起跟了出去。</br> 三人來到了大禮堂后門的外面。</br> 卓起一開口聲音就很急切：“小檸檬，江湖救急，江湖救急啊！”</br> 他三言兩語就把單意的大提琴助演被人挖走的事情說了。</br> 剛才卓起在后臺換好衣服后，剛好就看到了單意在另一邊化著妝。</br> 他們班的表演節目還沒到，于是想找她聊聊天，結果還沒走近就聽到了她跟她舍友的對話。</br> 單意作為音樂系系花，而且現在也已經正式出道，有一定的名氣在，所以今晚表演的節目排在了第一個。</br> 她的開場秀是獨舞，加上一個大提琴助演。</br> 可是現在那個大提琴助演臨時變卦，去了另一個節目當助演。</br> 簡而言之就是被別人給挖走了。</br> 也不是說一個助演不能同時表演兩個節目，但是那個助演說了自己只參演一個。</br> 總之，就是單意被人放鴿子了。</br> 眼看著離晚會開始還有不到半個小時，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其他的助演。</br> 卓起一聽到“大提琴”，馬上就想到了路以檸。</br> 晚會表演可沒規定不能請外援。</br> 于是他連忙拿手機問程星臨他們人在哪。</br> ……</br> 路以檸也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br> “離演出開始還有多久？”</br> 卓起看了下手機屏幕上的時間，“二十五分鐘。”</br> “你等等，我打個電話。”</br> 路以檸拿出自己的手機，給還在酒店里的九九打了個電話。</br> “九九，幫我個忙，麻煩你把我的大提琴拿過來，我待會發給你一個地址。”</br> “還有我行李箱的那件白色裙子，你也一起拿過來吧。”</br> 離晚會正式開始還有十五分鐘。</br> 路以檸出現在大禮堂的后臺。</br> 單意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有些人，怎么總喜歡東施效顰呢。”</br> “就算沒有助演，我也能照樣贏你。”</br> 已經換好衣服的單意此刻正站在梳妝臺前，眉眼之間都是冷意，看著面前的兩個女生。</br> 卓起帶著路以檸和程星臨走了過去，大聲喊道：“意姐，我給你請來了大神！”</br> 眾人聽到這一聲響，注意力紛紛被吸引過去。</br> 女生面容恬靜秀麗，黑色的長發披在兩肩，襯得那張臉白皙勝雪。</br> 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氣質溫雅，清新動人。</br> 在她身后的男生，肩上背著個大提琴盒，一手提著個袋子，亦步亦趨地跟著她。</br> 兩人皆是上白下黑的打扮，一前一后朝這邊走來，動作同步，宛若一對璧人。</br> 在場的人也認出了那個男生是他們學校的風云人物程星臨。</br> 多少女生曾經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br> 當初，外語系系花余霏是追他追得最狠的一個，也是被拒絕得最慘的一個。</br> 整整四年，大家都在猜程星臨心里喜歡的那個人到底是誰。</br> 今天下午余霏在學校到處宣揚說“程星臨有女朋友了”的那句話，她們本來還不相信的。</br> 如今看到了，也知道了。</br> 因為他的目光，就沒離開過那個女生，連看著她的背影都那么的溫柔。</br> 作者有話要說：程星臨日記</br> 先訂個小目標，讓老婆穿旗袍。</br> 我也不知道臨臨子給自己訂了多少個小目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