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意剛好跟路以檸是同一時間段懷的孕,因此兩人的預產期也十分接近。</br> 加上她們又住對門的原因，所以懷孕期間單意常常來串門。</br> 她這次是頭胎，沒什么經驗,很多孕期需要注意的事項都是路以檸告訴她的。</br> 程星臨也當起了唐星舟的小老師,告訴他自己老婆懷孕期間要注意些什么，還教他要怎樣當一個合格的奶爸。</br> 教完他還會自我吹噓一番：“不過你怎么學都達不到我的水平，因為我已經是滿分了。”</br> 唐星舟：“你沒聽過附加分這個東西嗎？”</br> 程星臨哼了一聲,“你這個學生還能做得比我這個老師更優秀嗎？”</br> 唐星舟冷靜地反駁,“我只知道青出于藍勝于藍。”</br> 程星臨：“……”</br> 路以檸和單意兩個孕婦坐在一旁的沙發上，話題基本圍繞在自己孩子身上。</br> 或者偶爾看著這兩人又在那里日常斗嘴。</br> 單意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問旁邊的路以檸，“程星臨那家伙不是不想讓你生了嗎？你是怎么又懷上的？”</br> 路以檸淺淺一笑，“也算是個意外吧。”</br> 路以檸這一次能懷上，也是機率很小的一件事。</br> 只能說是天意吧。</br> 路以檸看著不遠處還在跟唐星舟拌嘴的某個男人,沒有在工作狀態下，褪去一身西裝的他,身上總有股掩蓋不住的少年氣。</br> 她總覺得,其實程星臨一直都沒變。</br> 哪怕當了爸爸，他也依舊是從前那個耀眼的少年。</br> 路以檸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眉眼溫柔，嗓音很輕，“我知道,他一直想要個女兒,所以我想為他試一試。”</br> ＊</br> 第二年的三月,正值初春，程家的小公主出生了。</br> 程星臨給她取名為程晞。</br> 晞，意為破曉,天明。</br> 他希望她的女兒能像初升的太陽般，朝氣蓬勃，一生耀眼。</br> 路以檸和單意是一起進的產房，所以同一天出生的還有唐星舟的兒子，唐嘉屹。</br> 兩個小娃娃幾乎是同時出來的，如果要精確地算，唐嘉屹還要比程晞早幾分鐘出生。</br> 同年同月同日生這種概率的事情就發生在自己身邊，路以檸覺得這真是緣分使然。</br> 路以檸坐月子的時候，小程晞都是由程星臨親自照顧的。</br> 小程續也知道自己有妹妹了，十分地開心。</br> 但是他的爸爸總是不讓他跟妹妹一起玩。</br> “說話小聲點，別吵醒你妹妹。”</br> “把你的爪子拿開，別碰你妹妹。”</br> “你的玩具太丑了，不適合你妹妹，拿走。”</br> 小程續委屈，跑去找他的媽媽告狀。</br> 路以檸摸了摸自己兒子的腦袋，“妹妹還小，現在玩不了你這些玩具。”</br> “等她長大點會說話了，你們就可以一起玩了。”</br> 小程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一臉乖巧，“那我等妹妹長大。”</br> ……</br> 或許是因為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這一層原因在，單意對小程晞是格外的喜歡。</br> 她坐完月子后就經常抱著唐嘉屹來串門，兩個小娃娃也就經常待在一起玩。</br> 要辦周歲宴的時候，單意提議兩家人一起辦，反正他們兩個孩子是同一天出生的。</br> 地點安排在了程星臨住的小區這邊。</br> 這一天。</br> 小程晞穿了一件白色的蕾絲公主裙，皮膚嫩白，一張小臉圓潤又白凈，眼睛黑黝，嘴唇小小的，粉粉的。</br> 就像個精致的洋娃娃。</br> 抓周是在一間嬰兒房里進行的，程星臨在里面鋪了一張很大很厚的毯子，然后放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br> 有玩具車、書本、筆、計算器、人民幣、畫筆、樂器、糖果……</br> 今天在場的人有路以檸和程星臨兩夫妻、小程續，加上單意和唐星舟兩夫妻，還有顧以榛、卓起，沈漪。</br> 程巖和唐奇今天有課，所以沒來，但是抓周的那些東西都是他們兩個準備的。</br> 等一切準備妥當后，單意把自己兒子放到了毯子上面。</br> 唐嘉屹被單意放在地上后，就保持最開始那個坐著的姿勢，一動不動的，也沒有要去拿什么東西的意思。</br> 看得單意干著急。</br> 反觀這邊，路以檸把她女兒放到毯子上后，小程晞就開始爬。</br> 她穿著白色的小短襪，兩只小胖手趴在地上，慢慢地往前爬。</br> 而且看得出來是非常有目標性地爬，因為她越過了洋娃娃、越過了大提琴、越過了繪畫板……</br> 然后徑直爬到了……唐嘉屹的面前。</br> 唐嘉屹還是剛才那個坐著的姿勢，一雙黢黑的大眼睛看著面前的小程晞。</br> 小程晞雙手雙腳撐在地上，抬起頭看他。</br> 兩個小娃娃大眼睛對大眼睛。</br> 然后，唐嘉屹突然張開了自己的一雙小短手，無意間形成了一個像要擁抱的姿勢。</br> 小程晞咧開嘴笑，又爬了一下，半個身體爬到了唐嘉屹的懷里。</br> 兩個小娃娃抱在了一起。</br> 眾人：“……”</br> 現在這是什么情況？？</br> 不是抓周嗎？？</br> 小程續站在路以檸的身邊，看到這一幕最先反應過來，一臉的興奮，“媽媽，妹妹抓住了她想要的東西了！”</br> 而聽到這句話后反應最大的就是程星臨：“！！！”</br> 她女兒抓周抓住的是個什么東西？？？</br> 路以檸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畫面。</br> 單意仔細回想著自己兒子剛才的動作，是他先主動的吧？</br> 她好像看到他張開了手臂，小程晞才會繼續往前爬的。</br> 可是她兒子不都是一向不喜歡別人碰他的嗎？</br> 唐星舟淡淡一笑，直接一語道破，說出了一句似曾相識的話：“程星臨，你女兒要給我兒子當老婆了。”</br> 小程晞好像聽懂了一樣，一雙大眼睛骨碌碌地看著面前的唐嘉屹，突然張嘴喊出：</br> “jia……yi……葛格……”</br> 小程續又驚呼：“妹妹……會說話了？！”</br> 路以檸也是后知后覺，小程晞現在已經一歲了，但是還沒有正式開口叫過“爸爸媽媽”之類的詞語。</br> 她走了過去，整個人湊到小程晞的面前，瞪大眼睛，“晞晞，再說一遍。”</br> 小程晞還扒著唐嘉屹一邊的手臂，笑著咧開嘴：“葛格……”</br> “嘉屹……葛格……”</br> 這回所有人都聽清楚了小程晞說的是什么。</br> 單意看著還抱在一起的兩個糯米小團子，在一旁捧腹大笑。</br> “程星臨，你女兒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叫我兒子的名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br> 就連唐星舟也露出了淺笑，神情頗有幾分得意。</br> 可程星臨的臉已經完全黑了。</br> 他女兒第一次開口說話喊的居然是他死對頭兒子的名字？</br> 之前他費盡心思要從他女兒口中聽到一句“爸爸”，結果小程晞就是不開口，只會咿咿呀呀地說著一些聽不懂的外星語。</br> 什么時候她連唐嘉屹的名字也會叫了？</br> 他快要氣死了，胸口悶悶的，直接大步走過去就要拉開兩個抱在一起的小孩。</br> 誰知小程晞一離開唐嘉屹，就扁著嘴巴開始哭了起來。</br> 而且哭聲相當地……嘹亮。</br> 頗有種拆房子的感覺。</br> 程星臨手足無措著。</br> 他平生最怕兩件事，第一件事是自己老婆哭，第二件事是自己女兒哭。</br> 唐嘉屹突然就拉住了小程晞的一只小短手，白皙清雋的臉蛋，面無表情地從嘴里吐出兩個字：“不、哭。”</br> 小程晞像是沒聽到似的，還在那里哭。</br> 這邊的程星臨也不指望他這個小孩能搞定他的女兒，小程晞哭起來誰都沒有辦法。</br> 他還想著自己要怎么才能哄好她。</br> 誰知唐嘉屹又說了兩個字：“抱、抱。”</br> 神奇的是，小程晞瞬間就收了聲，真的不哭了。</br> 濕漉漉的一雙眼睛就這樣看著他。</br> 唐嘉屹也看著她。</br> 兩人再次大眼睛對大眼睛。</br> 然后，唐嘉屹的小腦袋突然靠近她，嘴唇朝她一邊的臉蛋貼上去。</br> 吧唧。</br> 他親了她一口。</br> 眾人看到這一幕，驚呆。</br> 離得最近的程星臨看得最清楚，簡直想殺人的心都有了，可是他現在又不能對一個一歲大的小娃娃做什么。</br> 他只朝“罪魁禍首”的爸爸怒吼道：“唐星舟你兒子占我女兒便宜！”</br> 這邊單意的嘴巴都長開成“o”形了。</br> g！她沒看錯吧，剛剛剛才是她兒子主動的嗎？</br> 她這個兒子啊，從一出生后很像他的爸爸唐星舟，聰明早慧，性格也很像。</br> 雖然七八個月大就會講話了，但是話很少，任憑單意怎么逗他，他也只會偶爾蹦出一兩個字來，簡直就是惜字如金。</br> 而且臉上通常都沒什么表情，一副興致缺缺，什么都不感興趣的樣子。</br> 單意目前為止真沒看他對什么感興趣過，所以想借著抓周，看看他喜歡什么，以后就從他的愛好下手。</br> 結果，他媽的，他親了別的小女孩一口？</br> 這、這轉變也太大了吧！</br> 顧以榛倒是在一旁看得樂呵呵的，他提議道：“我覺得這兩個小孩可以訂個娃娃親了。”</br> 卓起站在他身旁，也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附和道：“而且兩個小娃娃同年同月同日生，這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啊。”</br> 沈漪則在觀察著唐嘉屹的模樣，顯然也是跟他們站在同一邊的，“這男娃長得還挺標致，跟我們晞晞很配。”</br> 小程續還不是很懂大人們說的話，只捕捉到了一個陌生的詞匯，于是揪了揪他爸爸一邊的衣角，一臉好奇地問道：“爸爸，什么是娃娃親啊？”</br> 程星臨看著依舊抱在一起的那兩個糯米小團子，冷聲蹦出一句話來：“賣掉你妹妹的的意思。”</br> “……”</br>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br> 唐嘉屹：晞晞，過來。</br> 程晞馬上屁顛屁顛地跑向他。</br> 程星臨：沒眼看.jpg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