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陸禹東說“清涼藕片和蒜薹炒肉”的時候,姜瓷的心思有些游移。</br> 另外一個人,也喜歡吃這兩道菜。</br> 明天,姜瓷要去看那個人,但她沒告訴陸禹東。</br> 到公司以后,姜瓷先給初碩打了三十萬,上次她從陸禹東那里杠來買電腦的一百萬,一分都沒花。</br> 然后,又把初碩給自己的《注會與人生》還有財務管理的筆記,都給初碩寄回去了,表示和他兩清了。</br> 她把轉賬記錄和快遞單給陸禹東發了微信,寫了兩個字:【清了】。</br> 陸禹東回了一個字:【好。】</br> 雖然之前她和初碩也沒有“不清”的地方,但這次的“清了”更代表的是姜瓷的一個態度。</br> 她怕有一天,陸禹東發起威來,也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br> 因為這是姜瓷第一次帶便當來公司,中午忍不住發了個朋友圈,拍了飯的照片。</br> 陸禹東給她評論:【別忘了明天。】</br> 姜瓷發了一個【OK】的手勢。</br> 這條朋友圈,毫無意外地得到了全公司的點贊——這是陸總第一次下場評論。</br> 公司有姜瓷微信的同事,自然也都見風使舵。</br> 晚上姜瓷配好菜,第二天親自上手給陸禹東做了:雞胸肉,肉沫炒香菇,還有蒜薹炒肉這三道菜,另外,考慮到陸禹東的身份,她還給他熬了鮑魚粥……</br> 她沒做自己的,因為今天她要請假。</br> 看到桌子上只有一份便當,陸禹東問,“我的呢?”</br> “哦,老公,這就是你的,我昨天跟總監請假了,我今天要去看個同學。”</br> “看同學?”陸禹東皺眉。</br> “是啊,我這次可沒跟你耍心眼。”姜瓷可憐兮兮地說道。</br> “去吧。”大概經過昨天,陸禹東知道姜瓷不會耍什么花樣。</br> 姜瓷如蒙大赦。</br> 她沒跟陸禹東一起走,一個人坐公交車去了墓地,她爸爸姜勤山埋在這里,已經六年了。</br> 姜瓷把一碰小雛菊放在爸爸的墓前,她有好多好多話,要跟爸爸說。</br> “爸爸,我來看你了,好久不見,”姜瓷說完這句話,眼淚就嘩地落了下來,爸爸媽媽都在的時候,她是一個好幸福的小孩,“你臨走以前,跟我說,讓我盯著那個人,我一直替你盯著,不讓他用你的眼睛做壞事,他脾氣雖然不太好,偶爾也會看不起人,但做壞事應該不可能;你說不讓我告訴他,免得他一輩子心里對我們愧疚,讓他活得堂堂正正,不要生活在陰影里,我也沒有告訴;尤其我們現在的關系,我更不能告訴了;爸爸,還有一點要告訴你哦,你生前愛吃的蒜薹炒肉還有清涼藕片,他也很愛吃,爸爸,你說這是他本來就愛吃呢?還是因為用了你的眼睛才愛吃的?我也搞不明白。”</br> 說到這里,姜瓷就哭得不成人樣了,又笑又哭的。</br> “哥哥,他也很想來看您的,只是他工作忙,走不開。”姜瓷替姜義找借口。</br> 爸爸過世后的忌日,姜義從沒有來過,嫌老子沒有給他留下任何家業,只留了一個花錢呼吸的植物人,姜瓷知道這些,爸爸忌日的時候,她也就再也不叫哥哥了,怕哥哥來了,會給爸爸添堵。</br> 看完了爸爸,姜瓷又在爸爸的墓前站了好一會兒。</br> 世上的親人,爸爸媽媽都已經無法回應她了,還剩個哥哥,總跟她作對,姜瓷覺得很心寒。</br> 離開墓地,打上車以后,姜瓷的手機就響起來,是姜義。</br> “你還記得今天是爸的忌日?”姜瓷生氣地問。</br> “今天是爸的忌日?我不管!你過來!”姜義一副登徒子的模樣,對姜瓷頤指氣使。</br> 他好像還生了很大的氣,爸的忌日他不來,他還生了好大的氣,簡直是笑話!</br> “怎么?”姜瓷特別沒好氣,想到上次哥給她下藥,她就決定不去。</br> “這次不算計你!我在咖啡店,就算算計你,人家有攝像頭的好不好?你哥我不想去蹲大牢!給你發位置,快來。”說完,姜義掛了電話。</br> 姜瓷看到現在才中午,便去了哥哥說的咖啡店。</br> 哥哥面前擺著一本書和一個筆記本,書是初碩的那本《注會與人生》,筆記本她也很熟悉,是財務管理成本的筆記本。</br> 原來,姜義是為了初碩來的。</br> “初碩怎么得罪你了?怎么給你付了衣服錢還成了罪人了?”姜義敲著桌子質問姜瓷。</br> “他付了錢,說他付的錢不就行嗎,干嘛說我老公付的?他是我老公嗎?”姜瓷的眼睛還很紅,“今天是爸的忌日,你到底有沒有點兒孝心?”</br> 姜義冷哼一下瞥過頭,“他沒我這個兒子,我也沒他這個爸爸!”</br> “你……”姜瓷紅了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