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材料放好以后,姜瓷去陸禹東的辦公室交日記,順便跟他說資料都拿回來了。</br> “祝凡跟我說了,回去好好工作?!?lt;/br> 姜瓷不放心地看了日記一眼。</br> 這是她剛才從天晟回來才寫的,在結尾處,她劃了一個重重的實心五角星,還寫了一句:陸禹東這個王八蛋!</br> 她寫了三遍。</br> 希望陸禹東也如常不看!</br> 下午,姜瓷去陸禹東的辦公室補課。</br> 日記還放在原來的位置。</br> 今天姜瓷上課比較認真,課差不多上了一半的時候,有人敲門。</br> 褚良去開的門,進來一個衣衫襤褸的孩子,鼻涕都過河了,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姜瓷……</br> “你找誰?”姜瓷問那個小男孩。</br> 那個小男孩抓住姜瓷的手,“姐姐,媽病了,快死了,她想讓你去看看她?!?lt;/br> “媽?”姜瓷剛開始,也是一頭霧水,可她隨即想到了媽媽說過的話……</br> 果然,屠筱靜和尹雪沫在這里等著她,她才不要上她們的當!</br> 陸禹東一直看好戲般地盯著這邊。</br> 之前姜瓷跟他說起過這件事情,所以,他不驚訝。</br> 褚良有些云里霧里。</br> 姜瓷從自己的包里拿出兩百塊錢。</br> “告訴姐姐,是誰讓你跟我說這些話的,姐姐這些錢,都給你好不好?”姜瓷蹲下身子,哄那個小男孩。</br> 小男孩雖然只有七八歲,但他知道,錢很有用。</br> 他的目光一直盯著姜瓷手里的錢,眼里放光……</br> 姜瓷雖然知道用錢誘惑小孩子不好,但她手邊沒有更好的東西。</br> “是一個姐姐讓我這么說的!他讓我說,你的媽媽是一個舞女,我是你的親弟弟?!毙∧泻⒄f完以后,“嗖”地從姜瓷的手里拿過錢。</br> “那你媽媽呢?”姜瓷問他。</br> “早死了。”說完,小男孩轉身就跑了。</br> 按理說,姜瓷看破了小男孩的伎倆,就等于把屠筱靜和尹雪沫的詭計揭穿了……</br> 可姜瓷,怎么都開心不起來。</br> 因為,她就跟這個小男孩一樣,是一個無根的人。</br> 如果不是媽提前給她打了預防針,今天的姜瓷,或許會對小男孩的話嗤之以鼻,或許會懷疑,但絕不會有這般的淡定……</br> 雖然姜瓷也很傷心。</br> 下面的課,姜瓷上不下去了,她說自己很頭疼,今天想提前下課。</br> “師兄,你看……?”褚良詢問陸禹東。</br> “你先回家。”陸禹東對褚良使了一個眼色。</br> 褚良離開了辦公室。</br> 姜瓷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眼淚慢慢地落了下來。</br> 陸禹東給她遞過來紙巾。</br> “你有沒有覺得我挺沒出息的?”姜瓷一邊擦眼淚,一邊笑自己剛才小題大做。</br> “唔,一直挺沒出息的?!?lt;/br> “就知道你會這樣挖苦人!”姜瓷埋怨了一句。</br> “你上午去天晟,沒碰見什么人?”他點了一根煙,吐煙圈的樣子,很讓姜瓷著迷。</br> 姜瓷腦子還在想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沒反應過來。</br> “什么什么人?”姜瓷想著,突然想起來初碩。</br> 陸禹東知道今天上午初碩去了天晟?</br> 姜瓷有一種被欺騙了的感覺,他知道初碩要去,甚至還可能是陸禹東安排他去的,還非讓她去取資料?</br> 讓初碩看到姜瓷拿走這個單子,卻一點兒脾氣都不能發,到底是什么意思?</br> 他讓初碩知道,姜瓷和初碩分屬于不同的公司,在利益面前,終究會分道揚鑣。</br> 當然,陸禹東期望的,不僅僅是利益面前分道揚鑣,初碩和姜瓷,所有的一切,都會分道揚鑣。</br> 陸禹東殺人誅心!</br> 他真的好過分!</br> 但是此刻,姜瓷不想說話,她沉浸在自己是孤兒的悲傷中,什么都不想提。</br> 陸禹東,不過是在她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br> 僅此而已。</br> “求求你,現在別跟我吵架好不好?”姜瓷眼里含著淚水,臉上攏著一層霧氣,抬眼看向陸禹東,“我現在沒想他,在你面前我也不敢想!”</br> “在背后敢想?”陸禹東得理不饒她。</br> “你不在,我想的人當然是你了。”姜瓷雖然楚楚可憐,但是話說得非常好聽。</br> 陸禹東心軟了,“別跟我油腔滑!”</br> “我沒有,我說的是心里話?!苯烧f道。</br> “晚上請你去吃飯?!标懹頄|說道,“西餐喜不喜歡?”</br> 姜瓷點了點了點頭,正好她心情差得很。</br> 這是陸禹東第二次請姜瓷吃飯。</br> 姜瓷突然有了一種“情侶”的味道。</br> 陸禹東打了個電話以后,開車帶著姜瓷去了江洲最有名的西餐廳——百花深處。</br> 菜都是陸禹東點的,姜瓷只負責吃。</br> 這里地處高層,風景很好,視野也不錯。</br> “你經常來這里?”姜瓷問。</br> 因為剛才服務員都叫他“陸總”,看起來是認識。</br> “以前經常來。”陸禹東邊看菜單邊說。</br> “哪個以前?”</br> “非要問?男人的過去,還是不要關心得好。經不起?!标懹頄|說道。</br> 姜瓷心想:誰愛關心你?</br> “你媽怎么突然想起來跟你說身世的事兒?”陸禹東奇怪,姜瓷跟他說了這件事情以后,這個小男孩,或者說屠筱靜就撞到槍口上來了。</br> “我媽給我舅媽打電話,無意中聽到我舅舅說,屠筱靜給尹雪沫當助理了,她覺得屠筱靜可能會從這方面對付我,我媽怕我措手不及,給我提個醒。”姜瓷左刀右叉。</br> “你媽是個人物?!标懹頄|說道。</br> 從她讓姜瓷把錢還回來這件事情上,陸禹東就看出來了,大概她的確沒有欲擒故縱的意思,但確實起到了欲擒故縱的效果,至少陸禹東心軟了,對姜瓷刮目相看。</br> “我媽怎么是個人物了?不及你的十分之一?!苯捎袔追植环獾卣f道。</br> 陸禹東城府深沉地笑了笑,“小孩子家家的,別問?!?lt;/br> “誰是小孩子?”姜瓷反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