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緹是第二天來看姜瓷的,她一個勁兒地跟姜瓷道歉,說自己不應該回家去。</br> 姜瓷笑著安慰崔緹,“你沒有前后眼,怎么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情?我也沒有前后眼。”</br> “這是我當年的歌本,我昨天拿出來了,一直放在車上。”崔緹說道。</br> 本來崔緹昨天就來了,姜瓷身體虛弱,一直睡覺,沒看到。歌本她也沒打算給姜瓷的,畢竟姜瓷剛生完孩子,她以為姜瓷沒有這份心情;她給姜瓷買了保養品,還有她自己在家給姜瓷熬的雞湯,可陸禹東說,姜瓷現在身體很差,可能將來知道女寶寶沒活下來心情會更差,讓崔緹把這個歌本拿來,轉移一下姜瓷的注意力。</br> 八卦,本來就是談資。</br> 看別人的八卦,不傷感情。</br> “這就是南錦屏?”姜瓷看著崔緹的歌本上那些泛黃的小貼畫,雖然年代很久了,可還能看出來南錦屏當年真是一個美人啊。</br> 陸禹東看到姜瓷全心都在八卦上,沒有陷在自己的悲傷里,他的心算是暫時放下了。</br> “當年的大美女啊。數一數二的美人。”崔緹說起來南錦屏的當年,簡直如數家珍,“摩羯座,爸爸留洋,后來又舉家搬到國外去了,祖上數十代都是名門望族,oldmoney,出生在這樣的名門望族,她的氣質自然是很好的。”</br> 姜瓷只笑笑,想不到崔緹竟然還懂oldmoney,這要是放在現在,可就是骨灰粉了。</br> “當年南錦屏還有一個搭檔的小生叫顧城,兩個人郎才女貌。”說起來自己的偶像,崔緹兩眼放光。</br> 姜瓷細細地看著當年的大美人。</br> “她的耳朵后面有一顆小小的痣子呢。”姜瓷指著南錦屏的一張側臉照說道。</br> “嗯。是。”崔緹應聲。</br> 看了一會兒,姜瓷累了,崔緹離開。</br> 生了孩子以后,姜瓷元氣大傷,醫生每天都來檢查她的身體,但畢竟年輕,她正在慢慢地在恢復。</br> 這些天,陸禹東去了公司三趟,匆匆而去,匆匆又回來。</br> 公司的人都知道:姜瓷生了,陸總有后了。</br> 可陸總每次來公司,臉上都沒有笑容。</br> 褚良問過他孩子的情況,陸禹東實話說了。</br> “那你告訴姜瓷了沒有?”褚良微皺著眉頭。</br> “沒有。”</br> “怎么不告訴?”</br> “她身體還沒有恢復,怕雪上加霜。而且,”陸禹東彈了一下煙灰,“她很喜歡那個女孩。”m.</br> “那你就不怕到時候再告訴她,她會更生氣?更加承受不了?孩子可是娘的心頭寶,到時候她找你拼命。”</br> “到時候再說吧。”</br> 姜瓷曾經跟陸禹東描述過很多次,將來要怎么打扮那個女孩,要給她扎小辮子,穿花裙子,一起去逛街,看她的男朋友……</br> 陸禹東幾次想說出口,都欲言又止。</br> 這一天,高媛來看姜瓷。</br> 高媛也沒有姜瓷想象中的那么開心。</br> 姜瓷心里的預感便不大好,一直嚷著要看孩子。</br> 孩子在保溫箱里已經九天了,明天就是該抱給她看的日子。</br> “姜瓷,你冷靜點兒!”陸禹東低吼。</br> “我冷靜,你告訴我,孩子怎么了?”姜瓷可憐兮兮地看了陸禹東一眼。</br> 高媛是醫生,她本來就不主張瞞著。</br> 她扶著姜瓷坐在床上。</br> “姜瓷,你聽我說,之前你心情一直不好,女寶寶發育遲緩,在子宮里很倦怠,她的營養,都被她哥哥搶走了,形成了惡性循環,加上是她哥哥先出來的,還沒有足月,她在子宮里……窒息了。”高媛一直想著該怎么措辭,“就是沒有生下來。”</br> 姜瓷目光呆滯,她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可我……可我身上有刀口啊,不是……不是剖腹產留下的嗎?”</br> 與其說姜瓷在說服高媛,倒不如說她是為了說服自己。</br> 高媛看了陸禹東一眼,陸禹東一直站在窗口。</br> “那之前你身體不好,陸總是善意的,沒有告訴你。”</br> 姜瓷一句話沒說,眼淚落了滿臉。</br> 她的腦子里空空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