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瓷是一個小時以后從樓下上來的,陸禹東已經靠在床上看書了。</br> 她坐在了電腦前,看陸禹東翻譯的內容,她看不懂,但她覺得很詳細。</br> 讓姜瓷詫異的是,在德文簡歷的最下面,還有一個名兒:Ethan。</br> 姜瓷便問陸禹東,“Ethan是誰?”</br> “我寫了?”</br> “你忘了?”姜瓷指了指電腦上的英文,給陸禹東看。</br> “別管了,帶著吧。”</br> 姜瓷有些云里霧里,她覺得Ethan很可能是陸禹東的英文名,他雖然說姜瓷應聘審計部不夠格,不肯幫她,但還是在德文簡歷的最下面,寫上了自己的名兒。</br> 有了新東集團總裁的背書,對方想不重視姜瓷都難。</br> 姜瓷的心里很熱,他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幫自己。</br> 這樣的協議婚姻,如果有一天結束了,她該難過成什么樣兒?</br> 當他和尹雪沫結婚的時候,她又該如何自處?</br> 姜瓷把簡歷檢查了一遍,發到了人事部郵箱。</br> 而且,她決定了,改天就跟初碩說,不去他的公司了,陸禹東這樣待自己,她即使去不了審計部,也不該再有別的想法了。</br> 上床以后,姜瓷的頭在陸禹東的胸前蹭著,什么話都不說,就是覺得眼眶熱熱的。</br> “別自我感動,我每份外文材料下面,都會簽名,避免別人抄襲。”陸禹東漫不經心地說道。</br> 姜瓷:……。</br> 這個人怎么回事?非要把別人心里的感動泯滅。</br> 姜瓷生氣,拿起手機來,把他的備注改了,改成了:六月。</br> 陸禹東不過一瞥,就看見了。</br> “不是路人甲了?”陸禹東隨口問問的語氣。</br> “嗯,對,有名兒了。我在你手機里的備注是什么?”姜瓷突然問道。</br> 這么久了,她還從未看過陸禹東的手機呢。</br> “小花。”良久,陸禹東說道。</br> 姜瓷不忿,他怎么什么時候都要壓她一頭?</br> 她裹緊被子,便背朝著陸禹東睡了。</br> 姜瓷第二天的心情不錯,認真工作了一上午,十一點,她接到一個陌生電話。</br> “姜瓷?”對方是一個干練而動聽的女聲。</br> “嗯,是啊,你是……?”聽起來,對方不像是做廣告的。</br> “我是中南注冊會計師事務所的合伙人卓瀟,你是初碩給我找的助理,我剛才開車去外面,正好經過新東集團,想跟你聊兩句,有空嗎?”對方的口氣非常委婉而坦誠。</br> 姜瓷心想:這是辦公室,跟別的公司的人聊面試的事情實在是大忌,她沒有多說,雖然她不想去初碩的事務所工作了,但也得跟人家說清楚。</br> 她說,“好啊,我們公司對面有家彭年咖啡館,一會兒我們在那見?”</br> “好。我馬上到了。”</br> 姜瓷又工作了十分鐘,也下樓了。</br> 卓瀟大概四十歲的年紀,皮膚極其有光澤,身穿職業裝,整個人身上,充滿了職業女性的自信和光芒,姜瓷看到,有幾分眼饞。</br> “卓會計師?”姜瓷坐在了卓瀟的對面。</br> “姜瓷?剛給你點了一份牛排,還有一份沙拉,你看夠不夠?”卓瀟很熱情地問姜瓷。</br> “夠了,謝謝卓會計師。”姜瓷沒想到卓瀟想得這么周到,反倒讓姜瓷不知道怎么開口說拒絕的話了。</br> “姜瓷,你的簡歷我看了,學歷不是很高,但沒關系,你的表現,初會計師都跟我說了,我很滿意,知道你對自己的未來規劃很清楚,想好沒有,什么時候去中南上班?我現在啊,忙得一個頭兩個大,急需一個助理。我們事務所,不同會計師的助理,工資是不同的,我可以給到你一萬二。”卓瀟言簡意賅,直接給出了薪資。</br> 一萬二的工資,比起姜瓷現在,要高很多。</br> 姜瓷攪動著手里的咖啡,“卓會計師,是這樣,我現在想繼續留在新東工作。不想跳槽了。”</br> “不想了?”卓瀟聽了,顯然很驚訝,“我聽說新東現在正在創立審計部,你是要準備去審計部?”</br> 姜瓷鄭重地點了點頭,“實在對不起,卓會計師。”</br> “原來是這樣。”卓瀟說道,“不過,新東集團審計部的招聘信息我看過,非常嚴苛,學歷先不說,還要通過注會考試,想必競爭的人才會擠破頭,你覺得以你的資歷可以嗎?到時候,你新東的審計部通不過,再來求我們,我們可不要嘍。”</br> 卓瀟這話雖然是笑著的,但姜瓷聽得出來她話里的嚴苛,讓姜瓷不要錯過這個村。</br> “我知道。我腦子就是笨,大概明知道前路坎坷,也要去試一試。我不想腳踏兩只船。”姜瓷說道。</br> 雖然姜瓷拒絕了卓瀟的要求,但卓瀟還是因為姜瓷的這份坦誠而感動。</br> 再說,初碩只是把姜瓷的簡歷放到她的郵箱了,今天的復試,是她首先提出來的,并不是姜瓷,所以,卓瀟不怪姜瓷,還挺欣賞姜瓷的。</br> “那就是暫時不能和你成為同事嘍?”卓瀟又問。</br> “嗯。”姜瓷笑言。</br> “那我只能和我的朋友姜瓷吃頓飯。”</br> 姜瓷看到卓瀟這么心平氣和,也十分欣慰,兩個人一起吃飯,一邊聊了很多和工作無關的內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