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瓷去看媽媽的時候，周琦告訴了姜瓷一個好消息：前幾天屠瑛的小拇指動了幾下。</br> “真的？”姜瓷別提多高興了，六年啊，媽媽整整躺了六年了，竟然動彈了，“是不是你看錯了？”</br> 姜瓷難以置信，想得到更加肯定的回答。</br> “怎么會？我伺候病人都伺候多少年了，末梢神經壞死和本能的反應我還是能分得出來的。”周琦阿姨正在給屠瑛擦手。</br> “謝謝你，周琦阿姨。”姜瓷熱淚盈眶，她認為媽媽能好起來，全是因為周琦的付出，對周琦感激涕零。</br> “行了，這是我該做的。”周琦阿姨撫摸了姜瓷的頭一下。</br> 下午和韓嵐一起去她姐家，東江路盛世江南小區，高端住宅，小康水平。</br> 開門的是鄧鉞。</br> “你怎么打扮成這樣？”鄧鉞看著一身高中生打扮的姜瓷，略驚訝。</br> 姜瓷只笑了笑，沉默不語。</br> 為了襯托韓嵐的懂事，漂亮，今天晚上姜瓷特別木訥，加上穿著普通，和她一比，韓嵐簡直比天上的仙女還要好。</br> 韓嵐打著來看姐姐的幌子，提前來未來公婆這里報個道，鄧鉞的父母對她印象很好，她開心死了。</br> 鄧鉞覺得挺郁悶的，很少說話。</br> 從鄧鉞家出來，姜瓷和韓嵐在明亮的小區里走著。</br> “為了襯托你，我自毀形象，給錢吧，一千，另外，把你襯托得這么美好，又是一千。”想想自己毀掉了的形象，姜瓷覺得窩囊。</br> “搶錢啊？你們有錢人都這么摳門的嗎？”韓嵐也知道姜瓷犧牲不少，給她發了個小紅包。</br> 九毛九……</br> “韓嵐你……”</br> “姜瓷你都有那么有錢的老公了，還在乎我這幾個錢？”</br> 兩個女孩子一邊走一邊打鬧，差點兒撞到了對面一個牽狗的女士。</br> “我剛才還以為我看錯了，原來真是你，姜瓷，怎么這么巧，在這里碰到了？”尹雪沫穿著一身家居服，牽著一條很大的哈士奇，出現在了姜瓷對面，她上下打量著姜瓷，然后笑，“怪不得禹東不喜歡你，打扮成這樣，不是存心給他丟人嗎？”</br> 在這里碰到尹雪沫，姜瓷也特別吃驚，尹雪沫的話，也絲毫不留情面。</br> “原來你住這里。”姜瓷有些不大想搭理尹雪沫。</br> 尹雪沫笑笑，“這套房子不是我買的，是……算了，不告訴你了，反正是他名下的房子，告訴了你，你又不高興，他偶爾會來住。”</br> “你這個意思，不就是想說房子是我老公的嗎？我和他已經結婚了，他的財產有我的一半，所以，尹小姐你住的也是我的房子。”姜瓷理直氣壯，“什么時候讓你搬出來，我是有發言權的。”</br> 尹雪沫氣的胸口疼，“瞧你這寒酸樣兒，他怎么會看上你？”</br> “我這么寒酸，他都看上了，還就是沒看上光彩奪目的尹小姐，你自己不應該反思反思嗎？”姜瓷攥了攥掌心，回答得沒有一絲折扣。</br> “哦，對了，有件事兒，我單獨告訴你一下。你過來。”尹雪沫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她命令姜瓷。</br> 韓嵐在拉姜瓷的手，不讓她去。</br> 但姜瓷知道，尹雪沫要說的內容肯定跟陸禹東有關，她好奇，所以過去了。</br> “六年前，禹東創業初期，他在工地上受傷，被石灰迷了眼睛，不得不換眼角膜，他在醫院里等了很久，就在他要絕望的時候，醫院里有個人過世，主動捐獻了自己的眼角膜，后來，是我照顧禹東手術，直到他出院，然后我們就開始談戀愛，如膠似漆、藕斷絲連，這件事情，你不要對他提起，禹東介意別人說他的眼角膜是別人的，你別說露嘴。到時候禹東發起火來，別怪我沒提醒你。”說完，尹雪沫牽著她的狗就走了。</br> 姜瓷愣愣地站在那里，腦子里空空如也。</br> 她從未提起，爸爸臨終前不讓她提。</br> 只是沒想到，陸禹東也介意別人提起，只因為眼角膜不是他自己的。</br> “瞧你這寒酸樣兒，我都替禹東著急，太不值了！”尹雪沫走出很遠了，還回頭嘲笑了姜瓷一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