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明星稀,劃過的流星像是在流眼淚。
柳母和柳日清在主臥室的燈還亮著,柳日清說了什么笑話,逗得柳母在墻上的影子一顫一顫的,連琉璃收拾東西的時候的細細響聲都沒有打擾到她們。
琉璃東西很少,她曾未把這里當成自己真正的家,拖著一個空蕩蕩的箱子,往門外走去。
她微微推動門柄子,突然像是撞倒了什么東西,嘎咋一聲,琉璃出來,才發現是撞到了一個花瓶。
花瓶上空落落的,因為新搬進來,還沒有種花。
她還記得剛剛來這里的時候,柳母還興沖沖的問她:“琉璃,你說這里種什么好?”
現在柳日清回來了,一切的變化已經初見端倪。
即使柳日清曾經離柳母而去,即使原主曾未在柳家最困難的時候離開,即使琉璃對她很好,還是比不過她們從小到大的情誼。
不管柳日清灌了什么迷魂湯,琉璃懶得自討沒趣,拖著箱子離開。
一句話隨著青煙慢慢傳來:
“去哪里?”
冷冷而熱烈,仿佛火山上凝結的冰霜。
琉璃停下來,看著他微微一笑:“不知道。但我要離開了,還有,別抽煙。”
柳北川站起來,捻滅手中燃燒的煙頭,眼神疲倦:“姐,今天柳日清回來我已經很煩躁了,你能不能不要添堵了?”
琉璃收起笑容:“別叫我姐姐了,柳日清聽到會不開心。”
她轉身就走,奈何柳北川死死地拉住她的手不放,琉璃的手腕泛起清白色的痕跡。
“你說了不會離開我的!你不準走!我們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不好嗎?”
柳北川咬緊牙關,擠出話來,他此時仿佛一只逼上絕路的頭狼。
琉璃輕輕地吐出口氣:“柳北川,你這么大了,別任性了。柳日清容不下我的。”
“如果你想讓媽媽高興,就放手。”
柳北川絲毫不聽,拉著琉璃的手往回走,死死地禁錮住琉璃的動作,琉璃只好被他半拉扯著走回屋子里去。
“柳北川,你放手!你屬狗的嘛?”
到了家里面,這里的動靜終于影響到了柳母房間,不久之后,柳母立刻出來查看,屋里的柳日清也朝著邊投射來探究的目光。
“小北,怎么回事?”柳母現在很是威嚴。
柳北川還沒說話,琉璃就說:“柳媽媽,我想出去住一段時間,你這段時間保證身體!琉璃先走了!”
言罷,不再看柳母,直接朝著另外的方向走過去,柳北川想攔,但是柳母卻用一種復雜的目光看著琉璃。
“讓她走吧。”柳母對柳北川說。
柳北川大為詫異:“媽,你不是喜歡姐姐的嗎?”
柳母回房間,拿出一本簿子,當著琉璃的面翻開一頁一頁:“琉璃,你在這里的這段時間,你給我們家花的每一分錢我都記下了,現在,小北把錢還給你,你以后有困難也可以找小北。”
琉璃幾乎要笑出聲來。
可憐原主還以為柳母記賬是為了感激她的貢獻,但是沒想到柳母不過是計算著她們兩清的證據。
柳母嘆了口氣:“琉璃這個名字,你也用了這么多年,現在清兒回家了,我也不要求你改名字,只是以后別讓清兒看見你,我怕她多想。”
柳母想起來,柳日清剛剛見她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外面的女孩子是誰?”
可憐的小姑娘,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卻被別人占了家中的位置。
柳母決定幫助自己的清兒找回小時候的感覺。
琉璃哪里看不出來柳母的心,心中諷刺但是知道多說無益,點點頭:“柳媽媽,你放心,我知道我只不過是清兒姐姐的一個高仿……咳,我以后一定不會出現在她面前的。”
柳母這才帶著滿意點點頭,果然是個乖巧的女孩子,之后會讓小北多打一些錢給她的。
她拍了拍柳北川的肩膀:“讓琉璃走吧。”
柳北川難以置信的看著母親:“媽,你怎么這樣?”
前幾天明明還好好的對著琉璃說乖女兒,現在就大變了樣子?
難道曾經,琉璃只是被當成一個替代品嗎?
琉璃搖搖頭,拖著箱子走了出去。
柳北川眼神飄忽的在原地閃爍幾下,房里面的柳日清察覺到外面不對勁,往這里走過來,開口:“小北?”
她身上穿了一身白色的棉布裙,和琉璃如出一轍的長相顯得溫柔和氣,眼中的擔心不似作假。
但柳北川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既然走了,為什么要回來?”
隨即,毅然決然的拂開她的手,往外面追過去。
琉璃已經走了一些路,柳北川叫著她的名字,琉璃反而走的更快了。
耳旁的風聲呼嘯而過,等到狼狽追上她,才發現這個剛強堅定的女孩,在無聲的哭泣。
眼淚一行行的流下來,但是琉璃不說一句話。
柳北川不知道為什么,有一種抱抱她的沖動。
事實上他也這么做了。
“小北,你還不明白嗎?”琉璃哭腔慢慢溢滿胸膛。
“媽媽他不要我了!”
她開始哭著捶打柳北川的前襟。
“我陪了媽媽足足五年時間,我幫媽媽做事情,給她講故事,媽媽疼了幫她捶背,媽媽餓了幫她做飯,為什么到頭來,我還是一個沒有媽媽的人?”
“我以為我努力了就會有一個家,我以為我拼盡全力,就會得到幸福,但是這世間注定沒有我的位置……”
“小北,我到底哪里做錯了,媽媽為什么,就是不喜歡我?”
柳北川口紅干澀,他想要勸一勸琉璃,但是不知道從何開口。
其實他也有錯,他們家對于柳日清的感情,對她不計前嫌的親厚,都變成利刃,一刀一刀刺進了琉璃的心口,他們都是罪魁禍首。
他只能緊緊地抱著她。
心中愧疚和憐惜幾乎要壓垮他。
【叮咚,柳北川好感度上升】
寒風中不知道過了多久,琉璃停下了哭泣,她抽著鼻子,擦干眼淚,然后沒事人一樣的拉著箱子往別的地方走。
這一回柳北川沒有攔她,只是問:“姐,你要去哪里?”
風把琉璃的長發吹得到處都是,她回頭,長長的睫毛仿佛鴉翅一般垂下來,還仿佛掛著淚珠,白色棉布裙吹起一個角。
“別問了,我不會告訴你的。”
“還有,別叫姐了,我不是你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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