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花沒有野花香。”薛深看起來搖搖欲墜,大半的重量都靠在咸鴻光身上,嘟噥著:“我問你……一個問題。”</br> “什么問題?”咸鴻光愣了下,下意識地問。</br> 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思維被一個“醉漢”帶跑了。</br> 薛深:“我希望李四被雷劈死,我就告訴他:你看外面天氣多好,又是打雷又是閃電的,電閃雷鳴,狂風大作,負氧離子多。”</br> 薛深:“你拿著我的傘,去森林里走一走。”</br> 薛深:“結果李四真的去了,真的在雷雨天被雷劈死了。你覺得我的行為,構成故意殺人嗎?”</br> 咸鴻光懵了下。</br> 這話,他都不知道怎么接了。</br> “這、這,我又不懂你們村外人的法律,村規里沒規定過被雷劈死算不算殺人……”咸鴻光話還沒說完,腦袋上猝不及防地就挨了一巴掌。</br> “啪——”</br> 薛深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挺響的,就像夏天用刀切西瓜,西瓜裂開時發出的清脆響聲。這聲脆響,在夜色里,格外的清晰。</br> “你偷喝了我院子里的酒,咋還打人呢?”咸鴻光不敢置信,就沒見過這么囂張的人。</br> 薛深勾著他的肩膀。</br> 笑瞇瞇的。</br> 一副哥倆好的表情。</br> 但是,咸鴻光想掙脫薛深,可是他嘗試了好幾次,都掙脫不開。薛深的胳膊就像鐵鉗子一樣,死死地摁著他,讓他根本動彈不了,只能老老實實地聽薛深說話。</br> 薛深說:“有一位高智商的天才,叫言晃。”</br> “言晃老師說過,未來,人死將不再土葬,而是改用太空殯葬,能夠讓人死后變成一顆星星。對于這個問題,從法律上看,你有什么看法嗎?”</br> 咸鴻光指了指天空,弱弱地問:“清明節怎么辦?”</br> “拿著燒紙和金元寶,滿世界地找嗎?”</br> 薛深另一只手里的酒壇子終于空了,他把酒壇子扔到一邊,說道:</br> “不用,科技在進步,科學家會研發出一款軟件,提示你具體位置。”</br> 咸鴻光好半天憋出來一句:“那……上墳還是有點遠。”</br> “啪——”</br> 薛深又給了咸鴻光一巴掌。</br> 這下。</br> 咸鴻光腦袋上的兩個巴掌印,對稱了。</br> 薛深搖搖晃晃的,松開咸鴻光往前走,像是因為酒精的作用,說話時口齒不太清晰:</br> “我再問你個問題,張三……”</br> 話還沒說完。</br> “薛老師,裝夠了沒有?”咸鴻光陰惻惻地開口,打斷了他的話。</br> 【咸鴻光懷疑度+1】</br> 【咸鴻光懷疑度+1】</br> 【咸鴻光總懷疑度5.0/5.0】</br> 【判定:懷疑度超出安全范圍】</br> 【結果:觸發危險事件,慎!】</br> “你的演技確實不錯。”咸鴻光拿起手里的魚叉,從背后走向薛深,魚叉鋒利的金屬尖,已經瞄準了薛深最脆弱的脖子。</br> “可是……”咸鴻光頓了頓,陰惻惻地問道:“你告訴告訴我,為什么一個喝醉了酒的人,胸前的衣服都是濕的呢?”</br> “這到底是在喝酒,還是想用酒把衣服打濕,讓自己身上的酒氣很重,酒味很濃,看起來像是喝了很多酒,喝醉了,也喝高了呢?”</br> 話音落下。</br> 咸鴻光抄起手里的魚叉就朝薛深刺了過去。</br> “砰——”</br> 一聲沉重的悶響,響起在薛深的身后。</br> 薛深轉過頭,就看到咸鴻光滿臉痛苦地倒了下去,眼里滿是不敢置信。</br> 錢瑋收回了手里的木頭棒子。</br> 剛剛,是他從背后,給了咸鴻光一悶棍。</br> “多大的人了,怎么還冒冒失失的?”錢瑋皺著眉,搖了搖頭。</br> 薛深蹲下,伸出兩根手指在咸鴻光鼻間探了探。</br> “他沒死。”錢瑋說:“我就用了三分力,這一棍子最多讓他暈上兩三個小時,就醒了。”</br> 錢瑋面色嚴肅地看向薛深:“瞎搞!”</br> “你這樣做,我們已經暴露了,怎么長期待下去?這才來到大牛村第一天,你就……”</br> 錢瑋的話說到一半。</br> 薛深突然伸手,指著錢瑋身后的那口井,“那口井里,有一個女孩,二十三四歲的模樣,應該是在發高燒,已經燒得不省人事,昏迷了。”</br> “你想長期待下去,那她的命呢,你不救嗎?”薛深反問。</br> 錢瑋沉默了。</br> 他們倆來大牛村的初衷,就是救人。</br> “救!必須救!”錢瑋看到了井里觸目驚心的一幕,也皺起了眉頭。</br> 夜色里,他看向薛深:“我們倆現在去咸鴻光的屋里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大牛村拐賣婦女的證據。最好是有拐賣婦女的名冊,我們明早天一亮,就帶著村里被拐賣的這些受害者轉移,我會想辦法盡快聯系當地警方。”</br> 薛深點頭。</br> 錢瑋從口袋里摸出一條麻繩,把咸鴻光捆了,扔在后院里。</br> 兩人匆匆忙忙地去了咸鴻光的屋子。</br> 屋里,空無一人。</br> 讓薛深詫異的是,奚楠,居然不在屋里。</br> 錢瑋習慣性地拿出鞋套和現場勘探的白手套,還遞給薛深一副,兩人在咸鴻光的屋子里轉了好幾圈,幾乎翻了個遍。可是,別說是什么拐賣婦女的名冊了,連半點異常都沒發現。</br> “怎么會沒有?”錢瑋皺著眉。</br> 他們警方辦案。</br> 是要講證據的。</br> 如果沒有證據,他們就定不了咸鴻光的罪。</br> 薛深仔細地研究著咸鴻光屋里的陳設,不放過一個細節,不放過一個角落。</br> 他看到,咸鴻光平時辦公的桌子下邊放著一小袋大米。</br> 薛深走過去,把那袋大米拿過來,二話不說直接把手伸進了米袋子里。</br> “你干嘛呢?”錢瑋詫異地看著他,急了:“現在時間緊張,你就別玩米……”</br> 話音戛然而止。</br> 因為,薛深從大米里摸出來了一根細細的紅繩。</br> 細繩牽引著,從大米袋子里,拉出了一大串被紅繩綁著的東西。</br> 那是足足三四十張身份證。</br> 并且,身份證的主人,都是女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