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逸林訂的是一家私菜館,在凱德廣場很受歡迎,因為訂的早,他很幸運得訂到了一間小包廂,為了活躍氛圍,小包廂里還有音響供人唱歌。</br> 虞時茵挺喜歡小包廂里的環境,小小的空間里是一張別致的桌子,旁邊就是大屏幕,mv男女主深情對唱著。</br> 許逸林顯然很習慣這樣的聚會,進了包廂后便很自覺地調節了空調的溫度,選了首安靜的歌,隨后把一份菜單放在了桌上。</br> “我這個月零花錢剛下來,不用替我省錢!”他闊綽道,眼神期待地看著陸千和:“偶像,你想吃什么就點什么,一定別客氣。”</br> 和偶像一起吃飯,如果偶像心情好能答應教他理科的學習方法,那他就是撿到大寶貝了。</br> 劉念念還沒有點菜,于是虞時茵先拿著菜單看起來,她沒太客氣,一邊看菜單一邊問:“你們有什么忌口嗎?”</br> 許逸林搖頭:“沒有,我不挑。”</br> 劉念念:“我除了香菜,其他都吃。”</br> “好。”虞時茵淡淡地應了聲,在菜單上勾了幾個菜以后把菜單遞回去。</br> 許逸林接過菜單看了兩眼,自顧自得勾了兩個菜后才突然疑惑地問:“大佬你吃不了辣?”</br> 他大概看了眼她點的菜,主要是以甜口的為主,還有兩個素菜,并沒有選這家私菜館最招牌的辣子雞和剁椒魚頭。</br> 聞言,陸千和心中一動,擦碗筷的動作頓了頓。</br> 她是為了自己?</br> 沒等他多想,虞時茵便坦然道:“陸千和吃不了辣。”</br> 她語氣正常,并沒有覺得自己這句話有什么異常,然而陸千和的眸中卻是突然一柔和,星星點點的亮光,看得許逸林都忍不住“咯噔”一下。</br> “哦,好。”許逸林有些木然地也點了兩個不太辣的菜,在看到飲料的選項時問:“喝什么?你們會喝酒嗎?”</br> “我要果汁就好。”劉念念道。</br> 許逸林又看向虞時茵兩人:“大佬和偶像呢?會喝酒嗎?”</br> 陸千和倒是不太在意,“我都可以。”</br> 他話音落下,便被虞時茵似慍非慍地瞥了一眼。</br> “他不能喝酒。”虞時茵口吻淡淡:“他的腿剛好,醫生說忌酒。”</br> 許逸林:“……”他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對面的兩人,默默地在果酒和果汁后面打了兩個勾。</br> 明明知道這兩人什么都沒有,但看虞時茵這反應,對陸千和的喜好和情況竟是了如指掌。</br> 陸千和對酒沒什么興趣,他自己倒是忘了云老爺子還叮囑過這件事,一時間他的心里像是被一團暖烘烘的棉花糖填滿,連血液都好像滾燙起來。</br> 他從來自信,對上虞時茵時卻總是有很多不確定,但今天他內心堅定了不少,就像云老爺子說的,她對別人向來很少上心,但她愿意記著他的事。</br> 就算她是無意,他也不準備放過她了。</br> 沒多久,幾個服務員就陸續把菜端了上來。</br> 這家私菜館不愧是凱德廣場最火的店,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糖醋魚入口即化,帶著糖的軟甜與一絲毫不突兀的酸,一道蟹黃拌飯更是勾得人滿口生津,一口就能嘗到濃濃的獨屬于海鮮的腥鮮。</br> 虞時茵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講話,哪怕對面的許逸林興致勃勃地講,她也只是偶爾點一下頭。陸千和就更別說了,他自己沒怎么吃,光顧著給虞時茵夾菜了,她的眼神落在哪里,他就很自覺地幫她夾到碗里。</br> 對面的兩人已經不知道自己吃的是飯還是狗糧了。</br> “他們真的什么都沒有嗎?”許逸林悄悄在底下問了劉念念一句,劉念念和他差不多的表情,卻是沒再多說。</br> 感情這種事,就算他們現在沒有確定什么關系,但是可以肯定一點,陸千和是喜歡虞時茵的,而虞時茵對陸千和也是在乎的,只不過陸千和的喜歡是寫在臉上的,而虞時茵還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異常。</br> 吃到一半,許逸林和劉念念算是徹底放開了,可能因為喝了點果酒的緣故,許逸林一張白嫩的俊臉染了紅,他拿著話筒點了首情歌,死活拉著劉念念一起唱。</br> 唱完一首,他跳到陸千和身邊,大膽地拿著話筒遞給他,朝著他樂呵呵得笑:“偶像,來一首?”</br> 陸千和淡淡地側過身推開差點懟到自己嘴邊的話筒,慢悠悠地回了句:“不用,你們自己玩。”</br> 等許逸林又樂樂呵呵地離開,陸千和才再次把目光落在虞時茵身上。</br> 她好像有些安靜地過分,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落入凡塵。</br> 她長睫微垂著,眸中好像有水光閃過,不知想到什么,她抬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有些木然地眨了下眼,有些呆有些可愛。</br> “……?”身體不舒服?</br> 陸千和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副模樣,他一怔,有些擔憂地靠過去,修長泛著冷白的手輕輕附上了她的額頭。</br> 好在體溫正常,并沒有發燒,只是明明被他這么親近地觸碰,虞時茵卻沒有半點反應,還有些疑惑地歪了下頭。</br> 陸千和擰了擰眉梢,在聞到空氣中淡淡的一絲酒的味道時,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拿起她手邊的杯子放在鼻子下輕輕一嗅。</br> 濃郁的果香混著酒精的氣味直直地沖進鼻子,讓大腦有一瞬間的空。</br> 顯然,她喝醉了。</br> 陸千和一直有關注她,他看到她倒了果酒,只是沒想到不過一杯半,她就喝醉了。她沒有發酒瘋更沒說說胡話,沒了平日里的淡然后她看起來乖巧的不行。</br> 看到陸千和拿走她的杯子,她眉頭一蹙,竟是直接伸手過來拿,她的手蓋在陸千和微涼的手背上,有些不滿地看著他,“給我。”</br> 她的手很軟,溫熱的體溫從手背直接傳到大腦,刺激得陸千和差點松了手。好在他還有些定力,小心翼翼地撥開了她的手,把杯子放到了她夠不到的地方。</br> 隨著他的動作,虞時茵一雙杏眸跟著繞了一圈,她好像不開心了,粉唇輕抿著,想站起來。</br> 陸千和連忙按住她的手,語氣有些無奈地哄:“時茵,你喝醉了,不喝了好不好?”</br> 他的聲音是溫潤柔和的,柔得像陣風,讓虞時茵又是一懵,她像是受了蠱惑,竟真的老實坐下了,只是她的視線大大方方地落在他臉上,許久沒有移開。</br> 如果是平時,陸千和大概已經被她盯得紅了臉,只是現在她喝醉了,他便沒了顧慮,對上她有些疑惑有些愣的眼神,他輕勾了勾唇,故意低著聲音問:“時茵,我是誰?”</br> 他覺得自己是有些壞的,他明知道她現在沒法思考,卻又想知道她會不會酒后吐真言,她的真言會不會是他希望的那樣。</br> 果然,在他話音落下后,虞時茵看他看得更加仔細,她好看的眉毛越擰越緊,好像在考慮陸千和的問題。</br> 一秒,兩秒……</br> 就在陸千和嘆了口氣準備放棄“為難”她的時候,卻聽她輕輕嘆了口氣。</br> 一股帶著果香的酒味傳來,他聽到她很輕很淡地說了三個字。</br> “小可憐……”</br> 沒聽到自己名字的陸千和一怔:“……小可憐是誰?”</br> 虞時茵安靜下來,好像開始想“小可憐”的名字。</br> 陸千和不知道這幾秒是怎么過來的,他生怕聽到一個陌生的名字,一個虞時茵哪怕喝醉了都在惦記的人的名字。</br> “小可憐是陸千和。”因為酒精的作用,虞時茵的聲音變得軟乎乎的,直接軟到了陸千和心里,他一顆心都像被泡在蜜罐子里似的,齁甜。</br>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多了個“小可憐”這樣聽起來很可憐的外號,不過他并不在意。</br> 看著她眸光定定地看著不遠處的杯子,陸千和突然輕笑一聲,他把杯子往虞時茵的方向挪了挪,看到她眼中的期待時又故意拿起來捏在手中。</br> 微暗的燈光下,他一雙桃花眼半瞇著,像只妖精一般地蠱惑著人心,讓人忍不住失神。</br> “時茵,你喜歡小可憐嗎?”他問。</br> 虞時茵“唔”了聲,并不想回答,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別過頭,后腦勺又被少年的大手輕扣住。</br> “你回答我我就讓你喝一口。”他哄小孩似的。</br> 如果虞時茵沒醉大概會很無語地覺得他不對勁,然而現在的她迷迷糊糊,只知道那個杯子里的飲料很甜,想喝。</br> 見她表情迷茫,陸千和便又問一遍:“你喜歡小可憐嗎?”這回,他的聲音里緊張更甚。</br> 虞時茵杏眸含水,定定地看著陸千和那張臉,終于,她粉唇微張,“我……”</br> “偶像!大佬!”</br> 她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便被人急急地打斷。</br> 那邊,又唱完一首歌的許逸林再次出現,這回他手里是一個骰盅,里面幾顆骰子被他晃的叮咚響,大聲道:“我們來搖骰子吧!”</br> 他聲音很大,直接打斷了虞時茵的回話,順便吸引走了她的注意力。</br> 她的視線一瞬不瞬地看著骰盅,茫然又好奇地小聲問:“這是什么?”</br> 許逸林什么時候見過她這么無害的模樣,當即嚇得一抖,他像個機器人一般木然地轉頭看向陸千和,不敢置信地問:“偶像,大佬這是怎么了?”</br> 陸千和:“……”</br> 他垂在腿邊的手驀然握成拳,手背上有青筋跳起。他眸光微微一斂,眼底深處滿是危險的氣息。</br> “她喝醉了。”他抬眸瞥了許逸林一眼,不咸不淡道。</br> 虞時茵對搖骰子好像并沒有太大興趣,她趁著陸千和不注意又把裝著果酒的杯子拿過來,小心翼翼又愉快地抿了一小口。</br> 在感受到又涼又好像溫熱的液體從喉間劃過時,她熨帖且滿足地輕嘆了一聲。</br> 她的舉動成功轉移了陸千和的注意力,而旁邊的許逸林則悄然松了一大口氣。</br>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剛偶像好像生氣了。有點嚇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