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這就是你要我幫的忙?”</br> 桑晚站在舞臺下,身邊是忙碌的場務和伴舞,兩個化妝師手拿化妝品在她臉上涂抹捯飭,她抬手扯了扯身上晚禮服似的緞面黑裙,滿臉黑線地開了口。</br> 自從她給練習生搭舞的舞臺在網上大火以后,萬惡的制作方嘗到甜頭,在一組練習生公演時特意加入男女共舞的一段,不請那些花枝招展漂亮嬌艷的女明星,而是壓榨桑晚這個長的漂亮的卑微打工人。</br> 剛給練習生搭完公演舞臺,隨后就接到場務的奪命連環call得到通知:這回請來的大佛是謝嘉釋,對方要在《偶像之子》節目里,表演他的新歌首舞臺。</br> 好在這次的不算在她原本的工資里,而是另付,要不然桑晚直接揭竿而起對抗這波萬惡資本家。</br> 謝嘉釋抬起臉龐,一張完美的側顏被打燈映照的發亮,狹長的睫羽微垂,任由身邊的化妝師給他補妝,他一邊翻看手里的書,聞言淡淡應道:“對,有問題?”</br> “怎么說呢,覺得挺意外的。”桑晚說,稍微扯了扯頭發,“你居然會征求我的意見什么的。”</br> 少年時的他獨斷專橫,身為三中天菜自然是驕肆不羈,不知收斂,喜歡什么就直接追,包括當初追她也是快刀斬亂麻的……現在他僅僅為了一個公演的舞臺,請她吃飯并且語氣還挺客氣,看來這些年,他是成熟內斂了不少。</br> “雖然難得的周六日沒了……不過既然有工資拿也不錯,我還聽說能拿到這個數目是你幫我向場務說的情?謝謝了。”她看著手機里很是可觀的余額,桑晚抬頭由衷地對他道。</br> 對方聽了,只是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眼底悄然劃過什么,“小事。”</br> 今天是錄制導師個人舞臺,陳蕓剛下臺隨后就有人呼喚,謝嘉釋便放下書本,一雙交疊的長腿被高級布料的黑色西褲包裹的纖秾有度,懶懶拉長嗓子應了一聲。他按著沙發兩側站起,像一頭漂亮的黑豹子,款步來到桑晚身側,修長高大的身影在她身上投下一片稍大的陰影。</br> 上臺后他微挑唇角,謝嘉釋垂下眼睫,他對她輕輕啟唇:“抱我的腰。”</br> 謝嘉釋生的俊美,本就精致濃俊的眉眼被淡妝的修飾過后,愈發帥氣逼人,一頭銀發不羈又張揚,亮眼極了。</br> 她嗯了一聲,桑晚悄悄抿唇,隨后一只手環上對方的腰,按照劇本要求,她將裙子側面微攏,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長腿。</br> 謝嘉釋的這首單曲叫《lover》。</br> 搭舞時曖昧一點再正常不過,她垂下眼瞼,有些拘謹。</br> 因為很久沒靠這么近過了。</br> 如今突然這樣,她反而有些局促,但是很快又變得平靜了。</br> “調整一下姿勢。”導演在臺下遠遠地對兩人喊。</br> 他薄唇微動,一雙漆黑的過分的眼睛看著她,偶有細碎的星辰微動。</br> 于是她按照劇本要求,又和他湊近了些。</br> 等了幾秒后,伴奏聲響起,她的裙角開始飛旋,按照排好的動作開始跳舞,若即若離,望向彼此。</br> 一開始錄制進行的都很順利,謝嘉釋在舞臺上簡直又欲又危險,男生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邊旋饒著,仿佛一根輕柔的羽毛劃過喉嚨,又像厚重的唱片機的那種天籟古典,偶爾兩人對視上,他的眼神仿佛恰到好處的勾引,一雙桃花眼里滿含能溺斃人的情緒,稍不留神就會淪陷其中。</br> ……挺會的啊。桑晚一邊移動腳步變換走位,看著他漆黑動人的眸子。</br> 不愧是當年校慶表演上,僅靠一首歌就被野回公司的星探一眼看中的人,她不禁這么想。</br> 對上他勾人又清冷的視線后,桑晚忽而感覺一滯,隨后她不動聲色地掩飾好,將手搭在對方肩上,又飛快轉體退遠。</br> 她繾綣漆黑的長發在半空微散,一點發尾滑過對方的指尖,劃過,落下。</br> 勾連而曖昧。</br> 謝嘉釋直視著鏡頭,他勾唇不羈一笑,隨后拿著手麥一邊啟唇,兩人隨著音樂的節奏,驀然湊近了彼此,謝嘉釋捏住她的下巴低頭俯身并吟唱時,整首歌就達到了最高潮。</br> 此時鏡頭中的曖昧之意橫生,桑晚的下頜被男生抬起,謝嘉釋低下頭來看著她,隨后閉目壓下,兩人的唇瓣幾乎要吻在一起,但是卻并沒有,鏡頭前那呈現的如同電影似的戲劇感極強,且張力十足。</br> 舞臺下,圍著一圈充當觀眾的練習生們,此時看的眼睛都要發直了。</br> “不愧是colin……好強。”美籍練習生失神地看著舞臺的人,一邊喃喃。</br> “真的太會了太會了,我愿意稱謝pd為永遠的神!”國內練習生們已成迷弟。</br> 直到錄制快要收尾之時,忽然出了變故。</br> 桑晚撩起左側狹長的裙縫,露出一截白藕似的大腿,最后一個動作是她的手要搭在謝嘉釋的胸口處,同時自己微斜下腰,腿部線條露出,而謝嘉釋要托住她的腰身,將其半攬在懷里并直視鏡頭,以此來完成一個完美無瑕的endingpose。</br> 結果他唱到快最后時,謝嘉釋垂眼往下,本浸滿情緒的漆黑雙眸驀然一怔,隨后他的臉色猛地一沉,直接停止了動作,站在原地。</br> 音樂聲戛然而止。</br> 桑晚還維持著撩起裙子的動作,因他這一停下也頓住了,她頓時皺眉,小聲問:“怎么了?”</br> 難得一次就配合的這么好,為什么不能一口氣錄完。</br> 所有人也一臉懵逼地看著陰沉著臉的謝嘉釋。</br> “阿釋,怎么突然停下了,是覺得哪里不滿意嗎?”有人問。</br> 他抿緊薄唇不語,只是定定地看著自己身邊的桑晚,眾人自然都把視線投到了她的身上。</br> 桑晚:“……?”</br> 她定定地看著謝嘉釋,不由得回想起方才的動作,她確定自己做的沒有任何問題,那他為什么一副皺眉得死緊、仿佛是她表現得拉胯了一樣?</br> 隨后她發現謝嘉釋的視線落到了她撩裙子的手上,他眉頭緊鎖,下挑著薄唇,眼神逐漸冰冷。</br> 桑晚:?</br> 她往下看,自己露出來的半截大腿白生生的,在燈光之下襯得又漂亮又修長,沒有任何有礙觀瞻的錯處。</br> “你到底是覺得我哪做錯了?”桑晚徹底不懂了。</br> 她漂亮,身材好,跳的也行,本來是沒理由還遭人挑毛病的。</br> 而謝嘉釋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隨后他轉身走下臺。</br> 青年冷靜而清冷的聲音隨后傳了過來:“對不起導演,我剛才仔細想了一下,還是不要男女共舞這一段了,對原本的舞臺效果沒有任何幫助。”</br> “就按原舞蹈的拍攝吧。”</br> 導演聞言,愣了好幾秒。</br> 他也覺得與他搭舞的女孩沒有任何出差錯的的地方,心中很是不解謝嘉釋的這個決定,但是這畢竟是他的主舞臺,正主都這么說了自己不好干預,也就這么同意了。</br> 臺下的練習生們見狀,都面露惋惜之色。“其實我覺得剛才錄制的真的挺好的……可能是colin有自己更獨特的想法?”</br> 鐘恬還安慰她:“桑桑你別難過,可能謝pd想法特別,你的表現特別好,絕對不是你的問題。”</br> 桑晚則是默默捏緊了拳頭。</br> 臺上繼續進行錄制,她便回到后臺待著玩手機,是吃飯也不暢快,喝水也不高興,桑晚想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么要被他給取消掉?</br> 夾了口雞肉遞進嘴里,一邊吃著,忽然她的筷子停住,一塊夾起來的肉從筷子上悄然掉下,滾在地上。</br> 一個大膽又有點冷硬的猜測頓時從心底給涌了上來:難不成謝嘉釋就是為了為難她,才拜托她來搭舞,然后故意讓她送人頭、在眾人面前受否定?</br> 如果是這樣,那也太筍了。</br> ……這人心啊,都黑了球了。</br> 放任這個不太成熟的念頭在腦海里繼續野蠻生長,桑晚氣得多吃了一碗飯。</br> 場務忽然過來敲門,“桑晚,今天下午不錄,你可以提前回家。”</br> 她病懨懨地應了一聲,隨后一邊舉起手機,試圖給對方轉賬:“姐,我把搭舞的報酬給你退回去。”</br> “不用,”場務說,“colin說,薪水還是照樣付給你,畢竟你剛才已經錄過一次了。”</br> 桑晚一聽,有些意外地站起來,“……這樣?”</br> 資本家有良心了?她匪夷所思地看著場務離開后被慢慢合攏關上的門。</br> ……所以到底為什么要換掉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