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登基大典的臨近,北京城中的大街巷家家戶戶開始張燈結彩,披紅掛綠。
話京城的百姓們也夠忙的,不久之前才剛剛掛上白燈籠,掛上白布幡全民縞素,為駕崩的朱厚照守國喪。期間不許唱歌飲酒歡笑,要1個個哭喪著臉才成。
但轉眼之間,命令下達了。白燈籠要換成紅燈籠,白布幔要換成紅布幔。臉上也不能愁眉苦臉了,而要咧嘴露出笑意,因為新皇登基,普同慶,怎能愁眉苦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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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巷之中,幾乎在1瞬間便翻了臉,變了樣。這便是政治權力的力量。上1刻還要人哭,下1刻你們必須笑。上位者需要老百姓如何,老百姓就得如何。至于老百姓的想法?那算個屁?誰會在乎螻蟻的想法?螻蟻只需聽話照做,不需要有腦子。
從2十7日傍晚開始。皇宮各宮殿之中都開始進行清理。特別是新皇即將入住的乾清宮,自然要經過1番大清理。有關朱厚照的1切,自然需要清除。新皇明確了,他不喜歡奢華和金碧輝煌的風格。他喜歡古樸簡單的風格。
所以,乾清宮中的豪華富貴的花鳥屏風要更換,華麗的地毯要更換。紅漆大柱也要裹上素金的紙張遮掩。皇上喜歡的1些玩物,除了1部分隨葬之外,剩下的都在乾清宮鄭也要全部搬走。
跟隨朱厚熜1起來京的興王府的內侍們來回傳話,傳達著朱厚熜的各種要求。不光是住處的眼色擺件等等,甚至連院子里的花樹也要管1管。朱厚熜不喜歡竹子,于是太監們不得不連夜將乾清宮園子中的1叢茂密的湘妃竹給全部連根挖了。
除了乾清宮,坤寧宮中也迎來了最后的清理。
坤寧宮的清理主要不是物件擺設,而是人。
新皇要登基了,作為皇后的夏皇后也必須在皇上登基之前搬離坤寧宮了。丈夫死了,夏皇后確實也沒有任何資格繼續住在坤寧宮了。
成婚數年來,夏皇后和朱厚照之間其實并沒有太深的感情。夏皇后性格恬淡,本就非朱厚照所喜。夏皇后自己也從不主動逢迎,朱厚照愛來便來,不來她也并不抱怨。坤寧宮中養養鳥種種花,倒也安靜愜意。
實際上夏皇后和朱厚照之間其實相處的時間很少,兩人之間甚至也沒有真正的交過心,談些夫妻間的體己話。這些都是沒有的。兩個人之間與其是夫妻,不如是熟悉的陌生人。逢年過節,在1起吃個飯,算是應景而已。
朱厚照死了,夏皇后也是哭的死去活來。但這眼淚之中多少是因為這個叫朱厚照的饒死帶來的傷痛,還是因為朱厚照這1死,夏皇后往后的日子不好過了,所以感到悲痛和哀嘆。這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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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安慰太后節哀,都在忙碌朱厚照的大喪,都在物色和準備新皇的登基。卻很少有人將注意力放在夏皇后身上,去安慰這個可憐的失去了丈夫的女人。像是被所有人遺忘了1般,夏皇后這段時間默默的按照禮節做了所有的事情。同時,她也吩咐了女官早早的做了收拾和打掃。
所以,當內官前來相請,告訴夏皇后今晚要搬離坤寧宮的時候,夏皇后只淡淡點頭,輕輕吩咐1聲。幾名貼身宮女和內侍,提著幾個包裹,搬著她日常用的起居之物,搬著兩盆她親手養起來的蘭花,以及夏皇后喜歡的1只畫眉鳥兒就那么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坤寧宮,去往她的新居所長春宮中而去。
盡管長春宮中出過人命,當初周老太后住在那里的時候,莫名其妙的死了不少人。至今沒人愿意住在那里。但是夏皇后毫無怨言的住了進去了。
延禧宮中,張太后心情復雜。她這里倒是無需有太多的準備,作為太后,明日她的戲份不多。無非便是接受朝拜,垂簾臨朝罷了。禮節性的東西她參與的并不多。
張太后執意沒有讓人將宮中掛上紅燈籠,她的兒子才去世沒有多少,她的心里還常常想著他。雖然兒子活著的時候,沒感覺到和他之間有多么深厚的母子情感,甚至為了他的1些作為而生氣。但是當他死了之后,才真切的感受到失去了朱厚照之后,1切都要變了。
不管兒子在世的時候是怎樣的人,他活著,自己便是名副其實的太后,自己的兒子是皇帝,她這個太后便誰也惹不得。兒子執掌下,自己便是下之母。
兒子沒了,換了別人了。跟自己終歸不是1條心,不是親骨肉。自己終究不是他的母親。這兩都已經開始鬧騰了,何況以后。
而且,兒子這才剛剛駕崩半個月的時間,現在臣子們,宮中的奴婢們口中談論的便都是‘新皇這個,新皇那個’這樣的話了。真是人1走茶就涼,此1時彼1時了。
宮中有些人已經開始打主意了,張太后已經看到了跡象。1些人已經按捺不住心情,想要去投靠新皇,想要在新朝獲得新的機會。從太監到宮女到妃嬪,都萌發著1種不出來的悸動和興奮。孝服都已經按捺不住她們的心情了。
即便心中惱怒和傷心,但這就是現狀。不光是皇上,自己怕也很快要被他們遺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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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登基大典之前的時候,人心交織,復雜難言。有的人充滿了留戀,有的人充滿了期待,有的人平靜,有的人不忿。無論如何,新舊的更替似乎不可避免,正在急速到來。
大明正德9年8月2十8日,黃道吉日。
上午辰時。鐘鼓之聲,響徹大明都城北京城。
全部穿著嶄新的官禮服的大明群臣自大明門緩緩而入,直入承門內,進午門入宮。內閣首輔楊廷和,并文武百官前往文華殿跪地上表相請,請新皇前往行登基大典。
3次相請,3次拒絕。假噶馬噶的做1番戲之后,朱厚熜終于勉強準許登基,接受群臣的上表建議。于是內侍即刻前往協助更換衣冠,群臣恭迎新皇出來登上車駕。
按照流程,這登基的第1步,得先率領文武群臣,前往正南坊的地壇祭告地。
祭之后,再祭拜朱家列祖列宗,告慰歷代皇帝。之后再登臨奉殿寶座,接受群臣道賀,下詔書大赦下,完成整個登基的過程。
所以,在錦衣衛大漢將軍營的簇擁之下,群臣車馬相隨,在鼓樂聲中魚貫出宮。從午門大明門緩緩出來,緩緩向著正陽門穿行而過。
內外城街道上,百姓人山人海,擁擠在正陽門內和永定門內的御道上。翹首等待著新皇車駕的到來。
鼓樂輝煌,儀仗排場。秋陽之下,萬民喧嚷,人聲鼎罰
p> 朱厚熜坐在輦車黃羅傘之下,看著眼前這1切,他的心激動的快要炸裂開來。眼前這1切,像是1場夢。但自己知道,這1切又不是夢。
自己要當皇帝了,這1切終成現實了。當真令人不可思議,難以置信,如夢如幻1般。
……
京城以北,通向京城北門的官道上,1隊騎兵正在山野之間飛馳穿梭。
上千騎兵如風1般卷過秋的山野,速度極快。那是以1種沖鋒向前的作戰速度行進的。
張延齡1馬當先,胯下黑色戰馬噴著鼻息,口中流著白色的口涎。但是張延齡沒有任何讓它歇息的想法,馬鞭無情的在它的臀部抽打著,催促著它狂奔不休。
終于,朝陽之下,北京城巍峨高大的城墻出現在面前,德勝門高大的城樓也越來越清晰可辨。張延齡等饒神色也變得越發的冷峻起來。
離開3個多月的時間,終于回到京城了。和以往離開京城回來相比,這1次的感受很是特別。因為京城里正在發生著前所未有的變故,1切和以前都大不相同了。這1次回京,不是回來享受團圓,享受安寧。而是來面對1場腥風血雨的。
辰時過半,大明靖海王張延齡率領的1千名水軍衙門騎兵親衛兵馬,抵達京城北城門德勝門下。
此刻,德勝門城門緊閉,吊橋高高拉起。守衛城門的士兵正居高臨下看著沖到城下的1千騎兵。守城的是錦衣衛兵馬,領軍的是1名名叫郭松的錦衣衛千戶。
“城頭守軍聽著,趕緊打開城門。大明北征軍總督,大明水軍衙門總督,大明團營副總督,大明靖海王張延齡回京奔喪。速速打開城門。”霍世鑒用他洪亮嗓音和流利的口舌大聲向著城頭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