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還未看出哪邊勝負,只有謝知鈞清楚頹勢漸顯,越發殺得狠。
遠處林子深中響起紛亂的馬蹄聲,正值此時,趙昀氣勢忽地稍短一寸,出劍時左肩留下好大的破綻。
謝知鈞趁機一劍長虹貫日,鋒芒直入趙昀左肩。趙昀連連后退,當即倒在地上,肩下迅速溢出鮮血。WwW.ΧLwEй.coΜ
謝知鈞此時已有殺心,眼見一招得手,便不肯善罷甘休,正要再攻,忽而從側方橫來一個身影,悍然擋下謝知鈞的劍,順勢一纏一絞。
謝知鈞不防,手中劍一下脫手,旋轉翻飛,直直扎進地面!
袍角如云,發纓翩然,來者正是裴長淮。
裴長淮抬劍指向謝知鈞,劍鋒的寒氣似乎就bī在他頸間皮膚上。
“退后。”裴長淮道。
見到裴長淮,謝知鈞才知趙昀剛剛那一處破綻是故意顯露的。
“趙昀!”他咬牙切齒道,“你敢算計我!”
趙昀仰在地上,捂住受傷的肩膀,鮮血從指間淌出來,漆黑的眼珠一錯不錯地望著謝知鈞,唇角似笑非笑。
謝知鈞眼神如雪刃,恨不能將趙昀千刀萬剮,說著又要再打過去。
裴長淮稍一側身,將趙昀擋在身后,轉了轉手中劍,道:“還不住手么?謝知鈞,你到底要傷害多少人才滿意?”
“你在責備我?”
謝知鈞心中冷笑,他身為肅王府的世子,若不是為了裴長淮,原也不會多瞧趙昀一眼。他多年來將裴長淮放在心尖上,生怕他在別人面前受一絲委屈,吃一點苦頭,可這人非但不領情,還處處與他作對。
這若換了其他人,定然覺得冤屈,然而謝知鈞太過自負,冤了又怎樣?別人越是冤枉他,他就越要承認。
“裴昱,我在你眼中,是不是做什么都是錯的?”謝知鈞冷譏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怕再多一條罪狀。你不讓我殺他,我就偏偏要取他性命,我看你正則侯能拿我怎么樣!”
說著謝知鈞便喚人再拿劍來。
徐世昌這時也策馬跟上來,見雙方劍拔弩張,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忙下馬跑到謝知鈞身邊,將那捧劍上來的隨從攔住,奪下劍來。
徐世昌一巴掌拍到那隨從頭上,不重,旨在教訓,口里罵道:“混賬東西,肅王爺是怎么教你們的?平日也不知多規勸著主子一些,只顧著煽風點火么!”
那隨從也冤枉,低著頭不敢說話。
徐世昌抱緊劍,對謝知鈞笑道:“聞滄哥哥,多大的仇怨,怎么就非得要殺要剮了?”
謝知鈞道:“這里沒你的事,少來插嘴!”
“怎么沒有?”徐世昌望著四周的人,嗤道,“你們就在旁邊看熱鬧好了!我先把話放在這里,一個是肅王府世子,一個是皇上的心腹重臣,倘若有一個傷了,你們誰也逃不了,統統等著被皇上問詢罷!”
赤羽營的這些人雖說討厭趙昀,但也不想鬧出人命。一人出聲勸說道:“世子爺,算了,您大人有大量,別跟他們計較。這野豬有什么稀奇,我們再獵就是!”
徐世昌也搬來臺階給謝知鈞,道:“聞滄哥哥,就當給我一個面子,給太師府一個面子。皇上明日就到寶鹿苑了,倘若此事鬧大,敗了皇上的興致,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況且肅王爺受命來寶鹿林主持大局,你也不想王爺辜負皇上所托罷?”
他一席話將太師、肅王和皇上都抬了出來,一道接著一道壓下謝知鈞的怒火。
謝知鈞再膽大妄為,也不得不顧忌這些人。他逐漸冷靜下來,抬頭與裴長淮充滿敵意的目光一撞,心里也涼了大半,實在不愿再跟他動手。
謝知鈞從徐世昌懷中奪來長劍,再冷冷地看向趙昀,一字一字地說道:“趙昀,你很好,本世子記住你了,以后小心著,千萬別犯在我手上。”
說罷,謝知鈞翻身上馬,喝道:“我們走!”
望著這一行人馬陸續離去,徐世昌終于松了一口氣,趙昀的侍衛上前,將他扶起來,徐世昌也趕緊湊過去,擔心地問道:“你沒事罷?”
“死不了。”趙昀身穿黑衣,血的顏色不明顯,整個肩膀卻已經被血水浸透,但饒是如此,他也沒皺一下眉頭,反而笑吟吟地看向裴長淮,“幸虧小侯爺來得及時。”
裴長淮一言不發,轉腕收劍入鞘。
徐世昌看趙昀不將傷勢當回事,急道:“這事非同小可,萬萬不能耽誤,你還是先回寶鹿苑。”說著說著,徐世昌想起一個人來,轉頭說:“長淮哥哥,安伯是不是也隨來寶鹿苑了?他從前在武陵軍中供職,是最會治這些外傷的,你可別小氣,請他幫忙來看看。”
裴長淮還沒答應,趙昀就搶先一步道:“那就先謝過侯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