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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第 53 章

    虞莞霎時間低下了頭。
    那樣閃爍動情的的眼神,現在的她心亂如麻,實在招架不住。
    然而,即使不特意去瞧,虞莞也能感到男子的目光如灼燙的燭火。
    薛晏清本意并無逼迫,他不過注視了片刻,就見到妻子烏發之下露出的雪白頸子,竟然漸漸染上了云霞的色彩。
    怎會如此?虞莞與他從前相處時,從不會這般害羞。
    薛晏清幾乎是剎那間就明白過來,想必早上他……偷香竊玉一事,被虞莞不知怎的察覺了。
    發覺自己被揭破之后,他雖有些擔心唐突了佳人,但卻并不后悔。
    情之所至,難以自抑。他一向以君子自居,卻甘愿為她折腰做一回小人。
    若是同樣的情境再經歷一遭,薛晏清自認還是會這么做。
    白芍自殿下甫一進屋,就敏銳地察覺了他與虞莞之間的古怪氣氛。想必是一路上又發生了什么她看不見的暗涌。
    眼見虞莞仿佛沒有什么再問她的意思,白芍低著頭行了一禮,告退而去。
    臨走之時,不忘把雕花木門牢牢關上。
    一時之間,只有清淡的呼吸聲與飄搖的燭火盈滿整個屋宇。
    虞莞兀自別開頭了一會兒,依舊感到男子繾綣的目光遲遲不散,一直在自己半邊側臉處徘徊。
    她不由想,不知為何,薛晏清自上次的一吻之后仿佛格外大膽了起來,連目光都這么……露骨。
    等下。
    她突然愣住了,方才……薛晏清仿佛叫了自己一聲“夫人”?
    而她沒有回答,而是裝死一樣晾著他許久。
    難怪薛晏清這么執著地看著她!一時,虞莞尷尬不已,原本就低著的頭更垂下了些,白皙柔澤的臉龐幾乎要被滑落的青絲徹底蓋住。
    她悶悶“嗯”了一聲。
    這聲回應如同什么許可,她耳邊傳來一個極短促的輕笑聲,然后就見到薛晏清極其自然地走到她跟前,坐在了黃梨木小桌的另一側。
    從側面繞到正面,虞莞除非趴在地上,否則再也回避不了與薛晏清對視了。
    她自然不會在薛晏清面做那般失禮之舉。虞莞在心中安慰自己,做了虧心事的人又不是她,她只不過無心之間發現了真相,又何故在薛晏清面前抬不起頭?
    在心中默念數遍,好像就無端攢起一些勇氣來。虞莞乍然一抬頭,就發現……薛晏清果然在看著她,唇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再一次撞進了薛晏清的眼睛。只不過,這雙眼睛與以往所見皆有不同。它令虞莞想到了落在平靜海面上的雨露,有一種安定而不喧嘩的包容。
    分明她才是本該理直氣壯的一方,虞莞卻覺得,自己所有的羞赧逃避,都在這雙流光閃落的漆黑眸子中無所遁形。
    她一時忘了言語,默默與薛晏清對視。
    薛晏清兀自望了虞莞一會兒,就避開了目光。他態度一如往常,為虞莞斟了一壺茶,狀似隨意地開口:“今年秋獵有變,恐皇父不會在西山久留。”
    虞莞“嗯”了一聲,神色不定。實際上,她的心思并不完全在這上面。
    ——她與薛晏清已經躲過圍殺,安然待在行宮里。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薛元清與柳舒圓不會喪心病狂地進行第二次刺殺。
    若他們有這等通天本事,為何不直接兵變了熙和帝,而要舍近求遠招惹這個弟弟?
    所以現在的問題不是要如何防范廣陽宮的暗手,而是薛晏清到時候清算的時候她要怎么遞刀。
    至于秋狩的流程如何,虞莞并不十分在意。這個時候了不會真的有人在意皇帝手中那把弓。
    薛晏清繼續說道:“若是這樣,當時我答應的賞秋游樂一事,恐怕就要失約于夫人了。”
    虞莞本想說“非你之過,不必在意”,但是經過之前白芍無意間揭穿的一連串真相,她本能地覺得薛晏清提這件事并不只是為了道歉。
    果然。
    薛晏清緩聲道:“為了將功補過,不如改日邀請夫人一齊去燕山賞紅葉如何?”
    將功補過。虞莞忽然覺得這個理由仿佛似曾相識。
    仔細一想,薛晏清陪她第一次出宮,眉煙閣偶遇白芍那次,不就是用的這個理由么?
    莫非從那時就……虞莞有些不敢往下想下去。
    好似自從發現薛晏清偷吻一事起,薛晏清在她心中的君子端方的形象就乍然碎裂。好比此刻,他雖然一句曖昧的言談也無,但是虞莞總覺得這個邀請仿佛沾上了似有還無的旖旎之意。
    但是,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沒有拒絕。
    “殿下安排就是。”
    虞莞有些欲蓋彌彰地想,燕山秋日的紅葉,應當極其壯美才是。
    -
    虞莞以為兩人議事完之后,就可以自此分道揚鑣。她卻忘了這里是西山行宮,并不是長信宮。
    行宮為皇帝西行秋狩而建,占地并不算廣。西側殿也不過是個二進半的小院。
    是以,此處并沒有配置皇子書房,更不用說書房中的寢房。
    虞莞下意識走去了寢殿,對著一張巨大的拔步床默然無語。她怎么忘了,她今晚是要和薛晏清睡一張床的。
    其實,前夜二人剛到行宮之時就是同榻而眠,并未發生什么。虞莞那日在馬車中顛簸半晌,累得骨頭酸痛,收拾好了之后堪稱倒頭就睡。
    但是……今晚,怎能和從前一樣呢。
    虞莞越發察覺,自從薛晏清做了“逾矩”之事,她的心就亂了。
    那件事連越矩都說不上。因為……自己是薛晏清的妻子。丈夫與妻子的親昵、乃至更深的接觸本就天經地義,像他們這樣成婚數月還未圓房的,才是咄咄怪事。
    其實,她在意的不是薛晏清瞞著她做了什么,而是……她心中的震驚與不可置信仍未褪去,她不相信薛晏清真的喜歡她。
    兩輩子喜歡她。
    如果這個節骨眼硬要與薛晏清分床而睡也不是不可。
    只是從寢殿搬出去太過節外生枝。行宮人多眼雜,她可以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卻不能不顧及一向沒有虧待她、又有救命之恩的薛晏清的看法。
    罷了,虞莞搖了搖頭,命宮女為她卸釵凈面。
    -
    薛晏清來到寢殿中的時候,燭火已經熄滅了大半。
    整個室內一片靜默昏黃,他卻敏銳地察覺了一種溫吞的曖昧。
    虞莞靜靜躺在拔步床的里側,烏發懶懶地散開,末端還帶著些茉莉香氣的鮮潤水氣。她整個人躲在錦被里,那薄被柔柔地貼著她身體,勾勒出細腰窈窕的輪廓。
    薛晏清放慢了腳步走向,行走的聲音輕緩得近乎于無。
    他掀開紗簾,走到了虞莞面前,卻發現妻子嬌美的臉龐半被青絲遮住,半被錦被覆蓋。留給他的只有一個小巧的半邊下巴。
    呼吸平穩,顯然是已進入了夢鄉。
    薛晏清啞然失笑。
    他比虞莞晚來一步,自然是怕她為難尷尬,給予她單獨洗漱的時間。然而這時間,絕不是包括入睡的。
    他連寢前要與她說些什么的腹稿都打好了。
    結果……她竟然已經睡得這般沉。
    也罷,連日的策馬奔波,昨夜在荒郊野嶺她定然沒睡安穩。早點休息,也好。
    薛晏清放下了簾鉤,紅霧般的薄紗將拔步床中的人影鎖住。
    他掀開了另一張錦被,躺在床上,靜靜聽著虞莞清淺的呼吸聲。隨著那若有若無的氣息,他的眠意被沖淡得近乎于無。
    ……他發現,自己又回憶起清晨時分,嘴唇觸到虞莞眼睫時的異樣觸感。
    尤其是熟睡的妻子就躺在身邊,那妄念叫囂得就越發鮮明。
    薛晏清忍不住微微側頭看了虞莞一眼,她顯然睡得沉極了,對自己上床時的細碎動靜也毫無反應。
    他心中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催促著他靠近。
    他確實這么做了,卻在咫尺的距離忽然止住。虞莞的呼吸打在他臉上,如同小鉤子撓得人發癢。
    看著那抿起的朱唇,薛晏清終是忍不住心中妄想。他微微傾身,蜻蜓點水般碰了一下。Xιèωèи.CoM
    很難準確地形容那一片刻的觸感,或許觸感他已經忘記了。薛晏清只記得他腦中紛亂難抑,如同萬花筒被砸碎了又綻開,每一個鏡中都是千般亂紅紛飛,無由無絮。
    不知為何,他想起了八歲那年在宮中看過的煙花。
    -
    虞莞一夜好眠,絲毫不知有人已經因為她而心亂了。
    薛晏清慣常地早起,虞莞看著身邊空落的一塊兒,竟然也沒什么不習慣?
    然而面對侍奉的白芍帶來的消息,她卻忍不住愕然不已。
    “結束秋狩,午時回宮?”
    “是啊,是今晨御前派人傳來的口諭。”白芍點了點頭
    虞莞皺眉,熙和帝這又是在發什么瘋?她認命地起身,有了這么一遭,須得在午時之前把物什與人馬都收拾停妥,整裝出發。
    這一道命令,同時也令行宮諸人驚慌不已。
    二殿下與虞皇子妃被刺殺歸來的一幕她們都看到了,恐怕陛下下這一道令多半與此事有關。
    只是……有什么關系呢?
    返程的馬車上,作為當事人之一的虞莞也沒有什么頭緒。而況,她絲毫看不出熙和帝對于禍首薛元清與柳舒圓是個什么態度。
    眾人都在緊鑼密鼓地注視著熙和帝的行蹤。
    怎料——
    熙和帝回宮第一件事,不是休整或者召皇子覲見。他招來了朝中數位位高權重的大臣。
    所有人都從這一舉動中,嗅出了不尋常的味道。
    而那些大臣們,聽完熙和帝如此這般地說了一通之后,不約而同地露出了愕然震驚的神色。
    陛下怎么突然想到這么個餿主意?
    “陛下,請您三思啊!”幾人紛紛跪了一地。
    作者有話要說:晏清:偷親只有零次和無數次OvO
    手動感謝沐橙、summer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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