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往前推四年,弘晝遇到這種事情多半就是鬧大,撕破臉那種。就算知道小言官只是耿直,倒霉被推出來而已,但人都有三分火氣。官場上誰都不敢打瞌睡,就是他也一樣,自己太蠢總不能讓別人諒解不是?
不過時間推移,今非昔比。
相比起這種直接兩敗俱傷的方式,弘晝更喜歡讓他們誰都撈不著好處。小言官這種一看就走不長,但要是他留兩分薄面,讓他肆無忌憚的在朝中橫沖直撞去懟人,這未嘗不可。
畢竟朝堂之上除了東風和西風,最重要的還是忠君一派最為可愛。像小言官這樣的直人,經(jīng)此之事之后可能還不夠機靈,但至少會自己長個腦子。更不會說別人說一句,自己就信以為真的沖鋒陷陣。
人在江湖走,多少要有自己的班底才可。
弘晝手里的人不少,但人永遠都不會嫌多,總是想著好點再好點。他坦然的想著,然后迎著上方明黃色身影的目光。
兩父子如平常般對視一眼,至于小言官告病休養(yǎng)一事不言語,連帶著他病好后逮著兩邊人亂咬也是樂得其見。
且看他起高樓,且看他宴賓樂。
反正和他是不影響的,相反現(xiàn)在跳的越歡快,弘晝就愈發(fā)能抓住把柄。
大抵是最近的形態(tài)不對,官場上的老油條感覺到胤禛是真的在□□弘晝。畢竟之前弘晝再怎么跟著,甚至很多的決策背后都有他的身影,可實際上落實和對外伸張的時候,胤禛都把他掩蓋住。
似乎覺得,弘晝還只是個受了寵愛,有些天賦,行事上更是直球直刀的王爺而已。
朝中大臣對此議論紛紛,覺得要么是年輕人確實需要歷練,要么是皇帝故意打壓磨練。上頭不透風聲,以至于除了常年行走養(yǎng)心殿的近身大臣外,幾乎都覺得弘晝就是前者。即便覺得他前途光明,但也不敢太過伸張。尊敬歸尊敬,更不敢像康熙時候一樣急于站隊。
畢竟這樣容易惹到未來的皇帝,更會讓當今不喜。
朝中大臣謹慎小心,但細心的都會發(fā)現(xiàn)老油條和近身大臣們有變化,面對弘晝的時候都顯得自然親近起來。弘晝坦然得多,上朝還是那樣懶洋洋的樣子,只有感興趣的事情才會豎著耳朵聽,直到散會后再在胤禛面前一對一的言談細說。
也是那個時候,胤禛是最嚴肅的。幾乎一張口,就往弘晝的錯漏和痛處去戳。
一戳一個坑,又多又深,幾乎讓弘晝懷疑人生。
但他還不能露出半分弱態(tài),不然胤禛還會質(zhì)疑他的心理接受能力和態(tài)度問題。到時候十句話加上政務壓榨的小問題,硬是拖成大問題,說得他走不開的那種。
不過人都要走舒壓的方式,弘晝回去之后就一頭扎進了自己院子里,陪著白白玩。
用獸醫(yī)的話說,一般獒犬最長壽命也不過是十六。可能白白自來就有靈性,生的也威猛,至今十七歲高壽還活著。當然這樣活著也是有代價的,至少之前那樣帶著撒歡狂奔的事情不能有了。不僅如此,每日里常通等人都要為它細心按摩,出門散步的時候都給外小心照顧。還有吃的方面,更是精細講究。
可即便如此,白白也是老態(tài)龍鐘的老狗了。除了看到弘晝,還有陪著永璧散步的時候,它平時都顯得懶洋洋的不愛動。
弘晝就坐在它的旁邊,他沒有如常的趴在白白身上,白白似乎覺得有些不習慣,抬起頭來看了半天。忽然間撐起了上半身,用一種很懶的方式在地上轉(zhuǎn)了身形,然后腦瓜子放在弘晝的腿上。
一雙紅色的眼眸就這么巴巴的看著弘晝,然后拱他肚子。
不同種族之間,言語是不相同的。弘晝就算和他多年親近,也不可能跨越種族的障礙。但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一只狗的喜怒哀樂都在里面裝著。
弘晝從來沒想過養(yǎng)狗,但是還是因為想要藏書的烏龍,這才過去湊熱鬧的走了一圈。事實上,白白都到了面前才發(fā)現(xiàn)自己選了什么。如果當初白白沒有這樣親昵的靠近自己,弘晝大約就看著耿氏叫常通把它抱回去了。
畢竟這是胤禛養(yǎng)的狗,就算不是自己喜歡的雪衣,但到底他養(yǎng)得起也不會虧待了。WwW.ΧLwEй.coΜ
如果說在這個世上誰與他最親近,白白就是靠前的一位。他們之間,甚至不需要語言的溝通。就像此刻,弘晝看著那雙眼眸,心里很自然的就松緩輕快起來。仿佛心上壓來的石頭,忽然就來到了下坡路,骨碌碌的滾到不見蹤影。
弘晝拿出一把木梳,白白被養(yǎng)的很好,光是長毛就要費常通的很多精神。他也偶爾來親手梳一下,但是怕扯到痛,所以梳的很慢很慢。
慢到白白自己精神不濟,眼睛默默地閉上。
弘晝發(fā)現(xiàn)的時候手抖了一下,這么大一團突然靜悄悄的,他看著白白那變得干澀的鼻子,緊張的彎腰趴了下去。
許久許久,身影幾乎凝固在那里,腿繃著有些發(fā)麻才坐直身子。
還好。
弘晝心中慶幸,他默默地坐了好一會兒,直到白白打完了盹兒茫然的再睜開眼睛。
常通準備好了晚膳,帶著白白過去吃,回來的時候又和弘晝交代近況,神情之間都有些緊張和哀色。作為最早跟著主子的人,他算是幸運的也算是不幸運的。最初因為白白的緣故,所以先石中一步跟在身邊,但也因為白白又止于后院。
這和他原來設想的宏途完全不同。
但他本來就是一個飼養(yǎng)狗的小太監(jiān),想想最初時候,怎么都覺得是好的。常通心中不平,又自己調(diào)整過來。白白是好的,他便用心的陪著養(yǎng)著。他行事認真體貼細心,主子看在眼里,除了白白的事情外,內(nèi)院府中的有些事情也會按照對他交代。
別管是怎么跟著主子,只要是主子的心腹就不怕沒有出頭!
真的挑剔不好,那大概就是白白的狼心狗肺了。
獒犬本來就是智商低死心眼的代表,它接受常通只是平時對它飼養(yǎng)的熟悉而已。但它在看到弘晝的第一眼,登時就抓到了機會死心塌地。不管常通對它怎么樣,白白十數(shù)年對他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淡漠不管。脾氣來的時候,還會對著吼上兩聲。
常通心里也是委屈,有時候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咱們朝夕相處這些年,不堪增面也要看佛面,給點面子不好嗎?
好在最近白白脾氣好了,不對他吼,只是愛答不理的。
常通高興了兩天,覺得自己的誠心感動了它,但連著一段時間之后就慌了。
這哪里是感動!
這不是要完了嗎!
主子雖然忙著常常不在,但是和白白的主仆情誼不一般。就說后院的大熊貓們一家,別看當初主子看著多歡喜,眼看著越來越多的贍養(yǎng)費用,主子愁的眉頭打結(jié)。前段時間俄羅斯的伊麗莎白公主過來,主子還特意帶著來竹林里看,說是走的時候送一對過去,表示兩國之好友誼長存。
伊麗莎白雖然有小女生的脾氣,但實際上不是那種毛絨絨控。她對于這些不大在意,相反她聽出了其中的意思。除了板凳上的人,誰都不能帶著兩個大熊貓們回國代表兩國之交的。
所以她當時就笑彎了眉眼,看得人旁人都側(cè)目不已。
常通不明白這層意思,但他在意白白,所以最近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他都會緊緊盯看放在心中。弘晝每次回來,他更是事務巨細的來報。
吃了好多年的虧,又肯在旁學習,常通說話也有自己的一套。他近來總在弘晝面前晃,使得王包子等人瞧著的眼神都不對妥了。但弘晝看重,大家都沒有多說。
弘晝本來就是來放松的,結(jié)果沒有治愈,心里反而愈發(fā)沉重起來。越想越不痛快,他回來就去過蘅芷苑了,因為佛爾果春有一點事情找他。弘晝不準備過去,抬腳在園子里走,不過會兒就到了額林珠那里。
王府里消息都是通的,弘晝什么時候起身出門,又是什么時候回府逛園子,幾乎無人不知。他自己就走消息,對于這些無傷大雅的平常作息從不遮掩,反正府外有許多人都知道的。
額林珠無意打聽,但是到了平日該自己呆著的時候,王爺卻跑到園子里轉(zhuǎn)悠,底下的人聞風就來傳。尤其是離著越來越近,身旁的嬤嬤奴才都叫她趕緊梳妝,若是王爺來了就好出門迎接。
又不是未入府的時候,未梳妝的樣子誰沒看過?
額林珠不以為然,干脆就守在了門口,看到弘晝的身影漸漸走近時,她輕聲行禮請安,“王爺金安。”
弘晝抬頭,“嗯?”
“王爺可是要消食?”
弘晝一臉安靜,不笑也不想說話,額林珠順勢遞下梯子問,眼眸里暖暖的。她本性是很隨行爛漫的,不然也不會在弘晝說辦活喪后,幾乎沒有問多的話咬著牙第一個就答應下來。但興許是一直以來的事情,額林珠對他的時候又常常表現(xiàn)出不一樣的成熟。
那是她私下里沒有的成熟。
弘晝想到西林覺羅氏五個舅子,心下一暖的抬起手,“陪爺走走?”
額林珠歡喜,但她又有些懊悔,“我這衣裳……”
請安之后,額林珠就在院子里自己打發(fā)時光,頭上的首飾放下。衣裳也是松松的常服,渾身素凈的很。想著王爺興致不好,估摸著是走過,亦或者陪著開解開解就好,唯獨沒想過陪著逛園子。現(xiàn)今讓王爺?shù)戎约夯仡^去怕是不行的。
額林珠后悔的很,眉頭都皺了起來。她那張可愛的臉龐一團的孩子氣,將故作成熟溫柔的樣子散的干干凈凈。
莫名的,弘晝看著就笑了起來,伸出的手往外一拉。在那只細柔的手上捏了捏,不像他總是搗鼓東西,年紀輕輕的手上就有繭子。曾經(jīng)有兩回搗鼓的時候忘了神,刮了大口子也沒有及時處理,如今還能看到兩道白色的長線。
“就這樣也挺好看的。”
“真的?”
“真的。”
弘晝的眉眼放低,顯得幾分溫柔。額林珠難得看他這樣,心里高興不已,嘴上莫名的跟著瓢了嘴道,“爺說的是,反正我怎么梳妝打扮也沒有你的三分。”
“……”
弘晝怔住,瞪大眼睛,“原來你是這么看待爺?shù)模俊?br/>
額林珠心跳的更厲害了,不過這是被嚇的,“我,我的意思是爺玉樹臨風。”
“爺懂,明白的。”
弘晝并不生氣,只是嘴角直到眉梢都揚了起來,眸色也帶著幾分明亮,“就是驚訝,原來你是這么正視爺?shù)目狻!?br/>
額林珠抿了抿唇,卻忍不住跟著笑,“這本就是有眼目睹的,誰不夸爺幾分?”
“不錯不錯,看你這么實誠的態(tài)度上,這張臉以后就多給你看看。”
弘晝語氣自然的輕了起來,額林珠聽他話的意思,心里頓覺得吃了糖葫蘆一樣甜。她滿面發(fā)熱,心想肯定是臉紅了,又怕弘晝誤會,忍著羞態(tài)慌忙低聲的應了一聲好。
兩人還沒有走兩步,氣氛就變得好了起來。眼看著臉上都帶上了笑容,還手牽手的散步行走,身后的奴才們都默契的保持距離跟著。
弘晝身邊的奴才還好,恪盡職守,最多想著以后遇到了側(cè)福晉的奴才多留個神就好。倒是額林珠身邊的奴才歡喜得很,若非顧及著場合,早都笑得合不攏嘴了。
她們都是本本分分的奴才,但是主子過得好,她們與有同焉也能自己過得好。
說是散步,實際上弘晝也沒走多遠。雖說不是后院里的女人,但他明白表面上的和平有多重要,更不會傻乎乎的真的滿大街晃悠,或者從別的院子旁經(jīng)過招人眼。不過是個意思,兩人就回到屋里去。
額林珠看他自己都開解了許多,便自薦說要按摩。
弘晝答應了,先是洗了腳而后躺下去。但額林珠就在換衣服的空當,再回來的時候床上人已經(jīng)呼吸綿長,自顧自的進入睡鄉(xiāng)。
額林珠腳步一頓,轉(zhuǎn)身把香爐里的香給掐了。這是安心凝神用的,以前家中人都有用過,卻很少有人這么見效的時候。
都說和親王生來富貴,誰又曉得里頭的苦楚?
額林珠心疼不已,她白日里已經(jīng)打盹睡過,如今精神很好。索性替弘晝掖了掖被角,將屋中的冷氣口子關上些許,而后就在炕上鋪開紙張?zhí)峁P寫字。
人在府中,額林珠也從不插手男人家的事情,但是有些話該說的還是要說。因為她入了皇家的門,阿瑪行事愈發(fā)雷厲上進,兄弟們反而藏拙平平起來。一來是顧忌太多,擔心惹了眼。二來則是富察府的緣故,兄弟們面對王爺態(tài)度都各有看法。
可有看法是一回事,尺寸總要拿捏好才對。那些應分的事情做好,可以做的時候也不能太過避開才是。
額林珠一封厚厚的家書回去,她細心的收好,等到第二天的時候就叫人買糕點的緣由出了門。
西林覺羅府上收到信后,幾個男人們又氣又惱,但最后把門一關。
弘晝醒來后神清氣爽,走的時候還推著小車,載著白白溜達了一圈。要不是它體積太大,弘晝完全可以抱著它走個十圈八圈的。
但就算是這樣,弘晝也很有耐心推著它轉(zhuǎn)悠,甚至成了他這段時間必做的事情。這么連著幾日后,就有人告訴他少保府上的五位爺發(fā)憤圖強了。每天天還沒亮,讀書的讀書,練武的練武。年長的鄂容安和鄂實一起,帶著行裝收拾收拾,直接住進了覺羅學的宿舍里。
覺羅學是有宿舍的,這還是弘晝當初特意安排。雖然說這是有一定身份才能來的學校,但弘晝不打算真的養(yǎng)一堆有學識但很嬌氣的公子哥。只要有志氣,就算不走這條道也會下場試試。以前弘晝不懂,主考幾次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古代的科舉制度有多變態(tài)。
學生們寒窗苦讀,有好多身體都被挖空,結(jié)果一連數(shù)日辛苦考試。有些人明明有這個能力和腦子,結(jié)果卻迫于許多緣故折戟沙場,甚至考試途中還會斷送性命。
雖然說很多人不愿意,但弘晝就趁機開了先河,另創(chuàng)宿舍。只要是住進去的學生,就屬于圈子里完全的上進派,不僅勤奮讀書還要考取功名那種。弘晝是問過太傅們的,折中定下一套他們的規(guī)矩。只要你愿意吃苦,來年折桂有何不可?
弘晝想的周到,事實就如他所想的,去住宿的少之又少。比起發(fā)憤圖強,反而是有一些人家的阿瑪看著兒子不順眼,覺得應該好好收拾,便眼不看為凈。一來少了自己的煩心事,二來丟進去還可能幫他收拾一頓,三則還算是投機的幫弘晝一把。
為此福宜還偷偷的笑,說她幾回巡查的時候聽到男院的哀嚎聲,簡直是地獄厲鬼爬出來一樣。
那厲鬼一邊爬,還一邊罵。
誰在世上沒被罵過,弘晝一點都不在意,表現(xiàn)的很風輕云淡。但是等到福宜走開后,他面無表情的看著身邊人,“去把那些人的名字記住。”
王包子哪里不懂,“奴才這就去!”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你們愿不愿意是一回事,可不要阻礙了他看好的人才好好讀書呀!
“去就去吧,他們不是搗亂的。”弘晝想想鄂爾泰這人,心下很是放心。身為云貴廣西三省總督,這幾年來水漲船高,但他又是認認真真辦事的人。胤禛手下那么多心頭寶中,弘晝對他是很尊敬看重的。
就說他在外改土歸流、興修水利兩點就不得了。在看到當?shù)厣贁?shù)民族的弊端時,他很主動的去改革陋習、促進茶馬貿(mào)易。另外還開了數(shù)百家義學,供當?shù)氐膬和赓M讀書開智。
西林覺羅家家風很正,底下的幾個兒子都是懂事的。
不過好好地,怎么會突然就發(fā)奮了?
難道說鄂爾泰的意思?
弘晝自己腦補這家的家教問題,王包子見此把糕點里很細微的事情說了出來。弘晝有些訝異,但額林珠并沒有插手什么,僅僅是作為長姐的幾句訓誡而已。他將感動攢在心里,對于昨天說笑的話也記得更深些。
科學院的考試一連正月,到了院試的時候,全國考生從四面八海而來。至于國外的考生,基于未來的一些發(fā)展緣故,弘晝并沒有特殊分開。只是在宣讀考試規(guī)則的時候,他拿著科學院新出的話筒喇叭,認真的先用漢語,而后滿語、俄語、英語、德語和拉丁語分別解釋一遍。之后再給身邊的幾位傳教士,到時候其他語言就由他們來說。
考生們坐在早已布置好的考場,眾人低頭先是完成基本筆試。
這次筆試很難,充分發(fā)揮了弘晝的天馬行空和水平,順便還有幾位科學院的主任功勞。弘晝坐在高處,他拿著話筒研究了一下。這東西本來是按照電話來搗鼓的,最后半成品出來,只能在很近的距離單線對話。
雖然看著很雞肋,但在科學院里用著很不錯。誰叫人或者全體通知的時候,都是輕輕松松就可以。即便技術(shù)上看著還是入門化了,弘晝看不太上,但科學院里的人卻跟著改變了思路。
弘晝當初說堪稱順風耳的電話時,所有人都是震驚的,覺得是天方夜譚。更不要說這里面的技術(shù)有許多,弘晝只能給出一些建議,使得他們原地踏步的摸索了幾年,誰都覺得是不可能的。
不一定都是想的電話,卻也讓多數(shù)人得到啟發(fā),腦子更加開闊去想。
弘晝認真的坐在上面,坐到筆試結(jié)束之后又親自提了一個問題,先給考生一炷香的時間,然后讓他們自己搶答。
本意是想要看看他們的積極性來著。
弘晝拿望遠鏡看,等著第一位壯士舉手,結(jié)果鏡頭一轉(zhuǎn)看到弗朗索瓦趴在桌上。他面容本來搶眼,還像是游客一樣左右環(huán)顧的寫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