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樓的老板離開了,梨園們的人面面相覷。
日寇占領(lǐng)北平城后,為了彰顯自己治理有方,要求所有行業(yè)恢復(fù)運(yùn)營。
這個要求沒人敢拒絕,因?yàn)榫芙^的下場,就是死。
曲老板縱使萬般不愿,也只能重新開業(yè)。
開業(yè)的第一場,除了一些老戲迷,來聽?wèi)虻倪€有日寇。
為首的是一個姓麻生的大佐,他占據(jù)了云月樓最好的雅座,當(dāng)然,沒給錢。
他手里拿著一把扇子,聽著曲老板的戲腔,裝模作樣的搖頭晃腦。
他的身邊,站著十幾名全副武裝的日寇,周圍的座位,沒人敢坐。
散場之后,一個漢奸翻譯來到后臺,找到了正在卸妝的曲老板。
他用非常囂張的語氣對曲老板說道。
“姓曲的,我們麻生大佐請你過去聊聊天。”
身旁的云月姑娘一下緊張起來,用手拉住了曲老板。
曲老板輕輕拍了拍云月姑娘的手,低聲說。
“別怕,我去去就回。”
曲老板跟著漢奸翻譯過去了,其他人想跟上去,都被隨行的日寇士兵給攔了下來。
過了大概有十分鐘,時間很短,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覺得特別漫長。
曲老板回來了,云月姑娘焦急的問道。
“什么事?”
曲老板解釋道。
“那個叫麻生的日寇,讓我明天去他們軍營一趟。”
云月姑娘臉色慘白,她聽說過,但凡進(jìn)了日寇軍營里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你不去嗎?”
曲老板搖了搖頭。
“現(xiàn)在北平城的大門有日寇看著,我們想逃也逃不掉。
不過你也別太擔(dān)心,聽說其他幾家梨園的老板,也接到了邀請。”
說到這,曲老板嘆了口氣。
他用充滿歉意的語氣對我們說。
“當(dāng)初日寇進(jìn)城前,我該下定決心帶你們離開的,如今云月樓雖然還在,但我們的命,卻已經(jīng)不在自己的手中了?!?br/>
云月姑娘緊握曲老板的手。
“我不怪你,當(dāng)初留下,我也是點(diǎn)頭了的,有什么困難,我們一起來擔(dān)?!?br/>
……
第二天,曲老板獨(dú)自一人,離開了云月樓,前往日寇軍營。
直到天黑,他才回來。
曲老板身上并沒有傷,但他的臉色,卻是無比的難看。
云月姑娘緊張的問道。
“相公,你怎么了?”
曲老板喝了一壺茶,把戒了好幾年的香煙點(diǎn)上,連抽了六根,薰的眼睛都生出了血絲。
他緩緩的開口道。
“那個叫麻生的日寇軍官,要求北平城的梨園,除了正常的演出外,還要演唱島國的曲子。
他說,這叫兩國文化交流。
明天,我們這些梨園老板,要再去軍營,麻生會派島國的歌姬教我們。”
眾人紅了眼,夏花死在了日寇的刺刀下,如今日寇又逼著大家唱敵國的曲子,這實(shí)在是太憋屈,太恥辱了!
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答應(yīng),又能怎么辦呢?
當(dāng)天夜里,曲老板把自己鎖在房內(nèi),連云月姑娘都不許進(jìn)。
整整一夜,房間里的唱戲聲沒有中斷,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