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王小清跟往年的大年初一一樣,忙著祭拜家里的祖宗。</br> 自從夫妻二人去堂哥的鹵鵝店幫忙以后,已經極少在家做飯了。</br> 明天是大年初二,又是回娘家拜年的日子,王小清決定今天便不做飯了,今天一天,都在婆婆家吃了。</br> 明天回娘家,已經很久沒見父母的王小清打算在娘家住兩天。</br> 原來打算春節回娘家拜年,順便跟媽媽提起伍帆的。</br> 誰知道變化太快,伍帆跟蔡麗麗便結婚了。</br> 這下回娘家,自己也不用再絞盡腦汁,去想計謀怎么跟媽媽提這事了。</br> 伍松坤參股的模具廠,在伍松坤的錢投進去以后,又購買了幾臺進口機器。</br> 有了進口的機器,廠里如虎添翼,拿下幾個大訂單。</br> 因此這個年,阿香姐跟李靜兩家人,過得滿嘴流油。</br> 伍紹富在伍松坤的廠里做事,倆人從小一起玩到大,工資獎金伍松坤沒少給。</br> 后面廠里趕訂單,需要臨時工,李靜跟阿香姐都進廠幫忙分揀,也撈了一筆回來過年。</br> 所以今年過年,李靜給全家人,每人買了一套新衣服。</br> 就連伍紹富的父親,也跟著沾光。</br> 大年初一,當伍紹富的父親伍衛南穿著兒媳婦買來的那套藏藍色西裝,站在大埕卷煙時,吸引了村里老人們的圍觀。</br> 這是一套最新款,剛從廣州進過來的滌綸西裝,漿洗好不用熨燙,褲線還是筆直筆直的。</br> 這套西裝,足以讓伍衛南,傲嬌地挺著胸脯走遍整個鳳凰鄉。</br> 年初一的夜晚,鞭炮聲整夜都沒停息。</br> 吃過早飯,王小清帶著荷花,在伍靈的陪同下,回娘家拜年。</br> 跟往年一樣,伍靈把她們娘倆送過去后,接回伍櫻娘仨。</br> 自從伍櫻買了摩托車,伍靈送完王小清母女,再接伍櫻娘仨回娘家,就便捷多了。</br> 到娘家剛坐下不久,王麗云便帶著四歲的兒子,匆匆趕了過來。</br> 小家伙一點也不怕生,進門看到胖乎乎的荷花,硬是拉著荷花的小手,嘴就湊過去,把大人們都逗得哈哈大笑。</br> 王小清更是逗起了孩子:“凱凱,是不是爸爸這樣親媽媽的?”</br> 小家伙眨了眨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看著王小清說:“媽媽是我的,我不允許爸爸親。”</br> 小家伙認真的模樣,把全屋的人都逗得哈哈大笑。</br> 看到王麗云一進門就拉著王小清的手,王媽媽知道姐妹之間有話要聊。</br> 她識趣地承擔起照顧兩個孩子的責任,讓她們倆上樓好好聊去。</br> 姐妹倆來到了王小清之前的房間,現在是伍櫻兒子王新海的房間。</br> 推門進去,小家伙的玩具雜亂地堆在地下,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br> 王小清跟王麗云找到了裝玩具的箱子,倆人把玩具,一件一件的幫侄子放了起來。</br> 終于騰出了坐下來的位置,王麗云迫不及待地問起了伍帆。</br> 王小清冷笑了一下,眼里全是傷悲,呆呆地望著窗外。</br> 王麗云急了,搖晃著王小清的胳膊,問她發生了什么事?</br> “他跟蔡麗麗結婚了。”王小清冷冰冰的說,一絲表情也沒有。</br> “不可能!怎么跟蔡麗麗結婚了?”王麗云以為王小清騙她的。</br> “真的,伍帆去深圳一個多月了,說是因為太忙沒辦法回來結婚,讓蔡麗麗去深圳結婚了。”王小清平靜地說著,好像這事與自己沒有任何關系一樣。</br> “天哪,伍帆怎么這樣?他去了深圳就沒再聯系你了?”王麗云憤憤不平,氣得臉都有點變形。</br> “我半個月前還收到他的信,讓我等他,說他成功了便來接我的。但十天前,蔡麗麗跑過來跟我說,她要去深圳跟伍帆結婚了。”王小清說完,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br> “信呢?我看看。”王麗云也覺得不可思議,才差五天時間。</br> 王麗云是怎么也不相信,伍帆竟然會一邊安撫著王小清,一邊去跟蔡麗麗結婚的。</br> 讓王小清等他,到自己變心要跟蔡麗麗結婚,就用了五天的時間!</br> “信丟了。”王小清的眼里,閃出一絲淚花。</br> “怎么丟的?怎么會丟?”王麗云看到王小清悲戚的表情,終于也控制不住大聲叫喊了起來。</br> “我接到他的信,開心過頭了,在碼頭的千斤稱上讀信。突然來了個流氓,從后面抱住我,要非禮我,把我嚇得扭頭就跑。回到我哥店里,發現信不見了。”王小清終于控制不住,雙手掩面“嗚嗚嗚”地哭了起來。</br> 王麗云心疼的抱著王小清的頭,雙手撫著她的背,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哭。</br> “這死伍帆太可惡了,怎么可以這樣玩弄你的感情!”王麗云此時已經咬牙切齒。</br> 她心疼單純而又善良的王小清,被伍帆玩弄于鼓掌中無能為力。</br> 聽到王麗云咒罵伍帆,王小清這些天等來信,丟失信,想伍帆,到蔡麗麗說要去深圳跟伍帆結婚的所有委屈,統統地哭了出來。</br> 深圳:</br> 昨晚五個人去水庫公園玩,晚飯后,伍帆又帶著他們去吃了大排檔,回到廢品站已經是半夜十一點了。</br> 大家都疲憊不堪,洗漱后都各自歇息去了。</br> 大年初二,一大早鞭炮聲便絡繹不絕。</br> 昨晚出去玩的幾個年輕人,一點也不受鞭炮聲的影響,照樣睡到日上三竿。</br> 伍帆今天又起晚了,想起了自己今天要辦的事。找來紙筆,奮筆疾書,給王小清再寫一封信。</br> 寫完信,匆匆騎上摩托車往郵局趕。</br> 郵局今天開半天門,下午郵局不上班。</br> 伍帆到的時候,已經中午十點半。</br> 還有半個小時,郵局就要關門了。</br> 伍帆先把信貼好郵票投進了郵箱,去柜面辦理查詢新堂村的電話號碼。</br> 在下班前,郵局終于幫伍帆查出了新堂村的電話號碼。</br> 當伍帆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那張寫有電話號碼的紙片時,激動得手心都是汗。</br> 父母在家里,一定等急了。</br> 伍帆慚愧地想:自己一出門,就把家里忘記得干干凈凈。</br> 自從來了深圳,每天時間都不夠用。根本沒多余的時間,去想自己的私事。</br> 回到廢品站,無論多晚,一定要給新堂村掛去電話,讓鄉政府的人去幫忙喊他父母過來接電話。</br> 伍帆開著摩托車,從布吉鎮的郵局回江灣村的廢品站,一共用了二十分鐘。</br> 回到廢品站,伍少杰他們四個人都還沒起床。</br> 伍帆進了房,拿出電話號碼,撥了新堂村的電話。</br> “嘟嘟嘟”一聲一聲的回音,始終沒人接電話。</br> 伍帆撥了一次又一次,還是沒人接。</br> 他失望地放下了電話機,打算去菜市場買菜,給在外地過年的孩子們做頓飯吃。</br> 伍少凱幾個人陸陸續續地起床了,看到伍帆要去買菜,莫小凡竟然想跟著伍帆一起去。</br> 英子莫名其妙的看著打扮時髦的莫小凡,微笑地一手搭在伍帆的肩膀,跨上了伍帆摩托車后座時,她心里終于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br> 莫小凡喜歡伍帆,英子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引了個情敵回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