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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Chapter36

    華金豪城7棟3單元301,這是死者崔俊杰的住處。</br>  祁臧帶著人來到這里進一步調(diào)查他的社會關(guān)系、并找尋其余線索。</br>  崔俊杰的家里乍一看并沒有什么異常,干凈、整潔,看起來倒不像一般男生那樣邋遢。</br>  但在安排痕檢人員進行指紋、腳印、以及其余生物痕跡的提取工作時,有了異常——他的家里明顯被人做過徹底的清理。</br>  就拿茶幾上的杯子、廚房里的道具、碗筷舉例,上面居然沒有任何指紋。</br>  這意味著兇手很可能來過崔俊杰的房間。為了避免警察在他這里檢查到自己的痕跡,她做了徹底的清理。</br>  這件事應該發(fā)生在兇案之后。</br>  祁臧立刻安排了李正正去物業(yè)調(diào)取案發(fā)前后的監(jiān)控。</br>  等待技術(shù)人員繼續(xù)勘查期間,祁臧再帶著人挨家挨戶探訪,試圖了解一些崔俊杰的其余情況。</br>  樓上樓下問了一圈后,他們在小區(qū)里遇到一個活潑熱情的大媽,倒是真從她那里打聽出些重要消息。</br>  “小崔啊……哎,我知道,這孩子長那么俊,真的可惜了啊。哎你們找沒找過他老婆啊?我周六碰見過她回來收拾東西。”</br>  大媽這一句話可謂有些石破天驚。</br>  ——崔俊杰這樣聲稱不戀愛、不結(jié)婚、只及時行樂的一個雙,居然結(jié)婚了?</br>  可是公安系統(tǒng)并沒有查到他結(jié)婚的記錄。他這是結(jié)的哪門子婚?</br>  祁臧上前問大媽:“你確定那是他老婆嗎?我的意思是,有沒有可能他們是……”</br>  祁臧本來想說“炮|友”,考慮到大媽的接受程度,改口道:“有可能他們只是男女朋友關(guān)系。”</br>  大媽反而詫異地看向祁臧。“不是啊,不會有錯的,小崔親口跟我說的啊,說他結(jié)婚了,去緬甸結(jié)的。他可高興了呢!”</br>  祁臧立刻問:“那是多久以前的事?”</br>  “大概三個月前吧……”大媽道,“他說是去緬甸旅游,遇到的那個姑娘,處了兩周決定結(jié)婚。”</br>  “請問你看清他妻子的長相了嗎?”祁臧問。</br>  大媽搖頭。“這倒沒有。她老是戴著那種很寬的帽子,還用那種很有異域風格的絲巾圍住臉……我就看到一雙眼睛,哎喲,小姑娘啊,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哦,特別漂亮的呀!</br>  “小崔好像想進軍娛樂圈吧?他老婆也許是個明星呢,所以不方便見人呢!對了,他們還是隱婚呢!</br>  “小崔跟我說的時候,抱怨他老婆不讓他給任何人說這事兒。他是架不住我追問他倆的關(guān)系,偷偷告訴我的。還讓我別告訴他老婆。這年輕人啊……搞不懂!哎喲……他老婆別是娛樂圈里被大佬包養(yǎng)的那種女明星吧?”</br>  按住大媽想打聽八卦的念頭,祁臧抓重點問:“星期六她過來的時候,也是那樣的打扮?”</br>  大媽點頭:“差不多吧。我還試圖跟她打招呼。她高冷的喲,直直就走掉了……后來我看她拉了個箱子出來,就猜她估計是回來拿東西的。”</br>  “你提供的線索非常重要。方不方便跟我同事回一趟市局?”祁臧問。</br>  祁臧手機上倒是有展顏工作室那五個人的照片。但如果先給大媽看照片、問她見過的那人是不是照片上的人,有可能得不到什么結(jié)果。</br>  因為照片會給人先入為主的印象。</br>  尤其在那五個人長得都有相似之處的時候,大媽很可能陷入困惑之中,無法分辨其中到底哪個才是崔俊杰的妻子。</br>  最好是讓大媽在不受任何干擾的情況下,純靠回憶配合畫像師畫像。盡管她只看到一雙眼睛,但畢竟那雙眼睛給她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br>  前腳大媽跟著一名警察前往市局,后腳柏姝薇倒是風風火火地下樓來了。</br>  祁臧見她那樣子,便知道她可能查到了什么。“有發(fā)現(xiàn)?”</br>  “有兩個不知道算不算是重要的發(fā)現(xiàn)。”柏姝薇道,“第一,我不是一直在研究崔俊杰的八卦嘛……我算是把跟他有關(guān)系的炮|友都問了一遍,從中提取到了一個關(guān)鍵信息——</br>  “好幾個炮|友最近約他,他都不應約。我找其中一個人詳細聊了聊,他說崔俊杰三個多月前去過緬甸。從那邊回來后,他就不再玩了。他覺得崔俊杰這個海王是不是決定上岸了。”</br>  “他們猜的不錯。崔俊杰在緬甸結(jié)婚了。”祁臧道,“第二個發(fā)現(xiàn)呢?”</br>  “我去……這、這……”不可置信地眨了兩下眼睛,柏姝薇緩了一下,才繼續(xù)道,“我一直在通過崔俊杰社交網(wǎng)絡(luò)上的關(guān)注、以及經(jīng)常和他互動的賬號來整理他的交友名單。有個跟他互動最頻繁的,也是個愛玩的海王,我查到他的電話后打了過去,問崔俊杰最近有沒有異常啥的,他就說他那里有崔俊杰的一些東西。”</br>  “什么東西?”</br>  “海報。”</br>  “海報有什么異常的?”</br>  “重點好像不是海報本身,是崔俊杰的表現(xiàn)……”</br>  按這位同為海王的友人的描述,崔俊杰之前接過一個服裝品牌的廣告拍攝工作。那不是什么大品牌,他也不夠格當代言人,也就是充當個模特,為他們當季主打的服裝拍照。</br>  那些衣服很有異域風格,攝影師用到了很多希臘元素。</br>  比起一般亞洲人來說,崔俊杰輪廓有著歐美人的深邃,很適合這樣的風格,這一套照片也就拍得非常出彩,為他漲了很多粉。</br>  他自己也很喜歡,留了很多海報貼在家里。</br>  可就在大約三個月前,崔俊杰卻把這一系列的海報全都給了友人。</br>  友人很詫異地問他原因。崔俊杰卻不答,就說有人想把它們燒了。他還是很喜歡這些海報,于是偷偷給了友人,并提醒友人,以后有人問起,友人要幫他隱瞞,就說確實是燒掉了。</br>  把這一段講給了祁臧聽,柏姝薇道:“這人問了崔俊杰,誰讓他燒的海報,他是不是打破自己的原則,居然跑去談戀愛了。崔俊杰沒承認、也沒否認。現(xiàn)在看來……嘶,該不會是他老婆讓他燒海報的吧?為什么?”</br>  祁臧:“你把那些海報的照片要過來。我看看。”</br>  很快,祁臧得到了這些照片。</br>  無非是正常的時尚擺拍,加了一些異域元素而已,他并沒有看出什么異樣。</br>  心里很快想到了許辭。</br>  祁臧刷刷把這些照片發(fā)給了他。[能不能看出什么玄機?]</br>  五分鐘后,許辭打了電話過來。“崔俊杰的照片?你在他家?”</br>  “對。”祁臧開口,“能看出什么來?”</br>  許辭:“跟希臘很有關(guān)。”</br>  祁臧:“怎么看出來的?”</br>  許辭道:“這套海報的風格很好區(qū)分,有四個系列,第一個系列的背景都是黃色,照片里的主要元素有沙漠、黃土。這系列的元素是‘土’。</br>  “第二個系列里,每一張他的衣服都很飄逸,背景以白色為主,有風箏、蒲公英飛舞的畫面,突出的是‘風’,或者‘氣’。</br>  “第三個系列對應的元素是藍色的‘水’,第四個是紅色的‘火’。”</br>  最后許辭總結(jié)道:“土、氣、水、火,這是古希臘人提出的四元素。他們認為世界是由這四種元素組成的。告訴我,這海報背后有什么不尋常的地方?”</br>  祁臧倒也沒有隱瞞,把崔俊杰疑似隱婚、疑似他的妻子要求他燒毀海報、以及展顏工作室五個人都長得挺像的事情都告訴了許辭。</br>  之后許辭就陷入了沉默。</br>  此刻他剛請了病假,還沒離開辦公室。</br>  在他辦公桌上方的虛空中,那枚四色花的戒指驟然浮現(xiàn)——</br>  久遠的從前,許辭曾和隔壁省江淮省公安廳的劉洋副廳長拜訪過一位歷史學教授。</br>  教授研究了一段時間四色花戒指的照片,開口道:“我推測……黃、白、藍、紅,這戒指上花的四種顏色,可能跟古希臘的四元素有關(guān)。”</br>  難道犯罪組織頭目老K從中國墓地里挖出的東西,竟來自古希臘?</br>  劉洋顯然有與許辭一樣的疑問,便問:“古希臘的東西,有可能出現(xiàn)在中國墓地里嗎?”</br>  “有可能。”教授道,“有一批陶器……我記得現(xiàn)在在浙江博物館吧。那些陶器有3000年的歷史了,上面的文字跟希臘文非常相似。兩個文明古國在久遠以前,一定是有過交流的。”</br>  ·</br>  四色花組織崇拜這枚戒指,也可能因之崇拜起四元素創(chuàng)世說。</br>  其頭目老K,也就是桂大軍,很可能據(jù)此發(fā)展了一套歪理邪說在東南亞一帶游說,不斷吸引人加入他的組織。</br>  目前看來,這次的兇手X很大可能就是崔俊杰的妻子。</br>  她會不會是四色花的一員?</br>  許辭本就覺得這次的兇手反偵察能力太強了,何況她居然敢堂而皇之地挑釁警方……這不是普通人能干出來的,是跟警察當了多年對手的狡猾罪犯才有的心態(tài)。</br>  除此之外,兇手是跟商博然合謀殺人的。</br>  那么她是怎么跟商博然產(chǎn)生交際的呢?</br>  商博然是拉皮條的。</br>  通過白雪在她們那個圈子里打探,很可能就是商博然介紹了一個姑娘給梅欲馳。梅欲馳有艾滋,導致那位姑娘也得了艾滋。被殘忍地分尸后,她被袁小兵拋進了云夢湖底。</br>  而殺人分尸、讓袁小兵拋尸的人是四色花的人。</br>  商博然跟四色花的這條線就這么連了起來。</br>  商博然手里一部分生意是,買越南、緬甸、泰國等地窮人家的姑娘送到國內(nèi)給人當老婆。如此看來,他的合作方很可能是四色花。</br>  兇手如果是四色花的人,她能和商博然產(chǎn)生交際的,也就順理成章了。</br>  如果說先前許辭只是有那么一點懷疑,完全沒有任何憑據(jù),聽完祁臧的海報故事,他基本能認定兇手是四色花的人。</br>  只不過這位兇手很可能已經(jīng)離開了四色花。</br>  她痛恨四色花、連帶痛恨著組織里經(jīng)常會用到的四元素,以至于看見崔俊杰的那些海報就煩悶,恨不得立刻將它們通通燒掉。</br>  四色花在組織內(nèi)經(jīng)常使用土、氣、水、火這四種元素的東西,不是“中二”、也不是沒事兒瞎搞,這背后有心理學依據(jù)——</br>  一個組織、一個教派,想要人心凝聚,一定需要讓成員產(chǎn)生認同感。這需要他們從方方面面對員工進行洗腦。</br>  公司的Logo有類似的道理。</br>  當員工使用的水杯、鼠標墊、鍵盤……全都帶有公司Logo,這會對他們潛移默化造成影響,他們會在不知不覺見對公司有越來越大的歸屬感,真心實意認為自己是公司的一員;會認為跟自己一同使用著印有這些Logo的同事們,跟自己是同類。</br>  對于四色花來說,四元素就是他們用來增加凝聚力、增加對組織認同感的,帶有洗腦性質(zhì)的“Logo”。</br>  如此,兇手如此反感四元素,足見她想離開組織的想法非常迫切。</br>  但四色花這樣的組織哪會容許人輕易離開?</br>  祁臧說黃雨欣工作室的另外四個人都和她長得有些像。</br>  她招聘這些人的時候,還沒有直播的事,那么她并不是想當然地試圖利用她們騙過警察,為自己的兇殺案頂罪……</br>  她招她們,恐怕是為了有備無患,騙過組織的人。</br>  ——黃雨欣,是從四色花叛逃出來的?</br>  “謝橋?怎么了?”見許辭陷入沉默,祁臧皺眉問他。</br>  這聲呼喚讓許辭回過神來。</br>  握緊了一下手機,許辭道:“沒什么。我只是在串你給我的線索。我同意你的看法,工作室的老板黃雨欣最大。她很可能就是兇手,也是崔俊杰的妻子。”</br>  “那你認為,她的動機是什么?”祁臧問。</br>  許辭道:“眾多推理小說、以及現(xiàn)實的兇殺案里,有一個通用的定律,如果排除仇殺、情殺、激情殺人……很多時候,兇手就是那個能夠獲益最大的人。</br>  “崔俊杰死了,誰能從中收獲最大利益?”</br>  祁臧想到了李正正昨日的話——</br>  崔俊杰父母年初去世了,給他留下了一大筆遺產(chǎn)。</br>  具體來說,遺產(chǎn)是三套房子。</br>  根據(jù)警方掌握的線索,崔俊杰聽說錦寧市要出具限購政策,他擔心需求下降會導致房價下跌,于是趕在那之前把房子都賣了,在四個月前拿到了1500萬現(xiàn)金在手。</br>  如果確認黃雨欣就是崔俊杰的老婆,她是為了這1500萬殺的人嗎?</br>  或者更準確的說,她分明就是瞄上了有著1500萬的崔俊杰,才跟他閃婚的?</br>  崔俊杰這一代海王,會那么草率地栽在一個普通人身上嗎?</br>  不,這個人一定不普通、有著非同一般的手段才對。</br>  這回的兇手反偵察能力這么強……像是個專業(yè)的罪犯。</br>  她是不是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br>  她的國籍應該在緬甸。</br>  那么她是不是在緬甸勾引了很多有錢人、當他們的妻子、再將他們一一殺了繼承遺產(chǎn)?</br>  無論如何,她從前一定也犯過案、有著豐富的與警方斗智斗勇的經(jīng)驗。</br>  只聽許辭道:“黃雨欣殺崔俊杰,應該是為了錢。她真正的情人是商博然。現(xiàn)在他們一定約好了要一起逃走。恐怕他們會偷渡離開中國。”</br>  “黃雨欣恐怕不止殺了崔這么簡單,那背后——”祁臧還欲跟許辭商量,手機進電話了。“等等,我離開一下,同事來電話了。”</br>  許辭:“是那個跟蹤商博然的同事?”</br>  祁臧很詫異:“你這是怎么知道的?”</br>  許辭:“我知道他要告訴你什么。他把人跟丟了。”</br>  祁臧:???</br>  許辭:“別急。我?guī)湍愣⒅!?lt;/br>  祁臧迅速皺眉:“你該不會又想像上次那樣,我告訴你,你要相信警察——”</br>  “可如果我沒辦法全都相信呢?”</br>  許辭這一句話讓祁臧幾乎啞然。</br>  他想起了許辭在張云富面前失控的樣子。</br>  許辭……他是真心實意地懷疑警方內(nèi)部不對勁。</br>  祁臧使勁兒揉了下眉心。“小……謝橋,請你相信我。”</br>  許辭只道:“我相信你,所以稍后我會把商博然的動向告訴你。你重新派人盯著他,暫時不必布控攔截。兇手把每一步算計得很巧妙。一時半會兒很難拿到她犯案的證據(jù)。但這次她和商博然見面,如果被你們捉個現(xiàn)行……這件事本身就會成為證據(jù)之一。”</br>  許辭掛了電話。</br>  ·</br>  五個小時后。</br>  濟水島,雪麗民宿。二樓203房間。</br>  平安貓著腰守在窗口,正端著望遠鏡往對面麗花旅舍觀望。</br>  許辭則坐在他身后擺弄手機。</br>  大概在30分鐘前,平安親眼看著商博然和他的司機進入麗花旅舍,并在前臺逗留了一段時間,不知道是不是辦理了登記入住,總之他一直沒出來。</br>  商博然和黃雨欣合謀殺了崔俊杰。這事兒應該沒跑了。</br>  現(xiàn)在商博然出現(xiàn)這里,多半是和黃雨欣約好的。這是他們的碰頭地點,他們打算一起出逃。</br>  這一回的案件里,黃雨欣殺人、嫁禍、偽造自殺,一系列手法確實布置得精妙。</br>  如果碰到一個責任心不高、或者確實水平不高的警察,她興許就混過去了。</br>  但這種事畢竟不太可能在偵查水平相當高的錦寧市發(fā)生。</br>  撒一個謊,要用無數(shù)謊言去圓。黃雨欣的殺人手法再巧,也難逃現(xiàn)在的偵查手段。</br>  一旦將她的作案手法理清楚,順著查下去,一切都將有跡可循——</br>  兇手從哪里購買的麻醉劑、烏|頭|堿藥酒的原材料是什么、分別在哪里得到的……</br>  再者,秦春嵐死亡的那片小河雖然因為處于拆遷狀態(tài)沒有監(jiān)控,但慢慢排查周六晚上到凌晨的全城監(jiān)控,總能把那輛綠色小車的軌跡還原出來。</br>  另一邊,商博然離開醫(yī)院后,打了哪輛出租車或者網(wǎng)約車,中途在哪里換車、在哪里開始步行……也能一步步查出來。</br>  警方總能把完整的證據(jù)鏈找出來,徹底將黃雨欣和商博然定罪。</br>  不過大海撈針地去尋著蛛絲馬跡找線索,這不是一件能立刻完成的事情。警方為此需要耗費大量人力、以及時間。</br>  現(xiàn)在距離兇案發(fā)生還不到48個小時,警方在這期間完成尸檢、痕檢、理化檢驗、死者社會關(guān)系調(diào)查走訪等等工作,繼而將案發(fā)經(jīng)過徹底還原已經(jīng)不易,更何況拿到鐵證、申請到正式的逮捕令呢?</br>  黃雨欣和商博然打的就是這個時間差。</br>  他們要利用這段時間逃走。</br>  商博然多次參與國內(nèi)國外的女性買賣,對偷渡的路線非常熟,也一定與干買賣的人員相熟。</br>  此刻他來了這荒涼偏遠的海島,其目的已不言而喻——他和黃雨欣殺完人,打算偷渡到國外。</br>  “你說那黃雨欣一會兒會在對面麗花旅舍現(xiàn)身嗎?他倆想怎么逃啊?”平安問。</br>  許辭道:“這島上就兩個民宿。我認為她住咱們這里的可能性更大。”</br>  平安放下望遠鏡,回頭看向許辭,“為什么?”</br>  許辭反問:“你覺得她和商博然是什么關(guān)系?”</br>  平安:“很有可能是情人。黃雨欣伙同自己的情夫商博然,殺了丈夫崔俊杰。他們倆是為了錢、也是為了情。畢竟……商博然這次冒了很大的風險,他幾乎豁出去、付出了一切——</br>  “兇案當晚,商博然提前離開直播現(xiàn)場,警方一定會懷疑他。此外,警方會調(diào)查網(wǎng)紅公司的員工、老板……繼而多半會發(fā)現(xiàn)商博然拉皮條的事情。</br>  “所以,從他答應黃雨欣犯案開始,他算是把從前的一切都拋下了。那一刻他已經(jīng)做好放棄國內(nèi)生活,出逃到國外的準備了。”</br>  瞥一眼對面民宿的方向,許辭道:“是,商博然讓司機去農(nóng)貿(mào)市場制造混亂、以便自己趁機逃跑。警方原本只是懷疑他。他這動作反而坐實了自己有問題。他敢這么做,一定是因為他早就設(shè)計好了出逃路線。只是……”</br>  許辭眼神一黯。也不知道是在懷疑什么。</br>  平安問他:“只是什么?”</br>  許辭搖頭:“沒什么。我只是覺得,商博然在農(nóng)貿(mào)市場的動作,只會引來警方更嚴厲的打擊。警方完全可能沿路設(shè)關(guān)卡封控、將他外逃的可能徹底封死。”</br>  平安道:“可是現(xiàn)在警方似乎并沒有這么做,而是讓商博然順利到達麗花旅舍……這種情況下,黃雨欣真的敢去見他嗎?她不怕旅舍周圍已被警方埋伏了嗎?</br>  “按理,她根本不會來這個島。她直接跑就行了,她管商博然干什么?”</br>  “這就是我問你黃雨欣和商博然關(guān)系的原因。按我的判斷,即便他們是情人,以黃雨欣這樣手段狠辣的作風……就按你說的,她根本不會來這里。除非偷渡外逃的資源,完全掌握在商博然的手里。”</br>  許辭淡淡道,“商博然不是傻子,獨自握有偷渡資源。沒有他,黃雨欣逃不走。這是他綁住黃雨欣的手段,也是黃雨欣不得不出來見他的原因。”</br>  平安一拍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黃雨欣不得不來見他,但又怕對面旅舍有警方的陷阱……所以她可以退一步,提前入住這邊的旅舍觀察情況,再決定下一步該怎么做。</br>  “總之,商博然是明面上的靶子。她躲在后面,可進可退。”</br>  房門在這個時候被叩響。</br>  平安很詫異地與許辭一個對視,然后上前開了門。</br>  門外赫然站著一個美艷無雙的美人。</br>  她朝平安嫣然一笑,眼波流轉(zhuǎn)間,又瞧向了屋內(nèi)的許辭。“能和你聊聊嗎?”</br>  “那什么——”平安上前一步,似乎想阻止。</br>  許辭倒是朝平安一點頭。“沒事,你出去吧。”</br>  平安皺起眉,憂心忡忡,但也只得暫時離開。</br>  屋內(nèi)一時只剩許辭與這位不速之客。</br>  “你就是黃雨欣?”許辭問。</br>  “準確的說,在組織里,我的名字叫血鶯。”血鶯朝他笑了笑,走上前,很閑適地坐到了許辭的對面。</br>  “我認識你。你叫許辭。對么?改頭換面……你防的是警察。</br>  “許辭,做筆交易吧。你幫我逃走。我不向任何人暴露你的身份。甚至……我還可以給你,你想要的東西。你想知道四色花的什么,我都可以告訴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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