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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 Chapter92

    十日后,祁臧與許辭相繼出院,鳳秋靈的案子卻仍陷在僵局中,無論從哪個方面,這個案子實在都很難推進。</br>  從現場的痕跡分析,警方提取到了兇手的腳印,他穿44碼的鞋,身高大約在1米85左右,推測體重130斤到140斤之間,兇手應該是男性。</br>  除了腳印,現場沒有提取到其余有價值的指紋、掌紋,或者其余生物痕跡。</br>  警方基本摸清楚了兇手當晚的行動路線,搞清楚了他是走的哪條路上山下山,又是如何離開的。不過這個痕跡除了他的身高與體重,暫時不具備其余含義。</br>  順著兇手離開的足跡走至山腳的一個出口,經過痕跡比對,警方推測兇手是騎著自行車過來的。道路兩邊都是樹林,一旦有監控出現,他就可以騎著靈活的自行車避開大路,轉而進入樹林穿行。</br>  通過自行車車胎的痕跡比對,它的品牌是最大眾、最普通的那一種,想通過自行車購買者的方式鎖定兇手,無異于大海撈針。</br>  如此,通過現場痕跡,暫時只能粗略地鎖定兇手的性別、身高、體重,知道他是千里迢迢騎著自行車去殺的人。暫時沒有其余線索。</br>  除此之外,此案沒有任何目擊者。</br>  案發當晚,看情形推測,鳳秋靈應該是和某個人約好了,他們一起坐在房間里喝茶、談話。</br>  茶壺、水壺等器具都沒有氰|化|鉀,兩個茶杯里,只有鳳秋靈喝過的那個有氰|化|鉀,很可能是兇手把茶遞給她的時候下的毒。</br>  畢竟這種毒非常可怕,少量就能立刻致死。</br>  另一邊,祁臧一直在查看心理咨詢室給過來的資料,曾給沈亦寒當過同事的人并不多,目前警方正在與他們一個一個取得聯系,并挨著將他們叫去市局的問詢室問話。</br>  目前依然暫時沒有什么結果。</br>  至于病人那邊,沈亦寒看過成千上百個病人,很難一個一個排查。</br>  通過痕跡給到的身高、性別數據篩選后,也有二十幾個。</br>  祁臧把那二十幾個人的資料全部看了一遍,除了對大家存在的心理學這門學科有了一個比較深入的了解外,暫時沒有發現其余異樣。</br>  他唯獨在一個人的資料上停留了很久——</br>  那是許辭的資料。</br>  他回憶起,大四那年有很長一段時間內,每周五下午,許辭都會請半天假。</br>  祁臧問他,他只說老家有事。</br>  但原來那個時候,他是去見沈亦寒,接受他的心理評估。</br>  如此,無論是案發現場調查,還是從沈亦寒入手調查,目前的進度都頗為緩慢。</br>  警方還有一個普遍的偵查方向,那就是調查鳳秋靈的社會關系。</br>  只是她出家已有十五年之久,父母又已去世,她與親朋好友之間沒有任何金錢、感情糾紛,實在找不到誰有殺死她的動機。</br>  經過走訪,她的大部分親友對她的印象都很淡漠了。他們連她為什么出家都不知道。</br>  這日,祁臧剛出院,就馬不停蹄回到市局組織大家召開案情會議。</br>  在聽到柏姝薇關于鳳秋靈社會關系的調查情況后,他皺眉道:“兇手既然能跟她一起坐在房間里喝茶,兩個人的關系應該很密切才對。繼續查吧。鳳秋靈年紀不小了,一些年代久遠的事調查起來一定有困難。但既然她跟兇手關系密切,還得繼續往下查,應該有突破。</br>  “哪怕從幼兒園開始,教過她的老師,跟她相處過的同學,甚至她沒出家前打游戲、混論壇的時候,有沒有什么交過什么網友,全部查一遍!”</br>  談完社會關系,祁臧又將注意力回到了案發當晚。</br>  那晚,沒有任何人知道有人來找鳳秋靈,跟她住在一個尼姑庵的人也沒有聽到任何動靜。</br>  另外,鳳秋靈的手機上也沒有任何信息。</br>  她與世隔絕已久,連微信里的好友都沒有幾個。據其他師太反饋,她帶著手機,也無非是偶爾需要出行需要用到移動支付,又或者打車時使用手機APP比較方便。總之,她并不是拿手機來娛樂的。</br>  思及于此,祁臧不由對柏姝薇等人提了一個問題:“如果兇手不是通過手機和鳳秋靈取得的聯系,他們是怎么見面的?”</br>  柏姝薇只能答:“第一,他們是通過某個我們還不知道的方式,約好的那晚見面;第二,他們沒有約,是兇手直接去找的鳳秋靈,鳳秋靈見他是熟人,于是給他開門了。”</br>  祁臧思忖片刻,卻是道:“第二種可能暫時可以排除。我更傾向于認為,他們是約好的。第一,如果沒約好、沒提前商量好見面,兇手很可能撞見其他師太,那他就是給自己找了目擊證人,他怎么動手?</br>  “第二,他一定跟鳳秋靈提前聯系過,這樣才能準確知道她的住址。否則,如果他決定動手的當晚再盲目地找,還是會給自己找來目擊者。</br>  “另外,他敢動手,敢確保其他師太聽不見那里的動靜,也應該是因為他提前知道鳳秋靈的住處跟其他人很遠。</br>  “你們想想,白泉山那么荒涼,兇手應該是從很遠的地方騎自行車過去,一路還得避著監控,來回都要費非常大的功夫,他一定要確保自己能動手成功,才會這么做。不然他做的一切都白費了。”</br>  當時,李正正一個拍手,道:“那你們說……會不會兇手是某個香客啊?我們再去把鳳秋靈最近至少一個月的行蹤都摸清楚。沒結果的話,我們就繼續往前摸排……</br>  “我舉個例子,如果她一個月都沒有離開過尼姑庵,又沒有通過手機聯系過任何人。兇手很可能就是借助上香的時間來跟她見面,再定下了下次見面的時間。</br>  “這個‘下次’,其實就是兇手最終動手的那個時間!”</br>  祁臧點頭:“對,很有可能。你們再跑一趟白泉山,找那四個師太挨著問一下,著重問她們,是否有哪個香客特意見過鳳秋靈,而鳳秋靈在見到他后,表現跟平時有不同的!”</br>  李正正、柏姝薇他們幾個跑白泉山去了。</br>  祁臧則是去到了他師父榮勇的辦公室。</br>  先前他住院的時候,榮勇看過他,那會兒他還是那副噓寒問暖的模樣,滿眼都是對祁臧受傷的痛惜。</br>  這會兒不同了,他的表情極其嚴肅,見到祁臧的時候,立刻就把眉頭皺起來了。</br>  “師父這是……”祁臧坐到他面前,猜到了事情跟什么有關,但暫時沒多說什么。</br>  倒是榮勇問他:“那個謝橋,到底是怎么回事?”</br>  祁臧沒吭聲,榮勇一拍桌子。“居然連我都才收到消息……劉副廳那邊信不過張局,張局也信不過他。咱們云海省省廳針對四色花的專案小組居然暫時解散,停止了一切行動,上面要組織新的人參與進來。</br>  “兩邊鬧成這樣,上面自然兩邊都不靠,從冬青省省廳、川州省省廳抽調了人過來組成了專案組,上面后面還會派大領導過來盯著。</br>  “我是張局的下屬,本該要避嫌,甚至要跟他一起統一接受調查,不過八年前的行動我沒有參與,這次上面發話的,又是跟我很熟的一位老同志,專案組完全不了解云海省的情況,全部空降過來,是存在問題的。所以,在人員緊缺,我也會參與到專案組,負責一些協調工作。</br>  “那么祁臧,說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m.</br>  “你之前去見過劉副廳,又一直把血鶯握在手里……你知道內情的?你給我好好交代清楚。你不交代,就把那個謝橋給我叫來!”</br>  祁臧皺起眉來。“既然是這樣,你是不是猜到謝橋是——”</br>  “他居然真的是許辭?”榮勇非常嚴肅,“是他跟你說,他懷疑張局的?所以你才在幫劉副廳隱瞞許辭的身份?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危險?我……雖然我不愿意懷疑我的同志,但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有問題的是劉副廳和許辭呢?你有沒有想過,到時候你也洗不清自己的嫌疑!所有人都會以為你被許辭策反了!”</br>  “師父,我用人格、性命給你擔保。至少許辭絕對不會有問題。這次要不是他及時帶著舒延趕到,我或許已經沒命。他沒有干過一件匪事。”</br>  祁臧語氣肯定,目光嚴肅,“你加入到針對四色花的專案組中,那以后許辭就是你的同志。這件事,一定要瞞住張局。”</br>  ·</br>  祁臧這一談,就與榮勇開誠布公地談了許久。</br>  離開他辦公室的時候,祁臧后背都濕透了。他是真心希望榮勇能和自己一樣相信許辭。過程中他不敢有片刻松懈,免得說出什么惹人誤會、對許辭不利的話。</br>  回到辦公室,深呼吸了一口氣,祁臧還沒來得及將專案組的進展告訴許辭,收到了李正正發來的消息。</br>  他們去一趟白泉山,這次得到了好的結果——</br>  根據師太們回憶,這兩個月,她們都沒有怎么下過山。就算下山,互相之間也都隨時在一起,沒有發現過什么異狀。</br>  而在約莫一個月前,尼姑庵確實來了一位讓人印象頗為深刻的香客。只因他身材高挑,一雙眼睛格外漂亮,想讓人不記住都難。</br>  那名香客上完香,特別找到了當時在廟里的一位師太,說是自己遇到了很大的苦惱,想找人開解。</br>  他提到,他一年前曾來過這里。當時他也遇到了大麻煩,是靜元師太耐心地勸導他、給他講了許多佛經,他這才好了起來。</br>  他提出這次依然想找靜元師太,一來是想再請求她的幫助,二來是對她表達感謝。</br>  靜元,正是鳳秋靈的法號。</br>  那一日,接待香客的師太聽聞這件事,便去找了鳳秋靈。</br>  鳳秋靈去到佛像前見到香客,再把他請到了偏房,跟他說了許久的話。</br>  香客離開的時候,看上去已經變得很平靜了。全程目擊了此事的師太表示,在他離開后,鳳秋靈反而面露了悵惘與難過,就好像她開導了別人,自己反倒又有了難以開解的心事。</br>  李正正他們迅速把見過那位香客的師太請到市局,請了畫像師畫像。</br>  師太盡可能回憶了那位香客的身形與長相,一一描述出口,畫像師便畫了出來。</br>  那位香客戴著口罩與帽子,全程沒有露臉,畫像師沒法把他的臉畫下來。但他那高挑精瘦的身形卻實在讓人覺得熟悉——</br>  在看到畫像的第一眼,祁臧就想到了許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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