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柏之從聞鷲轉身接住李余開始,就有些懵。
要說他們家元帥沒有女人稀罕那絕對是假的,也就只有元帥家的妹妹,成天在來信里擔憂大元帥的終身大事,還老攛掇周尋幫她找嫂子,殊不知以元帥在北境的身份地位,想要找個女人根本不是什么難事。
說到底,還是元帥自己不愿意。
一是家中長輩接連去世,他得守孝,二是他在北地掌權,皇帝防他,成親后妻兒多半會被皇帝找由頭接去京城,與其因此同皇帝起了嫌隙,消磨皇恩,不如從一開始就杜絕這種可能,還能讓弟妹在京城過太平安生的日子。xしēωēй.coΜ
第三,說不定元帥自己也怕,畢竟他本就不是什么循規蹈矩的人,若沒有長輩在上頭壓著,又有了妻兒,難免生出野心,讓滿門忠烈背上亂臣罪子的罪名。
當然以上這些,都是周尋在一次酒后同顧柏之分析的,顧柏之可沒那么細致的腦回路,他只覺得元帥不近女色,甚至懷疑元帥在戰場上的兇狠,都是平日里不碰女人憋出來的。
所以元帥居然愿意被女人投懷送抱,他是真的很意外。
更讓他意外的是,那個女人居然還是傳聞中與元帥關系不和的安慶公主。
之后發生的事情就邪門了,他們元帥聽說公主殿下扭了腳,竟將公主抱回院子里,很快院里伺候的侍女也都退了出來。
顧柏之轉頭去看守院子的侍衛,顯然人侍衛也不知道他們家公主與聞大元帥是有一腿的,驚訝之情溢于言表。
可再驚訝又如何呢,對京城來的侍衛而言,他們這一行人里頭身份最尊貴的就是公主,他們只需要聽從公主的命令即可,公主不發話,他們便只能在外頭守著。
而對顧柏之等北地將領而言,便是皇命都未必有聞鷲的話管用,即便聞鷲抱的是公主,進的是公主的院子又如何,那些侍衛要敢反抗,他們直接就能給鎮壓下去,更何況人侍衛也沒動作。
顧柏之想了想,還是決定在外頭守著,免得有誰不識趣,闖了進去。
卻不想因此聽見公主殿下向他們元帥道歉,說自己玩弄了元帥的感情。
顧柏之悚然一驚,一面邁開步子,又離那院子遠了些,免得再聽到什么不該聽的,一面在心里感嘆,這就是天家的公主嗎?了不得,他算是不敢再小看皇室了。
院子外顧柏之暗自驚嘆,腦子里各種不著邊際的猜測胡亂放飛,院子里李余好不容易推開聞鷲,靠著斜榻上的軟枕調整呼吸,生怕自己下一秒就會因為氧氣不足暈厥過去。
聞鷲被推開后,又順著李余的臉頰親到耳朵,一口含住李余的耳垂,將從李余唇上沾到的口脂都印到了那白嫩嫩的耳垂上。
李余想要喊停,又不愿因此顯得自己怕了聞鷲,最后還是聞到了藥酒味,發現聞鷲居然拿剛剛給她擦藥的那只手按在她肩頭,她才終于找到借口,啞著嗓子罵了聞鷲一句:“別把藥酒弄得我身上都是,難聞死了。”
幕天席地的,聞鷲也知道自己做不了太過分的事,便從她身上起來:“這就去洗手。”
說完想起什么,又俯身在李余唇角親了一口,安撫道:“不怕。”
李余無可遏制地紅了臉,低著聲硬氣道:“我才沒怕!”
不就是親一下嘛,聞鷲一個古人都不覺得害臊,她一個現代人當然也適應良好!
李余若沒有面紅耳赤,身子止不住地輕顫,她這想法還是很符合邏輯的。
聞鷲進屋拿水洗了手回來,李余已經蹬掉另一只鞋,雙膝曲起踩在榻上,雙手環著大腿,看著乖乖巧巧動作自然,實則借此避免了聞鷲又一次將她壓榻上的可能。
聞鷲挑眉:“當初在公主府,你膽子不是很大嗎?”
聞鷲可忘不了,她當初是怎么主動往自己唇上咬的。
李余不服:“什么叫當初,我現在膽子也很大!”
聞鷲在空著的位置上坐下:“那你把腿伸直”
李余咽了口口水,開始顧左右而言其他:“你在北地這邊有府邸嗎?”
聞鷲見她實在有些怕,也就順著她,轉了話題:“有,做什么?”
李余:“我特意查過的,冬天路不好走,往年也不是沒有押運官水土不服,一到北地就因病滯留,在北地待到開春才回京復命,所以我最多可以在這待到明年春天,你看我住哪能更方便見到你。”
聞鷲愣了愣:“你不留下?”
李余:“當然啊,我可是督運官,哪有辦差辦著辦著就不回去復命的道理,本來尚鳴在朝中就不容易了,我可不能拖她的后退,讓其他人借題發揮,說女子辦事不靠譜。”
那你回去復命之后,還過來嗎?
聞鷲想問,最后還是沒問。
京城到北境路途遙遠,李余抵達避風城當天,他就叫人找押運官打聽過,知道李余在路上病了兩回。當晚他還偷偷跑去李余房里,至今記得李余那會兒的臉色有多差。
聞鷲不忍心叫她再受一回這樣的苦。
“那便去青州吧,”聞鷲說:“我家在青州有座宅邸,原先我父親不住營地的時候,就會到那去住。”
李余:“好!”
當天李余便叫人去收拾了行李,第二天早上正要跟聞鷲一塊出發去青州,就撞見李矜騎著馬匆匆趕來。
李矜身后還跟著李余給她留下的侍衛,以及怕她趕路太急,步安慶公主后塵的李云岑。
李矜看李余安然無恙,很是吃驚:“不是說墜馬了嗎?”
李余睜著眼睛說瞎話:“啊對,墜馬了,摔得可慘,得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呢,等養好怕是已經入冬了,下雪天路不好走,你是陪我養傷等明年開春再回去,還是我分幾個人給你,護送你先回京?”
不等李矜回答,一旁的李云岑就迫不及待地搶答道:“她先回去。”
李矜:“我不!你信還沒寫呢!”
李云岑:“說了不寫就是不寫,你趕緊滾蛋!”
李矜知道這事李云岑說了不算,趕忙對李余道:“我留下!”
李余當然是向著李矜的:“行,那你就住這邊,我去青州。”
李矜疑惑:“為什么要到青州去?”
李余繼續胡扯:“青州有神醫,我去療傷。”
說完伸出手,一旁的聞神醫稍一用力,就扶她上了馬背。
隨后聞鷲也上了馬,對李云岑道:“安大人那邊你去替我打聲招呼,就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李云岑的視線在聞鷲和李余之間來回轉了個圈,了悟地領了命:“是。”
青州離避風城也不算遠,不坐馬車的話,快馬幾天就能到。
李余如今也是被鍛煉出來了,一路顛簸都沒有感覺哪里不舒服。
到了青州聞府之后,聞鷲二次利用李余的借口,說李余身體不適,免得青州官員動不動就過來煩李余。
青州聞府內的仆從都是聞家老人,因李余帶了侍女過來,也不用額外再添人手。
府中老人本來還擔心公主金貴,吃不慣北地的苦,把氣都撒到他們元帥頭上,后來看元帥把主院騰給公主殿下,每次得空回府都會先去主院,還時常同公主兩人單獨在屋子里待著,便也就明白了兩人的關系,放下心來。
北邊的冬天可比京城要冷多了。
李余怕生病,出門都會穿上從京城帶來的羽絨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聞鷲怕她無聊,偏偏北地不像京城,買不到漂亮又有趣的消遣玩意兒,聞鷲索性拿了一支望遠鏡給她,后來又陸陸續續拿了不少軍中的物件來,最近拿的是一把弓,沒事就教她射箭,讓她一個人在家也能自己練著玩。
李余無聊起來一天能射幾百箭,硬是從最初的箭箭脫靶,練到如今百發百中,唯一的不足就是李余力氣不夠,拉不開太重的弓,射程也沒法拉很遠。
“這是鳴鏑,”聞鷲拿起一支箭簇格外不同的箭,“箭簇上有孔,射出后會有聲音,可指揮方向,亦可根據不同鳴鏑的音色不同,傳遞消息,或者判定射箭人的身份。”
說著,聞鷲射了幾箭,教李余如何分辨音色。
李余聽著有意思,想要自己射一箭試試,被聞鷲刺了句:“手不疼了?”
李余頓時心虛。
她前陣子心血來潮想要挑戰極限,在一天□□了一千多支箭,結果傷了手臂,好幾天沒法用力,被聞鷲狠訓了一通。
李余雖然心虛,卻沒把手縮回來,她握著弓道:“已經好了,我就試一箭,一箭還不行嗎。”
聞鷲對李余的撒嬌向來沒什么抵抗力,最終還是松口道:“就一箭。”
李余踮起腳在聞鷲臉上親了一口,跑去射鳴鏑玩。
說是只射一箭,結果李余硬是耍賴射了七箭,用音色不同的鳴鏑湊了句“一閃一閃亮晶晶”。
晚上他們一塊喝了熱騰騰的羊肉湯,飯后聞鷲在矮桌前看剛送來的軍報,李余就窩在他懷里看書。
因屋里用了炭盆,窗戶稍微打開些,燭火被風吹得左右晃動。
不知何時,聞鷲把手探進了李余的衣服里。
得益于上輩子喜歡看小說這一愛好,李余閱覽文字的速度很快,但這會兒卻半天都沒翻動一頁,握著書本的雙手輕輕顫著,像是要拿不穩一般,桌下沒穿鞋的白嫩小腳無意識地繃緊了腳背,用力抵在那柔軟的獸皮上。
屋外下起了小雪,從窗戶吹進來的風也越來越大,吹得燭火胡亂抖動,最后終于撐不住,嗤地一下就滅了好幾盞。
李余怕光線不好看書會近視,所以叫人在屋里點了不少的燈,此刻滅了其中幾盞,屋內依舊是亮的。
李余放松下來,軟軟地靠進聞鷲懷里,順帶把書擋在了嘴上,微微濕潤的眼睛看著前方虛空的一點,像是在出神。
聞鷲低頭,在她額角落下一吻,像是在鼓勵她的進步。
天高皇帝遠,這些時日說兩人什么都沒做那是假的,但因李余膽小,聞鷲總是循序漸進,所以兩人還沒到最后一步。
李余還在賢者時間,聞鷲也不打擾她,熟門熟路地從她袖中抽了條帕子出來擦手,然后繼續看軍報。
待看完軍報,聞鷲朝李余輕聲喚道:“夜深了,該歇息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李余的皮已經長厚了,不會動不動就臉紅。
但她還是不太滿意如今的情況,不想被聞鷲主導。
她可是現代人,就算沒有實戰經驗,她看過的文和片難道都是假的嗎,怎么能這么丟臉。
李余怒向膽邊生,仰頭看著聞鷲,說:“我之前就有個問題。”
聞鷲:“你問。”
李余坐起身,環著聞鷲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挑釁:“你不會是不行吧?”
聞鷲當即沉下臉:“試試?”
李余紅著耳朵往死里撩:“是得試試,怎么也該在婚前先驗驗貨,不然退不了怎么、臥槽!”
李余的話沒說完,被聞鷲抱她起來的舉動給打斷了。
聞鷲將李余抱到床上,堪稱粗暴地扯下了厚重的床帳。
然而他們還是沒能得償所愿,因為李余的衣服都沒被扒干凈,外頭就來了急報。
第二天早上想起這事兒,李余都有點心疼連夜離開的聞鷲——
這車剎得也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