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運來那批火.藥,怕不是被你哥給吃了?!?br/>
周尋什么都好,脾氣溫和,腦子靈泛,耐心也不錯,跟遇事不會細想的顧柏之是絕佳搭檔,唯一的缺點就是一喝酒,什么話都敢往外胡咧咧。
被偷偷抓過來的聞奕蹲在他身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全然不知道周尋這話是什么意思。
此時距離聞鷲不得己連夜離開青州聞府,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WwW.ΧLwEй.coΜ
半個月前,境外部族像是得了高人指點,井然有序地分散開來,如煩人的蠅蟲一般不停侵擾各州邊境城。
因那些外族人分散后數量不多,各州營一派人清剿他們便四散而逃,一時間竟抓他們不住。
雖然他們數量不多,不至于對各城造成威脅,但因此出現的百姓傷亡卻是實打實的,直叫各地防不勝防。
偏生晉州營和曲州營又出了昏招,想要輪流借對方的兵馬將那些煩人的蠅蟲一網打盡,卻不知自己營中有人走漏了風聲,在晉州營把兵馬借出,只留下足以守城的兵力后,那些四散的蠅蟲忽然聚集起來,險些將晉州攻破。
晉州營和曲州營如此行事也不全然是將領犯蠢,主要還是這倆州所處的地理位置實在太過微妙,就在靈江附近,烈火營和疾風營每每出手,完事兒總要起些內部摩擦。
晉、曲二州是哪邊都得罪不起,這才想要自食其力一番,怎能想到會出這么大的差錯。
就在眾人商議該如何將那些蠅蟲一網打盡之時,聞鷲直接下令全線壓境,竟是不管散開后不好追捕的蠅蟲,直接攻打他們背后的部族領地。
這下可把那些自以為找到法子針對北境的部族嚇得夠嗆,就連四散的蠅蟲也不顧上使惡心的招數,紛紛回兵支援,即便如此,各部族依舊是損失慘重。
聞鷲這一招釜底抽薪,效果奇佳,雖免不了被京城的老狐貍們當成把柄放在朝堂上指指點點,但至少北境這邊是痛快了,以此還能給皇帝遞個理由,削一削風火軍的勢頭,揚一揚皇威,這對本就怕功高蓋主的聞鷲來說也是好事。
可周尋多了解聞鷲啊,怎么看不出聞鷲這一手有多暴躁。
軍中不讓縱酒,大冬天喝幾口暖暖身子卻是可以的,周尋不僅喝了,還趁著此番人多,溜達去向來不對付的烈火營將領那,把被聞鷲扔去歷練的聞奕揪了過來。
聞奕頭上頂著大元帥弟弟的身份,聞鷲怕疾風營這邊多是將門子弟,顧忌太多耽誤了他,就把他扔去了烈火營。
烈火營的將領多是寒門出身,十足十的泥腿子,混不吝。尋常高門子弟去了烈火營,少不得吃一番苦頭,偏聞奕天生就是混軍營的料,硬是給他融了進去。
照聞奕自己的話來講,他這輩子遇到過最難搞定的就是李文謙,其他都是小意思。
不等聞奕弄明白周尋為什么說他哥吃了火.藥,烈火營的屠將軍趕了過來,一副自家小崽子被壞人給盯上的模樣,朝著周尋毫不客氣道:“你他娘的想干嘛,拐我們這邊的人,找打是不是?”
屠將軍此番特地把聞奕帶過來,就是想讓聞奕瞧瞧烈火營和疾風營的差距,讓聞奕明白明白,元帥把他放烈火營是多么正確的決定。
誰知疾風營的周尋這么不長眼,直接把聞奕帶到外頭講小話。
周尋“噓”了幾聲,還警惕地回頭看了眼:“吵什么吵什么,誰跟你們似的動不動喊打喊殺,粗鄙!”
罵完人,周尋不顧挽起袖子氣勢洶洶的屠將軍,小聲跟聞奕打聽:“我離京早,你跟我說說,元帥和安慶公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覺得元帥那一肚子火.藥是安慶公主給喂的?!?br/>
那日都護府一行,周尋沒去,雖然顧柏之把自己的所見所聞都和他說了,他卻不信聞帥會被人玩弄感情,便把顧柏之的話當放屁。
后來元帥將安慶公主帶去聞府,他也以為元帥是想要借此護下顧柏之,如今看來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屠將軍見有元帥的八卦可聽,挽袖子的手頓了頓,隨即和他們一塊蹲下,問:“啥情況?元帥要娶公主?”
“沒有?!甭勣瘸吻宓溃骸熬褪前矐c公主的公主府正好在我家隔壁,我哥在京城的時候,偶爾會翻.墻過去找她?!?br/>
聞奕畢竟年紀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自己這句澄清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周尋還好些,畢竟是斯文人。
像屠將軍這類粗人,直接把車開出八百里地,默認那安慶公主就是他們風火軍的元帥夫人了。
聞奕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想起李文謙那張冷冰冰的小臉,趕忙解釋:“我哥翻.墻就是去陪殿下吃飯,你們別瞎傳,要傳到京城,會壞了殿下名聲的。”
屠將軍嗤笑一聲。
周尋也好笑地揉了揉聞奕的腦袋:“想什么呢,這里可是北地?!?br/>
別說是這么幾句話了,便是元帥夜夜宿在公主帷帳中,只要他們不想,消息就傳不回京城。
……
年節將至,李余怕李云岑嫌棄李矜,就給李矜捎了封信,問她要不要到青州這邊,和自己一塊過年。
李余沒收到回信,因為李云岑直接把李矜綁了過來。
真的是綁,李余上前給李矜松綁的時候,還問李云岑:“要不要留下一塊過年?”
李云岑居然沒拒絕,甚至來之前,他就已經和林州營的上峰告了假。
李余滿臉稀奇。
她還以為李云岑是想要擺脫李矜才把李矜送過來,可既然愿意和李矜一塊,兄妹倆為何不直接在避風城過年。
李云岑黑著一張臉,恨鐵不成鋼道:“再不過來,這死丫頭就要跑別人家去了?!?br/>
李余:“別人家?”
李矜暴怒:“曲三哥好心教我武功,曲妹妹也是豪爽大方的,他們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才邀我去他們家過年,你憑什么不許我去?!”
李云岑也怒,不懂這糟心玩意兒怎么能那么蠢:“你孤零零一個人?他當我死的嗎?”
兄妹倆又吵起來。
李余聽得頭大,便去問了隨行的侍衛,才知李矜追著李云岑逼他給端王寫信的時候,有一姓曲的將領帶了自家三弟來教李矜武功。
李矜在京城的時候就求過李余,讓李余幫她跟皇帝借個秋水營暗衛來當她的武師傅,后來秋水營出了內賊,這事便不了了之。
但李矜的習武之心未死,難得遇到個愿意主動指點她武功的,她自然是求之不得,不僅一口一個曲三哥,還連人曲家的小姑娘也一口一個妹妹的叫上了。
李余扶額。
這出她真是再眼熟不過了,當初蕭若雪不也是這樣,哄得李矜連親姐姐都不要,還險些被賣了。
只是那曲三并非要賣李矜,多半是想讓李矜進曲家的門,即便曲三不想,特意把曲三帶來同李矜結識的曲將領也未必沒有那個心思。
李余作為一個現代人,自然不會跟李矜強調什么門當戶對,可她也不愿李矜就這么稀里糊涂地被人牽著鼻子跑。
于是她分開李矜和李云岑,單獨把李矜帶到屋里,開門見山地問她:“你喜歡那姓曲的?”
李矜愣住,沒有絲毫少女懷春的羞澀,只有滿臉的懵逼:“什么?”
果然。
李余費心細細跟她掰扯,告訴她認姐姐認妹妹沒什么,但要認個哥哥,你最后可能會認回來一個夫君。
李矜這才慌了,她對男女之事本就缺根筋,連端王妃利用她給娘家侄子牽線都看不出來,自然也沒想過和自己認定的武師傅發展出一段男女之情。
李云岑蹲屋頂偷聽,看李矜那死丫頭總算是反應過來,這才搖頭晃腦地下了屋頂——都姓李,李矜怎么就這么笨,還好過繼到了他們端王府,要繼續在宮里待著,怕是被人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到了除夕那天,年夜飯桌上,李云岑不讓李矜喝太多酒,李矜非要和李云岑反著來,最后活活把自己給灌醉了。
李云岑看著趴在桌上胡話不停的李矜,拿出一封信,遞給了李余:“明日一早我便啟程回林州營,勞請殿下幫我把這封信,交給阿矜?!?br/>
李余接過那封信,發現是李矜一直求而不得的李云岑的親筆家書。
李矜就是為了這封家書來的北境,如今有了這封家書,李云岑走后,李矜便沒有理由再纏著李云岑不放了。
李余將信交由侍女收好:“好說?!?br/>
“另外,”李云岑少有這般婆媽的時候,可一想到李矜有多好騙,他又實在忍不?。骸鞍Ⅰ嬉豢淳褪潜蝗藦男蓱T大的,遇到事情也不知道多想想,我父親治她可以,養她未必能養好,還有端王妃,端王妃出嫁前過得不好,出嫁后老想著幫襯娘家,好叫她娘家人高看她一眼。日后回了京城,恐怕還得勞煩殿下多照看阿矜,別讓人欺負了去?!?br/>
李余自己就有過一段時間不肯稱皇帝為“父皇”,所以她很敏銳地發現李云岑對端王和端王妃的稱呼有所不同。
不過她也沒有多問,只道:“放心,李矜也是我妹妹,她的事,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李云岑點點頭,然后兩人就沒話說了,雖然都姓李,但畢竟不怎么熟,唯一的交集點也只有李矜那個熊孩子。
李余沒話找話,問了他幾個有關北境的問題。
李云岑樂得如此,便和李余大致科普了一番境外各大部族的恩怨情仇。
聽著聽著,李余忽然問出一句:“岐族呢?”
聞鷲的母親便是岐族人,岐族人天生卷發,眼睛也多是藍色或者綠色,聞鷲的眼睛顏色便是遺傳自他的母親。
李云岑一愣:“殿下不知道?”
李余稍微解釋了一下自己“前塵盡忘”的黑歷史。
李云岑同李余說道:“幾年前的淵河一戰,皆因岐族設伏,才使得風火軍傷亡慘重,之后不久聞帥便親自領兵,將岐族屠戮殆盡?!眒.w.com,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