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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第75章 回禮

    第75章</br>  虞靈犀剛退婚,自然不能再坐花轎歸府。</br>  所有人都知道,此時寧殷朝剛退婚的虞靈犀遞出手掌,意味著什么。</br>  方才還在惋惜嚼舌的人,瞬時都閉了嘴。</br>  風雪漫漫,虞靈摘下頭頂的鳳冠提在手中,任由青絲如瀑傾瀉。</br>  她望著駿馬上俊美無儔的寧殷,下意識抬了抬指尖。</br>  “歲歲。”</br>  虞煥臣清了清嗓子,平靜道,“你坐清平鄉君的馬車歸府?!?lt;/br>  虞靈犀明白,兄長是在保護她。</br>  她尚在退婚的風尖浪口,若當眾與寧殷執手同乘一馬,太過招搖并非好事。</br>  “本王向來不做無利可圖之事?!?lt;/br>  寧殷難得有幾分耐心,伸出的指節幾乎與霜雪融為一體,“以厚禮相贈,是要堂堂正正向將軍府要一個人?!?lt;/br>  太張揚了。</br>  虞煥臣看了眼妹妹,皺眉道:“若靜王殿下所求為舍妹,恕臣不能領命。”</br>  寧殷挑眉。</br>  虞煥臣還未說話,一旁的虞辛夷按捺不住道:“歲歲是虞家掌上明珠,無價之寶,非利益能衡量,給多少銀兩也不換?!?lt;/br>  寧殷輕輕頷首:“若是不肯換,也可。”</br>  虞靈犀狐疑,寧殷絕非這般好說話的人。</br>  果然,寧殷面不改色,悠然道:“只是真動手搶起人來,恐怕會鬧得不太好看?!?lt;/br>  他垂眸,看向虞靈犀道:“虞二姑娘是自己上來,還是本王抱你上來?”</br>  雖說是詢問,但虞靈犀儼然沒有選擇的機會。</br>  她還未來得及說服兄姊,寧殷已抬手揚鞭,一抽馬臀。</br>  黑色的駿馬長嘶著噴出一口白氣,朝著她身側疾馳而來。</br>  下一刻,虞靈犀只覺腰間一緊,整個身形騰空而起,落于寧殷的馬背上,禁錮在他清冷的懷抱中。</br>  寧殷低喝一聲“駕”,竟是載著她沖破人群,朝靜王府的方向狂奔而去!</br>  “歲歲!”</br>  短暫的怔忪過后,虞煥臣翻身上馬,第一個追了上去。</br>  “寧……寧殷!”</br>  耳畔的風呼呼作響,劇烈的顛簸中,虞靈犀險些咬破舌頭。</br>  風吹起她嫣紅的袖袍,宛若一只掙脫束縛的蝶。</br>  寧殷嘴角微動,手臂將她的纖腰箍得更緊了些,玄色的狐裘與嫣紅的衣裳在風中交映,所至之處,眾人俯首躬身相送,不敢稍出一言。</br>  四周死靜,薛家人的神情頓時十分精彩。</br>  先是被降罪革職,又被退了婚事,如今靜王竟當著他們的面、堂而皇之搶未過門的新婦……</br>  薛家的顏面,幾乎是被按在地上摩擦。</br>  “府中有要事,不送各位了?!?lt;/br>  虞辛夷朝著薛家人和唐不離一抱拳,亦翻身上馬,領著送親的自家人歸府,趕去處理另一個難題。</br>  薛岑一直目送著虞靈犀的身影離去,直至婚服的肩頭積了厚厚一層白。</br>  賓客惶惶然起身,也不敢多留,陸陸續續告別離去。</br>  不到一刻鐘,門庭若市的薛府便變得冷冷清清,只余雪水中的炮竹紙屑凌亂鋪灑,如同旖夢破</br>  碎,一地狼藉。</br>  “恥辱!”</br>  薛父氣得胡須微顫,重重道,“奇恥大辱??!”</br>  薛岑怔然望著墨色天空下洋洋灑落的雪花,喃喃道:“雪覆青絲,卻終是……不能與子偕老?!?lt;/br>  “夢該醒醒了,二郎?!?lt;/br>  一旁的薛嵩道,“你若還有一腔血氣,就該想想如何報這奪妻之恨,讓他們血債血償!”</br>  “別說了,阿兄……別說了?!?lt;/br>  薛岑閉上眼,抬手摘下新郎官帽,眼角沁出一行清淚。</br>  ……</br>  馬蹄踏碎一地霜雪,寧殷勒韁停馬,早有靜王府的親衛駕著馬車等候在街口。</br>  寧殷率先下馬,順手掐著虞靈犀的腰,將她一同提溜了下來,塞入錦繡如春的馬車內。</br>  “歸府。”</br>  寧殷整了整袖袍坐下,而后隨意往車壁上一靠,拍了拍身側的空位。</br>  虞靈犀低頭走過去,坐在他身邊。</br>  案幾上獸爐焚香,暖馨四溢,驅散滿身大雪冬寒。</br>  虞靈犀坐在寧殷身邊,看了他冷峻的側顏一眼,又看了眼,嘴角化開輕淺的笑容。</br>  寧殷乜眼過來,半晌,抬手捏了捏她的后頸:“被搶還這么開心,膽子挺肥?!?lt;/br>  “你是怕我被人詬病,所以才尋了個搶人的名號,將惡名攬在自己身上?!?lt;/br>  虞靈犀貼近了些,彎著眼眸揣摩道,“而且當眾如此,既能讓那些欲撿漏攀親的人死心,又可堵住天下悠悠眾口,殿下可謂為我煞費苦心。”</br>  寧殷看了她許久,笑得輕慢:“不僅膽子肥,臉皮也厚。”</br>  嘴上雖然嫌棄,可到底稍稍抬起了手臂,放任虞靈犀拱入他懷中。</br>  虞靈犀以臉頰貼著他的胸膛,聆聽那沉穩有力的心跳,輕聲吁道:“我都知道的,寧殷?!?lt;/br>  外面的雪那么大,可此刻他們之間,只剩下無盡的安寧。</br>  馬車顛簸,寧殷松松環著虞靈犀細腰的手也隨之下移,落在她嫣紅的裙裾上。</br>  男人的指骨分明,擱在腿上頗有分量。</br>  虞靈犀眼睫一顫,正遲疑著要不要與他五指相扣,那只冷白修長的手卻是往下,一寸寸卷起她嬌艷如火的裙邊。</br>  纖細的腳踝隱現,繼而是瑩白如玉的小腿,虞靈犀回過神來,忙坐直按住裙子道:“你作甚?”</br>  寧殷反捉住她的腕子,極慢地眨了下眼睫:“檢查印章?!?lt;/br>  在……在馬車里?</br>  虞靈犀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車后侍衛踏過積雪的窸窣聲,不由臉一熱,下意識后退。</br>  可馬車一共才這么點大,她退無可退,很快就被抵在了墊著柔軟褥子的坐榻上。</br>  “噓,別動?!?lt;/br>  寧殷按住她的唇瓣,漆眸如墨,挺直的鼻尖近在眼前。</br>  身下一涼,虞靈犀咬唇屏住呼吸,頓時不敢動了。</br>  寧殷目光下移,溫涼的手指撫過印章殘留的紅色印記,仔仔細細觀察許久,方惋惜道:“淡了?!?lt;/br>  印泥又非染料,印在皮膚上過了半日,且又是坐轎子又是騎馬的,怎么可能不淡?</br>  “我再給靈犀補一個章,可好?”</br>  還來?</br>  虞靈犀忙</br>  不迭搖頭,想要拒絕,可嘴唇被他以指按住,只能發出含糊的“嗚嗚”聲。</br>  寧殷置若罔聞,俯身往下。</br>  溫熱的氣息拂過,虞靈犀繃緊了身子,隨即落章的地方傳來羽毛般溫柔的觸感,輕輕觸碰,如同在吻一件易碎的珍品。</br>  虞府。</br>  虞淵剛從宮中出來,便聽聞了落轎禮前發生的事。</br>  虞將軍猜到薛家沒落之事必定有靜王在背后推波助瀾,卻不曾料到,靜王竟會堂而皇之帶著侍從厚禮,去薛府門前“搶”人。</br>  他暗中扶植過衛七,不代表他贊同靜王的手段,更不代表他放心將剛退婚的女兒交到他的手中。</br>  天家皇族,沒有幾個是良善干凈的。</br>  虞將軍心事重重,看著滿院子堆積的厚禮,臉上憂慮更添幾分。</br>  ……</br>  馬車依舊不疾不徐地走著,刺繡的垂簾微微晃動,漏進幾片雪花的清寒。</br>  虞靈犀雪腮緋紅,默不作聲地整理裙裾和羅襪,濕潤的眼睛憤憤瞪著寧殷。</br>  哪有人用嘴蓋章的?</br>  而始作俑者衣著齊整華貴,神色淡然,正執著一盞冷茶慢悠悠品著。</br>  他橫過眼來,虞靈犀一見他唇上沾染的水漬便心燙得慌,忙不迭移開視線。</br>  不知是否錯覺,虞靈犀總覺得寧殷在笑她。</br>  不成!</br>  好歹比小瘋子多活一輩子,怎么能敗在這兒?</br>  虞靈犀心有不甘,起身往寧殷那邊挨去。</br>  馬車轉了個彎,虞靈犀也跟著一晃,跌坐在寧殷腿上。</br>  寧殷一怔,手中四平八穩的茶盞一晃,濺出幾滴。</br>  虞靈犀下意識抓住寧殷的狐裘,幾乎同時,屬于男人的炙熱體溫隔著厚厚的衣料傳來,順著印章處蔓延,熨燙心尖。</br>  果然……</br>  再抬眸時,她眼里已有了些許得意的笑意。</br>  那笑也是明媚輕松的,撒著細碎的光。</br>  她換了個姿勢,取走寧殷手中那礙事的茶盞,扶著他的肩與他面對面。</br>  虞靈犀唇上紅妝未褪,眨了眨眼睫湊近些。</br>  “禮尚往來,我能給殿下一個回禮嗎?”</br>  她氣息輕快地問。</br>  寧殷眸中暗色流淌,卻見滿身女兒香縈繞,虞靈犀側首,將自己的芳澤貼在他淡薄的唇線。</br>  先是碰了碰,而后輕輕壓緊。</br>  寧殷平穩的呼吸,有一瞬的停滯。</br>  少女柔軟的氣息顫顫拂過,他愉悅地半瞇起了眼眸,抬手托住虞靈犀的后腦輕撫,直到她憋得臉頰緋紅,方垂首啟唇,反客為主。</br>  虞靈犀開始推他,然而紋絲不動。</br>  直到馬車猝然停下,他們的唇齒撞在一塊,舌尖嘗到的淡淡的血腥味。</br>  小瘋子嗅到鮮血味,總是會格外快樂些。</br>  虞靈犀驚魂甫定,寧殷卻是笑得溫柔,欺身喑啞道:“怎么不繼續了,嗯?”</br>  “靜王殿下。”</br>  馬車外傳來虞煥臣清朗的聲音,馭馬高聲道,“你要將舍妹帶去哪兒?”</br>  是兄長!</br>  虞靈犀忙不迭坐起,卻被寧殷一只手按住。</br>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靈犀</br>  還想跑第三次?”</br>  寧殷懲罰的捏了捏她腰間嫩肉,“本王可不是有耐性的人?!?lt;/br>  “我哪有要跑……”</br>  虞靈犀剛想反駁,而后反應過來,寧殷所說的“跑”,并非是實際意義上的那種跑。</br>  第一次是兄長打進府中,第二次是今晨阿姐來接她,第三次……</br>  的確有些不厚道。</br>  “你當眾將我帶走,兄長定然擔心,亦不好回家與爹娘交代。何況,這也不適合繼續……”</br>  最后一句,她咬在唇齒間,幾乎低不可聞,哄道,“我去和兄長說兩句,讓他放個心,可好?”</br>  寧殷的眼神涼薄至極,危險至極。</br>  馬車外傳來一陣吵鬧,王府侍衛道:“小將軍,你不能擅闖!”</br>  虞靈犀顧不得許多,捧著寧殷的臉頰親了一口,而后忙不迭整理好衣裙,撩開車簾鉆了下去。</br>  車簾一開一合,寧殷的眸子也跟著一明一暗。</br>  他緩緩直身靠在車壁上,半晌,抬手觸了觸被吻過的地方。</br>  “兄長?!?lt;/br>  虞靈犀披散的墨發間沾著碎雪,歉意道,“讓你擔心了。”</br>  虞煥臣一眼就瞧見了妹妹下唇上的破皮處,目光一沉,連沖進去宰了寧殷的心都有了。</br>  “歲歲,跟哥哥走?!?lt;/br>  虞煥臣肅然道,“只要你不愿,這天下就沒有誰能從哥哥手中搶走你?!?lt;/br>  虞靈犀笑了笑,溫聲回答:“沒有誰搶我,是我自己愿意的?!?lt;/br>  “歲歲,薛家的事已經解決,世間再無可脅迫你之人,你又何必剛出狼窩,又入虎穴?”</br>  虞煥臣將利害擺在她面前,字字明白道:“你生性純良,若和逆正道而行的人在一起,那天下的口誅筆伐或許不能傷他分毫,卻足夠讓你心力交瘁……到那時,你該如何自處?”</br>  “我知道的,兄長?!?lt;/br>  虞靈犀眸光澄澈,字字清晰道,“可是兄長剛才也說了,當初我離開他是迫不得已,現在既然自由了,我為何還要委屈自己?”</br>  “你……”</br>  虞煥臣看了眼毫無動靜的馬車,視線再次落在妹妹身上。</br>  也不知道那衛七給妹妹灌了什么迷魂湯,三番五次的,歲歲一遇見和他有關的事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執拗。</br>  今日靜王當街搶人,無非是向世人宣告占有。經此一事,還有誰敢向妹妹議親呢?</br>  衛七這人心機深、手段狠,非常人能及,</br>  哪個做哥哥的,會不擔心妹妹受傷?</br>  虞煥臣心情復雜,向前道,“你決定了嗎,歲歲?”</br>  虞靈犀點點頭。</br>  “我好不容易才恢復自由身,讓我像普通女子那般和心儀之人待會兒,可好?”</br>  她放輕了聲音,小聲道,“天黑前,我會回府向爹娘請罪的?!?lt;/br>  “傻歲歲,你何罪之有?”</br>  虞煥臣輕嘆一聲,緊繃的嗓子稍稍松懈了些,“晚膳前我來接你。若有人膽敢冒犯欺負你,哥哥決不輕饒!”</br>  最后一句話,儼然是對著馬車中的寧殷說的。</br>  “謝謝兄長!”</br>  虞靈犀福了一禮,帶著輕松的笑意,“兄長慢走。”</br>  虞煥臣走向前,輕輕撫去妹妹發頂的碎雪,這才轉身上馬,回去復命。</br>  虞靈犀立刻撩開車簾,鉆了進去。</br>  寧殷靠在車壁上倚坐,見她進來,便抬了抬眸子。</br>  虞靈犀有時候會覺得,寧殷真的是個很神奇的人。</br>  或者說,他簡直強悍得不像是個人。</br>  譬如方才他還和自己吻得熱火朝天,此時已能冷靜地坐在車中,不見半分情-欲沉淪。上輩子也是如此,他享受著虞靈犀的伺候,有時會瘋得厲害,卻極少主動沉淪其中。</br>  虞靈犀有時會覺得,他是個十分冷淡的人。</br>  是的,冷淡。</br>  盡管有那么多驚心動魄的經歷,虞靈犀依舊感覺不到他對情-事的熱衷,更像是遵從身體的本能。</br>  這大概,也是前世他沒有別的女人的原因。</br>  這個奇怪的念頭一閃而過,虞靈犀收斂飄散的思緒,坐在寧殷身側。</br>  她輕輕呵了口氣,搓著微涼的指尖道:“我方才和兄長說的話,你聽見了不曾?”</br>  寧殷看著她,眼底有墨色流淌,漫不經心道:“哪句話?天黑前歸府,還是晚膳前回家?”</br>  虞靈犀一噎,蹙蹙眉頭。</br>  她說了那么多句剖白之言,怎么寧殷就只聽見了這最沒用的一句?</br>  “那是讓兄長安心的承諾。你想啊,若得不到家人的祝愿和認可,我即便和你在一起也難以放心?!?lt;/br>  虞靈犀解釋道,“再說了,即便是正經談情說愛的璧人,婚前也不能日日夜夜黏在一塊兒的,何況我們還沒……”</br>  “不是你的姘夫嗎?在乎這些。”</br>  寧殷單手攥住她的指尖,拽入自己的狐裘中貼住,忽而道,“皇帝賞賜的那座宅邸布置好了,我命人在書房中,造了一間極大的密室?!?lt;/br>  話題轉換得太突然,虞靈犀指尖貼著他硬朗炙熱的胸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br>  “把靈犀藏在那里面,可好?”</br>  寧殷指腹摩挲著她細嫩的手掌,計劃道,“這樣誰也不會來打攪,我們便能日日夜夜在一起。”</br>  一點也不好。</br>  虞靈犀哼道:“密室太黑了,我不喜歡。我喜歡和你一起在外邊,看這風花雪月?!?lt;/br>  寧殷笑了聲,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br>  虞靈犀便知道,他又在半真半假地嚇自己,</br>  這個性子惡劣的人,虞靈犀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m.</br>  她順勢靠在寧殷懷中,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br>  “對了,雖然現在薛家暫時失勢,但你不可不防。”</br>  虞靈犀想起前世的前車之鑒,認真道,“我怕有人暗中對你下手,聽見沒?”</br>  寧殷垂眸看她,想起了之前收到的那盞謎面天燈。</br>  “當初信誓旦旦要嫁給薛家,而今又來關心本王?!?lt;/br>  他撫著她的頭發,慵懶道,“這馬后炮,是不是太晚了?”</br>  這人真是!</br>  怎么還翻舊賬哪?</br>  “我那時不這樣說,你能放我走么?讓我成為你的累贅,再躲在密室里看你傷痕累累卻無能為力?”</br>  虞靈犀一想起寧殷當時遭遇的一切,仍是止不住心中悶疼。</br>  她將手從他懷中抽離,轉過身道:“關心自己心愛之人,無論何時都不嫌晚?!?lt;/br>  一股腦說完,虞靈犀方覺胸中舒暢,如釋重負。</br>  這些話,她終于能說出來了。</br>  沒有賜婚,無需隱忍,她可以堂堂正正地告訴寧殷:你是我心愛的人。</br>  身后久久沒有動靜,久到虞靈犀以為寧殷沒有聽見時,卻見一股大力攬來,將她拽入懷中緊緊擁住。</br>  虞靈犀后背磕上硬朗的胸膛,心尖兒都震得發麻。</br>  “對我壞點沒關系?!?lt;/br>  寧殷溫熱的呼吸拂在她的耳畔,鼻尖蹭著她的臉頰,嗓音輕啞道,“不許騙我。”</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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