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誓，我將永遠效忠于您，黑龍先生。

　　聽見這樣的話，寧檸有些吃驚，地龍瞥了黑龍，抽出一支煙，點燃，吸了幾口，叼著煙扯著寧檸離開，順手關門，上鎖。

　　歸飛注意到地龍的動作。

　　這算是什么，將空間留給她和黑龍？轉向黑龍，黑龍面帶微笑，笑容中有些許傲慢。“歸飛小姐，我要的不過是一個簡單的發誓，言語上的，你就這樣把我糊弄了過去？”

　　難道這男人覺得她的誓言太過于空洞？
　　“黑龍先生喜歡單膝下跪發誓還是雙膝下跪方式？”

　　“為什么要下跪發誓，而女人發這種可笑的誓言做什么。如果非要下跪，我倒是希望歸飛小姐是為了給我某種服務下跪。”
　　歸飛皺眉，她不太明白黑龍的意思。

　　黑龍指了指褲鏈。

　　“你……亂七八糟的總裁文看多了嗎？！”

　　“我妹妹喜歡這樣說，但我未來妹夫，其實他現在還不是我妹夫，將來也不一定。就是剛才那個金發刺猬頭。那個小子常對我妹妹說，我不是總裁文看多了，我是片兒看多了，還是童顏巨】乳的那種。”
　　“黑龍先生……我好歹是個女孩子，和我談這些合適嗎？”
　　黑龍忽然冷靜下來，收斂了油腔滑調，義正言辭，“你不是女孩子，你是我的女人。”

　　歸飛微微瞥了眼天花板以掩蓋內心的無奈。
　　她怎么就撞上這個男人了？大概這還真是傳說中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度看向黑龍，歸飛很意外，這個男人眼中帶著濃濃的戲謔，看她的時候雙目帶笑。
　　看著那樣的眼神，歸飛忽然覺得，那些看似荒唐的說笑不過是為了一樂。

　　難道這男人在逗她？

　　“黑龍少爺，我很認真。麻煩你你認真一些。”
　　“我也——很、認、真。我要的只是你的歸順。只要你歸順，我可以知道你該如何獲得你所需要的一切。”

　　歸順？
　　只要歸順，就能獲得想要的一切？

　　歸飛直視黑龍的眼，他的眸子是少有的深黑，深得似乎望不見底，喜怒哀樂被掩藏在其中，面上的微笑則是最美的假面。
　　但又或者，真假都不重要。
　　對歸飛來說，自己和這個男人不過是各取所需，她需要接近楊義生的機會。而他，他說，她是他的女人。
　　但他應該有很多女人。
　　“徹底服從你，黑龍少爺能給我我想得到的東西嗎？”

　　“如果是幸福的話，我可以給你。”

　　“我說的是楊義生的命。”

　　黑龍沉默。始終掛在臉上的微笑也漸漸消退，歸飛等著他的回答。
　　終于，他點了點頭。
　　“如果那樣你就能感到幸福。”

　　“是。”歸飛起身，單膝跪在地上，“我發誓……”
　　嘴被輕輕捂住。黑龍半蹲在地上，溫暖的手掌落在歸飛的唇上，將她扶起。“我說了，不用。錢我不收，那是楊義生的錢。你欠我的三萬從我給你的薪水里慢慢扣。除開扣除的，每月我還會給你一千美元——為什么不直接給港幣？我的錢，我高興給美元就給美元，高興給英鎊就給英鎊。再多問，我把你的薪水換成越南盾！”
　　歸飛安靜聽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對勁，然后警覺，“你教導我如何殺楊義生，然后，你還給我發工資？難道不應該我教學費？”

　　“我不是說了嗎，用你的身體來換。”
　　“……我懂了。”歸飛的聲音有氣無力，手捏成拳，又放開。如果可以，誰不希望干干凈凈？但如若只有污穢才能報仇，那就選擇污穢。
　　既然已經選了這條路，就不要再擺出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樣。

　　黑龍沉默著，片刻后，“我不喜歡強迫女人，你也不用強迫自己，反正你遲早會愛上我的，早一天晚一天都不重要。”
　　“但我也不喜歡欠人情。”

　　“你還真是……”黑龍突然垂頭，在歸飛的脖頸處深吸了一口氣。“說來，你聞起來真像從泔水桶里撈出來的。”

　　歸飛的臉一下子紅到耳后根。

　　“那么接下來，我們就去應該去的地方。我黑龍身邊的女人，怎么都不能是這種模樣。嗯……去不了了……”
　　“為什么？”

　　“我忽然記起，地龍那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典范出門時順手鎖上了門。”

　　“所以？”
　　“從外面鎖的，我沒有鑰匙。”

　　歸飛覺得好笑，“黑龍少爺這么厲害的人物，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一腳踹開大門，砸了玻璃，順便再打一個電話給財務，讓這家茶餐廳三分鐘內破產？”
　　“這個笑話很好聽。”
　　“你妹妹不是說你是重度總裁文患者嗎？”歸飛微笑，“小說里都是那樣寫的。”

　　黑龍微笑，“我的確常被人妹妹說像書里面那些總裁。但是，其一，這家店的門如果想暴力拆除，只能用挖掘機。其二，這家店的玻璃都是防彈的。最后，就算我是總裁，可你知道總裁怕誰嗎？”

　　“總裁老婆？”

　　黑龍搖頭，微笑：“董事長。”

　　歸飛微微翻了個白眼。
　　黑龍欠身向前，“既然走不了，那我們繼續談正事。歸飛小姐說效忠于我，歸飛小姐也說要像我學習，歸飛小姐也明白等價交換的道理，這個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可是歸飛小姐，你又能做什么？你是哪所大學畢業的？又考取了什么資格證書？有什么特長？”

　　歸飛一時無言以對。
　　特長？證書？她什么都沒有。她也想讀書啊，但事實上，她現在還能活著都已經很不容易了。

　　“所以歸飛小姐，你又憑什么留在我身邊？憑什么向我學習？如果不做我的床伴。”黑龍說完，發現歸飛面色比之前平靜很多。“我說這種話，難道歸飛小姐不會覺得受到侮辱？”

　　侮辱？
　　歸飛笑了笑。
　　“這都是實情吧？你說的對，我現在的確什么都不會。但我也說了，等價交換，你看上什么，拿去好了。”

　　“你……很有趣。”
　　“打住。黑龍少爺，我們不過是等價交換，所以請別總說這種會讓人想到‘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這類臺詞的話。”歸飛擺擺手，“您說，要我做什么？”

　　“床伴。”
　　“好。”

　　“你——很冷靜。”
　　“謝黑龍少爺夸贊。”

　　“所以我改主意了。”黑龍坐回原位，用手支撐頭，似笑非笑，眼神看起來就像一個小孩，正在玩自己最珍愛的玩具。“你用五十港幣搞得我亂了陣腳，我如何愿意讓你在我身邊心平氣和？我會直教導你，但不會讓你和我上床。比起上床，我更想搞亂你的陣腳。反正你遲早會愛上我的。”

　　“黑龍少爺要我做什么？”
　　“私人助理。”

　　歸飛點頭。
　　沒關系，黑龍提任何要求都行，只要是為了報仇，她什么都能做到。

　　“好的，歸飛。現在，你去柜臺那邊拿個筆記本，作為助理，你首先應該知道的是，我的習慣。”

　　地龍回來的時候黑龍還在給歸飛講他的生活習慣。
　　歸飛已經記錄了半個筆記本。

　　出于好奇，寧檸看了眼內容。“‘不允許任何動物式人類靠近我，不允許任何低智商生物靠近我，不允許任何連三角函數都不懂的人靠近我。’嗯……黑龍哥哥，這不是我嫂子常說的話嗎？”
　　忽視掉歸飛眼中的熊熊怒火，黑龍笑得眼睛彎成兩道弧，“尊重我朋友的習慣等于尊重我。助理，請閱讀助理守則前三條。念一遍。”

　　“第一條，黑龍說的、黑龍做的都永遠是對的。”
　　“第二條，如果黑龍做得不對，請穿著最性感的睡衣在床上懲罰他。”
　　“第三條，如果懲罰錯了，換他懲罰你。”
　　歸飛深呼吸。
　　“黑龍少爺，我一定尊重你。”
　　黑龍之前說，當床伴太便宜她了，他要讓她亂了陣腳，所以，這大概就是他的報復方式吧？
　　這男人有些時候還真像個小孩子。
　　歸飛唇角微微翹了翹，又沉落。

　　歸飛跟著黑龍離開后，寧檸拿起抹布正準備收拾桌子。
　　茶餐廳是地龍家開的，屬于地龍的父母文叔和榮姨。
　　前一周榮姨一直在文叔身邊鬧騰，說文叔不夠重視她，結婚這么多年了，他們兩個居然只進行了十一次蜜月旅行？！榮姨認為自己吃了很大的虧。
　　然后抗議：“你不愛我了！！！”
　　于是兩人就出門進行第十二次蜜月旅行去了。

　　地龍本打算這段時間關門歇業，但榮姨說，茶餐廳才裝修好，才做了幾個新菜式，歇業太不劃算。地龍只能乖乖守店，寧檸作為女友自然會來幫忙，可她才拿起黑龍的杯子，地龍就一把接了過去，“我來洗碗，你去玩。”
　　“成天做這些你不會覺得煩嗎？”

　　“挺煩的，全是些小錢，都不想收。在拉斯維加斯看管你那個恐怖老爸的賭場可比這個輕松好玩，還日進斗金。”地龍附身，在寧檸額頭上輕輕一吻，“但拉斯維加斯沒有你。”

　　“我怎么覺得你最近越來越肉麻了。”
　　“你不是總說我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典范嗎？這種話從別人嘴里說出來叫撩妹，從我嘴里說出來叫做肺腑之言。”

　　寧檸手指在地龍鼻尖輕輕一點：“又開始貧嘴。”坐在桌前看地龍收拾東西，她想到黑龍，“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黑龍哥哥和女孩子這么斤斤計較呢，三萬塊錢……他以前給女朋友零花錢都不止那個數吧？”
　　“糾正，以前那些是床伴，不是女朋友。而這一次，他要的不是錢，是人。”地龍收拾好碗筷，在寧檸身邊坐下，點了一支煙，“自從那個日本女人走了之后，我還是頭一次見他對女人這么認真。”

　　寧檸愣了愣，趕緊掏出手機在龍王社的內部小群中發消息。
　　“我讓火兒和哥哥都來圍觀！”

　　“別，萬一黑龍和這位小鳥小姐鬧崩了我就慘了。”
　　寧檸不解。

　　地龍：“黑龍有主了多好？他如果沒有主，我就總會擔心他對你下手。畢竟你們不是親兄妹，而那是黑龍！”
　　寧檸：“……”= =

　　“阿嚏！”黑龍揉了揉鼻子。“那幾個人肯定又在背后說我壞話！”看了看歸飛，“小鳥兒，你做好準備沒有？”
　　歸飛卻板著一張臉，“你不是說你的私人助理是不用陪著上床的那一種嗎？”

　　黑龍點頭。

　　“所以——你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