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沈遙逃離,顧羅增派多個孔武有力的士兵鎮守這里。這里名為劍樓,是曾經供放開海劍的地方。已建立數年,樓前的蓮花慢池,底下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可口的蓮藕。蓮香很清淡,香味送入樓內,倒是與他本體的蓮香有些相似。
“這世上沒有改變不了的東西。”顧羅緩緩步入,身姿婀娜。“就如初見時我將你比作月光,后來的你是妖魔。我一直在想若有一日你到了我手里該如何懲罰你。或者...要你如何償還我。”少女笑意盈盈,眼中的火卻早已被冰雪熄滅,那笑也變了味。“沈遙,你終于反抗不了我了。”
左右手腕上束縛著鐵鏈,沉重且牢固。他還是那身如火的大紅,面容即使蒼白帶著血漬,也是凌厲的美。慵懶靠坐在柱子旁,無論如何都無法挫低他這份銳氣。沈遙瞇著眼,面無表情。好似這樣的場面對于他來說并不是什么大事。
人總是會向往自己掌控不了的東西。
他甚至連一句話都不想施舍給她。
顧羅早已不在乎他是否回應,向沈遙展示手中捧著的劍匣。
那里面裝著開海。
帶著蓮香的風吹到她面上,恍惚間才發覺冰涼之感。劍匣上滲著潮濕的淚痕,顧羅才知道自己哭了。
淚無法緩解此刻的痛苦,但是將她的心洗刷的理智。她想到了讓他也痛苦的方法。抹去面上殘留的淚,顧羅再也不掩飾惡意,她反而慢條斯理。
“現如今沈逸不在,皇后把持朝政,前日連發數十封信件催促新皇歸來,今日卻是頒布了一道旨意。”
“...”沈遙依舊沉默,但整個人卻緊繃起來。
果然打蛇要七寸。
“想必是東陵側妃對新皇影響太大,害的差點她們母子便要...你猜她的旨意內容會是什么?”
“沈逸私自出宮,何必遷怒東陵。”沈遙被激怒,鐵鏈猛地拉動崩直,劇烈刺耳的聲響。
見他這樣,顧羅恨意更甚,卻又說不出的暢快。“東陵御被任命御國將軍,即刻出發邊境。”
“我的五殿下...即使你在大婚之夜將老皇帝斬于劍下,也無濟于事,東陵家主一樣要死...你與那沈逸并無不同,若不是做了你的劍術老師,她也不至于被迫離開朝堂,于她而言你們皆是催命的毒藥。”
...
沈遙失蹤了。
逃走了?或是已經死了。
東陵捏緊眉心。在離京城尚遠的地方,她如今獲取不到半點消息。東陵府傳來的大多也是囑咐她們姐弟盡快歸家,其他的事在他們回去前半點也不透露。
戰事刻不容緩,沈逸已經馬不停蹄的往回趕了。
沒有她與阿衍帶領的援軍,又是誰代替他們去了。路將軍在迎接沈逸的路上,顧將軍在追捕沈遙的路上...
朝中能夠動用的武將將領,似乎就只有...
“傳皇后娘娘懿旨,戰事告急,特命東陵御為御國將軍,帶兵十萬,即刻出發。”
意料之中,但沒想到皇后的發難如此之快。
沈逸為了救她可以不顧一切,他是未來的皇帝,一個皇帝不該有她這樣一個軟肋。
她笑著接過虎符。
東陵衍跳上馬車,眼神迫切。“阿姐,我隨你去。”
說是十萬大軍,說是虎符在手,可大軍到底在沒在來的路上?只有一塊虎符而已,半路任職,即便發出指令,會不會又是上回那樣...他不想再看到阿姐奄奄一息的樣子。
東陵家到底哪里得罪了沈家,究竟要如何,才會放過他們?
東陵御明白他的心意,她笑的輕松。“阿衍,你得回去。”
“只有你回去了,我手中的虎符才真的有用。”
“可你的傷...”東陵衍還想堅持。
“你也看到了,我很好。”
東陵御拿起腿邊的斬流刀示意他放心“我尚有揮刀之力,況且這次是以大將軍的身份,無妨。”
這句話并不能讓東陵衍放心。那些致命傷到底如何好的,他不知道。但事到如今,只有眼前這一條路可以走。
調兵需見虎符,可若是他帶著虎符回京阿姐空著手去邊城又如何號令邊城的軍士。若帶著虎符,邊城兵力損傷嚴重,又如何撐得過。
東陵衍翻身上馬,臨行前他多次轉頭囑咐阿姐保護好自己。
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回京,那里有父親東陵洲,還有二皇子沈逸,總會有辦法。
再次披上盔甲沒有之前的沉重感。
或許是身后刺青的緣故,東陵御只覺得自己狀態似乎比以前更好。這次重傷她比誰都清楚自己是什么情況,瀕死時的絕望又如何會忘卻。
世間所有得失都有平衡二字,她還活著,但不知道哪一天會償還。還能活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好在天道垂憐,給了最后完成心愿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