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齊國這邊的一地雞毛,另一邊,凌洲巡視完豐城確認沒危險了,終于和大家一起慶祝再次拿下一座城。</br> 齊國這邊也是老規矩,不能燒殺搶掠,但收獲也不小,該封賞就要封賞,這樣大家才更有干勁。</br> 封賞完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讓大家放松高興一下。</br> 凌洲和大家喝了兩杯,怕酒力不勝就沒再喝了。</br> 燕錦和她手底下的女兵,在這一群男人中,絲毫不顯得突兀,也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br> 燕錦手底下的人不少,逍遙軍如今早已打出了名頭,不過最有特色最吸引人的莫過于她手底下的娘子軍。</br> 對這種女人組成的隊伍,齊國一開始還沒放在心上的,甚至是鄙夷的,打仗時對上女子還嘲諷大楚沒人了,用女人。</br> 甚至有的齊兵還滿臉猥瑣說什么你讓我睡一下,我就不打你,甚至有人在戰場上動手動腳,沒有一絲尊重,嘴里還說著等回頭就將她搶回去。</br> 那種目光,那種鄙夷小看,是每個女兵都承受過的。</br> 當然,最后,那些人也沒討到好處。</br> 咸魚手不是被宰了就是被砍了,那些惡心的話他們再沒機會說出來,他們為他們自己的惡心行徑付出了慘重的甚至生命的代價。</br> 娘子軍們不知道是不是得了燕錦的真傳,那些男人正常打仗,他們也正常打仗,如果敢嗶嗶,敢亂說話亂動手,也就不客氣,不是打爛他們的嘴,就是直接攻擊他們臍下三寸。</br> 嘴巴被打爛,牙齒被打掉的那是常事,那里被砍掉的,被剁碎的,被打廢的比比皆是。</br> 時間久了,殺的人多了,知道她們多可怕了,沒人敢再嗶嗶,沒人敢再小看。</br> 甚至還成了齊兵人人懼怕的隊伍,就怕被廢。</br> 每一個入到的新兵,都會被上官警告,如果看到大楚那邊是女人,別驚喜,更別嘴賤,不想死太慘就打起精神拼盡全力反擊。</br> 娘子軍們爭氣的,一次次的打出了驚艷的成績,一點不比男人差,甚至還更拼更強。</br> 她們靠自己的血肉生命,靠著自己的努力成功,贏得了所有人的尊敬。</br> 大楚人驚訝之余很容易就接受了,畢竟女人都科舉當官了,為什么不能入軍打仗呢?</br> 燕錦和娘子軍該得的封賞,也是一點沒少。</br> 看著她們開心,燕錦便找凌洲,結果看了一圈沒看到人。</br> 燕錦端著酒杯往將軍賬走去,果然找到了凌洲。</br> “大家都在慶祝,你怎么一個人躲到這里了。”</br> 燕錦說完就覺得凌洲好像不太對:“怎么了?”</br> 凌洲抬頭看向燕錦,想笑,卻只是扯了扯嘴角沒笑成功。</br> 燕錦的目光落在他手上:“怎么這么委屈,是收到什么信了?”</br> 她心里一咯噔,難道是凌洲家里......</br> 凌洲揚了揚手里的信;“我收到了...放君書。”</br> 凌洲戰打贏了,卻只想哭,因為打完仗后,遲了幾天,他終于收到楚星辰的解釋了。</br> 和寶劍說得一樣,針對周不言被立為皇夫的事,陛下確實和他解釋了。</br> “凌洲,立皇夫的事,很抱歉沒有事先和你商量。”</br> “皇夫只有一個位置,周不言在我心里是唯一的皇夫,所以不能讓你做皇夫。”</br> “分開這么久沒見,卻讓你收到這樣的消息,包括前幾年,一直沒有履行做妻子的責任,是我的錯。”</br> “我知道道歉多少次都不夠,我也沒臉說。”</br> “凌洲,我就是這么可惡狠心的人,而這名存實亡的婚姻,也根本不值得你再等。”</br> “往后你要封侯拜相,凌君的身份,早已經不符合你的身份,我不想也不該讓你束縛在凌君的身份里,你也不要被束縛在凌君的身份里了。”</br> “我知道你喜歡孩子,而我不會再生了,就是生孩子也無法滿足你了,所以凌洲,我思來想去,猶豫了許久,還是寫下了這封放君書。”</br> “凌洲,你年紀也不小了,真的該為自己考慮了,這封放君書,放到你這里,你隨時可以用這一封放君書。”</br> 楚星辰和凌洲后來都是聚少離多,這次更是兩年多沒見。</br> 凌君早已成了翱翔的雄鷹,他早已不可能回到后宮。</br> 說她狠心也罷,爛好心自以為也是,但不能拖下去了,她確實不能耽擱凌洲了。</br> 所以最后就有了這一封放君書。</br> 這兩年,和他并肩作戰的是燕錦,在戰場和他相互守護拼死相救的人是燕錦。</br> 凌洲可能還固執的覺得他喜歡的是她,可實際上,他和燕錦更合拍,他們有更多的共同語言。</br> 楚星辰聽著他們的事,就感覺自己好像看了一部電視劇一樣。</br> 楚星辰想著,她推一把說不定就會有好結果了。</br> 這封放君書,是楚星辰在路上自己一個人時寫的,并沒告訴周不言。</br> 寫了整整五天才寫完,和曾經給沈蒼竹的類似。</br> 字數沒那么多,但句句真切,凌洲都能從這一封放君書上看到楚星辰的用心,還有愧疚和決心。</br> 凌洲還從中看到了她對他的感情,不是愛情,但同樣動人珍貴。</br> 但也就是這一份珍貴,讓他越發難受。</br> “陛下真的不要我了。”</br> 燕錦呆了一瞬:“不要你了?”</br> “是啊,都寫放君書給我了,不管說得多好聽,也不能掩蓋她不要我的事實。”</br> 凌洲看了一眼燕錦:“之前你都不搭理我,現在難得你找我,倒是讓你找到嘲笑我的好機會,今天你就看我的笑話,盡情嘲笑我吧。”</br> 燕錦皺了皺眉:“我沒有看你笑話。”</br> “我都知道,無所謂,你笑就笑吧。”</br> “我這個人就是這么不討喜,陛下不喜歡我不要我,你也只是之前被我迷惑,現在也不喜歡了。”</br> “我就是這么惹人厭,但我無所謂!”</br> 凌洲狠狠將信摔下:“陛下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了,我也不是沒人喜歡,我就不信找不到喜歡我的人。”</br> 說著看向燕錦:“是不是,燕錦,你之前還是真心喜歡我的對不對?所以我也能找到喜歡我的人對不對?”</br> 燕錦眉頭皺得更緊了:“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說這些喪氣話?之前不是很厲害嗎?”</br> 凌洲打斷她的話:“你不要說這些,就說你之前是不是真心喜歡我?我就要一個答案!”</br> 凌洲嘴里說得霸道,眼睛里卻莫名帶著祈求,看得燕錦嘆息一聲。</br> 她無語道:“是,喜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