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錦的肯定答案,讓凌洲終于高興了。</br> “看吧,陛下,你不稀罕我,有的是人稀罕我!”</br> 凌洲深吸口氣:“我決定了,從今天起,我也不稀罕陛下了,陛下你就守著周不言那個木頭過吧,我也如你所愿,找個喜歡我的人。”</br> 說著撿起放君書:“我就好好收起來,這封放君書,即刻就有效。”</br> “她這么無情,我何必巴著她不放!”</br> 凌洲說得非常凜然,說完還搶過燕錦手里的酒杯,一飲而盡。</br> “今晚我要好好喝酒,不醉不歸!慶祝勝利,慶祝自己又可以娶妻了。”</br> “我就娶一個像陛下說的全心全意對我的人,到時候生個十個八個孩子,兒女雙全!”</br> 燕錦聽得忍不住笑了一下:“還十個八個,你倒是厲害,可惜生孩子的不是你。”</br> 凌洲看到她的笑,不服氣道:“你別不信,我說到做到,也就是我不能自己生了,不然我能生十個二十個!”</br> 燕錦嘴角抽了抽:“是,是,你厲害。”</br> “燕錦,你別因為我聽不出你敷衍嘲諷我,不理你了,我要去喝酒!”</br> 凌洲本來怕喝多了,可這次卻想讓自己醉。</br> 可當你越想醉的時候越不會醉,喝了不少酒,他還是沒徹底醉倒,腦子里還是清醒的。</br> 他腦海里都是那一封放君書,都是和陛下的過往。</br> 他們之前多開心呀,可怎么就變成這般了。</br> 凌洲喝不下去,也笑不出來了,將金槍和寶劍打發走,趁著沒人注意,騎上馬往城里去,城里有分給他卻還沒去過住過的宅子。</br> 他今晚需要靜一靜,需要獨處。</br> 可他才騎馬出去一小段,后面就有人追來了。</br> 是燕錦,她一直注意著凌洲,此刻追上來,氣不打一處來。</br> “凌洲,你給我停下,下馬!”</br> 凌洲不甘不愿放慢速度:“你不陪著你的副將,來找我干嘛?”</br> 他剛才都看到了,她和副將一直在說話聊天。</br> 燕錦皺眉:“胡說些什么,你喝醉了還騎馬,找死,給我停下。”</br> “我的疾風怎么會讓我掉下來,我的疾風是最好的馬。”凌洲嘴里雖然這樣說著,卻還是乖乖停下。</br> 說起疾風,他忍不住想起小紅花,那是他給陛下送的禮物,陛下后來很喜歡小紅花。</br> 正當他傷心的時候,身后忽然一重,燕錦竟然直接飛身上馬,坐到他后面。</br> 疾風有些不安地動了動蹄子,卻被燕錦很快安撫住。</br> 凌洲抓緊韁繩,整個人很懵:“你干嘛坐到我后面?”</br> “不然讓你一個人騎馬?一頭栽下去,摔到脖子你就完蛋了。”</br> 燕錦從他腋下穿過手,接過韁繩,從他肩膀往前看:“駕!”</br> 疾風再次跑起來,凌洲條件反射往后靠了靠。</br> “你瘋了,哪有這樣騎馬的!”別人騎馬,要不就將女孩子放到前面,要不就女孩子坐后面,嬌羞抱住前面男子腰或者揪男子衣服。</br> 哪有他們這樣的,都反過來了。</br> “不這樣騎馬怎么騎馬,你別啰嗦了,你今晚想自己安靜,可以,但你別喝酒呀。”</br> “喝了酒我不放心,我看著你。”</br> 燕錦霸氣說完,自顧自騎馬。</br> 凌洲卻不買賬:“呵,說得自己沒喝酒一樣,你還不是喝酒了。”</br> 燕錦確實喝了,但是狀態要比凌洲好,所以沒搭理他。</br> 夜風來襲,讓人心情舒暢,也吹得凌洲的腦子開始有些糊涂起來。</br> 他的自控力此刻也變得最差。</br> “我想起我和陛下騎馬了,那時候是我帶著陛下,那時候還鬧過笑話呢。”</br> 說著說著凌洲就難過起來:“嗚...我好難受,我要撕了放君書,我要寫信回去給她,我要她負責,告訴她,我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br> 燕錦只有幾個字:“吵死了,閉嘴。”</br> 凌洲才沒管她:“當初我們那么多美好,怎么能說散就散了。”</br> 燕錦以為他還要繼續啰嗦,沒想到卻忽然安靜下來,微微低著頭也不知道想什么。</br> 燕錦默了默,往前瞅了瞅,卻看不到什么,忍不住問道:“你不會真哭了吧?”</br> 凌洲立刻炸鍋。</br> “我才不哭,我是誰,我只是在控訴女皇她的不負責,當初是她先碰我手的,是她先招惹我的,她占了我便宜。”</br> 說著忽然看到自己正被人摟著:“還有你,燕錦你也占我便宜,之前就亂親我,現在還這樣。”</br> 燕錦聽得都要笑了:“這叫占便宜?你知道真占便宜是什么嗎?”</br> 凌洲聽得忽然覺得不對,不敢再胡言亂語,生怕她真占便宜。</br> 等到了宅子里,凌洲四處看,將看門的老仆打發走,自己找了一下找到書房,開始給楚星辰寫信。</br> 燕錦拿著馬鞭,隨手拿在手里把玩,看著凌洲寫信。</br> 凌洲寫完信封好,然后揚聲開始喊要寄信。</br> 直接忘了他將金槍和寶劍打發走的事。</br> 燕錦無語開口:“我幫你寄吧,但,你確定要寄嗎?”</br> 她認真確認,凌洲肯定點頭:“寄,當然寄。”</br> “那行。”</br> 燕錦沒打發她的親衛,所以她的親衛遠遠跟在后面,燕錦拿了信,深呼吸讓親衛去寄信。</br> 她確實也喝了酒,但她喝酒后反應一般比較慢,都是過個一兩個時辰才會慢慢出現酒意。</br> 喝得多了,有時候甚至第二天才會出現醉意,是典型的頭天晚上喝酒,第二天醉的。</br> 好在她酒量不錯,也不會讓自己爛醉。</br> 不過今晚也有些酒意,騎馬奔波,好像提前發出來了。</br> 在外面站了片刻,聽書房里面的凌洲沒動靜,她皺了皺眉,怕他出現什么意外,又進去了。</br> 凌洲倒是沒出現意外,也沒出什么幺蛾子,就是安安靜靜坐著。</br> 可太安靜了,反而覺得他在憋什么壞。</br> 燕錦警惕:“你又干什么?”</br> 凌洲手里又拿著楚星辰的信:“我就是開始后悔,不行,我要把信收回來。”</br> 燕錦冷下臉:“剛才我確認過了,你說寄我才寄的。”</br> 凌洲有些委屈:“不是,我不是故意反悔的。”</br> “那是有意反悔的?”</br> 燕錦揉了一下太陽穴:“凌洲,別仗著醉了就胡作非為,我可不伺候不奉陪。”</br> 她喜歡凌洲歸喜歡,但喜歡又不是什么罪,她可不會一直遷就。</br> 她更不想一直聽他和陛下的往事,她又不是受虐狂,凌洲傷心失態理解,但一直反復就沒意思了。</br> 燕錦說完就要走,凌洲心中一慌:“等等,燕錦,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說了。”</br> 他小心看了一眼燕錦,又看看信,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的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