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銘不相信一個太監,竟然做到了這一切,可現實就擺在面前。</br> “朕不信,朕不信你能做到,你到底怎么做到的!”</br> 齊銘神經質問著,重生慢悠悠想。</br> 還能怎么做到?</br> 當然是拼了命才做到的。</br> 不過這些話,沒必要和這兩個人講,講了也沒意思。</br> 他懶洋洋回道:“我替皇后管過后宮,后來又做了九千歲,你說為什么?”</br> 齊銘不敢置信,卻被迫承認這事實,臉色灰敗下去。</br> 他不敢相信自己養了一頭狼,本來還得意自己能騎在它身上,結果轉頭就被他咬了。</br> 他不甘憤怒又萬分想不通。</br> “重生,你只是一個斷了根的太監,最低賤的太監,朕讓你當了九千歲,給了你至高無上的權利,這般信任你,將身家性命都交到你手上,你怎么能這么對朕。”</br> “這世上能對你這般好的只有朕,你想要什么朕沒給你?你為什么還要背叛朕?”</br> 重生冷聲道:“可我想要的,歷來只有你們的命。”</br> “而且你給了什么最好?把我當成一把刀一條狗,就是最好的?”</br> “你從沒當我是個人。”被人當成一條狗養著,他還得感激?</br> 齊銘脫口而出:“你一個太監...”</br> “是,我一個太監,不是太監我也只是最底層最低賤的百姓,如果我沒遇到那個人,我可能會感激你,可我遇到她了,她把我當成人,一心一意為我考慮。”</br> “像你這種所謂的對我好...我早已不稀罕了。”</br> 他見識過真正的好,所以不稀罕了。</br> 重生攏了攏袖子,站直了一直謙卑弓著的身體,長身玉立,此刻的他,看著一點都不像一個太監。</br> 反而像一個讀過書的書生。</br> 他長得清秀,讓人一見便有好感,此時的他,像一彎清水。</br> 可之前,他根本不是這樣的。</br> 齊銘面色難看,羅婉兒更是懊悔不已:“你把我還有皇帝讓你收的細軟金銀珠寶都收走了?”</br> 齊銘還瞞著羅婉兒,但羅婉兒都能猜出來。</br> 齊銘一聽立刻緊張,還抱著一點希望。</br> 可這一點希望,也被重生無情碾碎了。</br> 他肯定點頭:“當然。”</br>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齊國要亡了,皇室手里還是有不少好東西。</br> 之前羅婉兒和齊銘都讓他運走,不想留給大楚,還做著重新打回來的美夢,結果落入了最信任的重生手里。</br> “你...你怎么能!”齊銘羅婉兒大受刺激,氣得差點沒吐血。</br> 那可是他們的命!</br> “還得謝謝兩位的信任。”重生側耳聽了聽:“宮里已經在清理了,大楚大軍很快會到來,還有一點時間。”</br> “你們要是想做個明白鬼的話,趁著還有時間,想問就問吧,我必然全部告知。”</br> 一句話差點氣死齊銘:“你...竟然要放大楚軍進來,虧朕還將皇宮的守衛交給你!”</br> “這些廢話就不要說了,就是我放了怎么了?”</br> 重生不耐煩:“我還給他們傳遞消息,讓他們里應外合,才能這么快拿下汝寧城,你還沒猜出來嗎?”</br> 齊銘喉間真的感到了腥甜,一口氣差點沒上來。</br> 羅婉兒看著重生,想起過往種種,一些不可能的猜測忽然浮上心頭。</br> “你是不是對我也做過什么,我...我失去了那么多孩子,不會...不會是你吧?”</br> 她只是疑問句,重生卻笑了。</br> “問對了,而且一問就問了最重要的問題,不錯。”</br> 重生給予了肯定還表揚了羅婉兒:“不得不說,你這個女人又蠢又毒,但也有點腦子。”</br> “沒錯,你的那些孩子都是因為我才沒的,雖然沒直接動手,但都間接做了推手。”</br> “那些害你的手段,我全沒有阻攔,如果她們做得不夠好,我還會做推手,幫幫他們。”</br> 看著羅婉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重生的笑也越來越燦爛。</br> “就這樣看著你失去一個又一個孩子,看你那么痛苦,我心里才有些寬慰。”</br> “你別的本事沒有,懷孕的本事倒是一流,一次次的懷孕,一次次的讓我報仇,這一點上,我得感謝你,也得感謝齊銘的配合。”</br> 羅婉兒此刻恨不能將重生撕了:“你...真是你,你怎么能如此,我還是你的救命恩人!”</br> “還救命恩人呢,那都是假的你不知道嗎?”</br> 齊銘回過神聽到這一句,忍不住問道:“救命之恩也是假的?難道你救朕也是安排的。”</br> 重生笑瞇瞇點頭:“是,也是我自己安排,自導自演的,不過也下了血本,我那時候受的傷是真的很重,冒了很大的危險。”</br> “不過好在效果還不錯,很快取得了你的信任,還讓你斷子絕孫了。”</br> 這一下,真是將齊銘的肺管子也給戳到了。</br> “朕斷子絕孫是你害的?”</br> “算是吧,是我挑撥離間,給羅婉兒提了醒,間接出了主意,沒想到羅婉兒說動就動,直接給你下藥了。”</br> “這也怪不得我了,是你們自己感情就不夠穩固。”</br> 羅婉兒沒想到重生會將這件事曝光,而齊銘沒想到害他斷子絕孫的竟然是羅婉兒。</br> “你...你瘋了!”</br> “還不是因為你寵幸其他女人,說好的只守著我,結果我失去了一個個孩子,你卻能找別人,憑什么?”</br> 羅婉兒也攤牌了。</br> 重生點頭:“沒錯,所以我幫了你一把。”</br> 齊銘和羅婉兒看著重生臉上的笑容,都知道他才是最可恨的,直接撲上來,卻被重生三兩下給踢開了。</br> 他們拿重生沒辦法,最后就撕咬在了一起。</br> “毒婦,你竟然敢害朕,朕打死你!”</br> 齊銘率先發難,對著羅婉兒就打了幾巴掌:“朕殺了你!”</br> 說著要掐死羅婉兒。</br> 羅婉兒一腳踢在齊銘最脆弱的地方反攻:“你個廢物,誰讓你去寵幸其他人,說好的諾言你一個沒做到,只有我為孩子難過,憑什么!”</br> “憑什么只有我失去孩子,我不服!”</br> 羅婉兒不甘示弱,又抓又撓,將齊銘抓得滿身爪印。</br> 齊銘恨死剛要反擊,就看到重生好整以暇看著他們打。</br> 他頓時一滯,隨后將羅婉兒踢開:“你滾開,我們現在該對付的是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