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ㄊ唬?br /> 段白墮在城外酒肆等人。
那一年冬至下了傾盆的大雨,他趕夜路進城,在這附近碰見個被雨水澆透的小姑娘。駕車的老孫頭心慈:“墮少爺,載她一程吧。”他也是看著不忍,就招手讓那小姑娘進來馬車。
小小的姑娘上來便說:“去白帝城。”
他笑:“小姑娘,我不去白帝城?!?br />
(十二)
那時小姑娘哦了一聲,掏出顆灰蒙蒙的珠子扔給他:“我大約是要死了。這個你拿去,能救人性命?!?br /> 他不拿。小姑娘就坐在那里,用直勾勾的眼睛盯著他。鬼使神差的,他竟收下了。
她說:“帶它去白帝城?!?br /> 他說:“好?!?br /> 阿毓走過酒肆,段白墮正開了第三壇新醅。
段白墮轉(zhuǎn)頭看到她,即刻喚她:“姑娘,姑娘留步?!?br /> 段白墮揚聲道:“在下有事相求,還請姑娘留步?!?br /> 段白墮追出來:“姑娘,您現(xiàn)在還去白帝城嗎?”
阿毓頓步。
?。ㄊ模?br /> 段白墮將珠子還給阿毓,拱手肅道:“姑娘曾說這珠子能救人性命,眼下我一朋友已臨死境,求姑娘相助。不論事成與否,必當(dāng)重謝?!?br /> 阿毓慢慢把珠子攥進手心:“去白帝城?!?br /> 段白墮問:“那我朋友,他?”
段白墮道:“在下冒昧,姑娘可否先救人?”
阿毓:“去白帝城?!?br />
(十五)
荒古時候,白帝在團螺山里修行,因感鎮(zhèn)日寂苦,于是拾撿走獸殘肢拼得一具骸骨,又在其上放置鮫人心臟,并加諸秘術(shù),令此物肉骨還春。其行走起臥與情狀音色,同常人一般無二,然喜食活物臟腑,難容于世。
——《團螺記》
?。ㄊ?br /> 阿寶斜躺在榻上,翻著段白墮給他尋的幾個話本子,看到這個故事不由慨道:“此物非愿為人而成人,成人卻又非人,白帝實在是可惡。我不要命了卻被你吊著這條命,段白墮,你也是討嫌至極。”
段白墮不理會,只去問阿毓:“還能治嗎?”
阿毓:“去團螺山。”
段白墮:“好?!?br /> 阿寶:“喂!”
?。ㄊ撸?br /> 入白帝城,進團螺山。
海公子一路行來,終于追上了阿毓。
海公子問:“阿毓怎么不與我說一聲就走了。”
阿毓說:“我做不成你的妻子?!蓖F逃值?,“我要死了?!?br /> 海公子苦笑:“不愿意便罷了,阿毓何苦要這樣咒自己?!?br /> 阿毓:“那我走了?!?br /> 海公子:“你還回來嗎。”
阿毓沒有回頭。
?。ㄊ耍?br /> 這條路太短暫,我很快就會走完。
?。ㄊ牛?br /> 入夜,湖少爺在半山腰尋到海公子:“如何了。”
海公子只覺唇舌艱澀:“阿毓走了。”
湖少爺安慰道:“走便走了,我們來一遭也并非全然沒有收獲。你看這山空月明的,倒也暢快。”
明月滿空山。
海公子聽罷一怔。
?。ǘ?br /> 阿寶正同阿毓講話:“為何不同他回去。他能追到這里來,倒顯出幾分真心。”
那邊廂段白墮拔劍在手,沖密林喝問:“誰在那里!”
海公子從漆黑的林子中走出來。
海公子捉住阿毓的手:“若是你走了,誰來同我看這空山月滿?!?br /> 阿毓看著他,慢慢道:“你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