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之下, 離央擁住力竭的姬扶夜,從九天之上墜下。
身后潔白羽翼伸展,從海面低低掠過, 離央余光見,眸中也不由閃過怔然。
就算晉升上神也未曾生出羽翼的骨翅,竟然在刻生出了白羽。
這是天道的饋贈,感謝她令這片天地免于淪為混沌。
她抬頭望向天邊, 在混沌之源被封印之后, 蔓延開的混沌自然也隨之散去,一切終于都結束了。
“阿離,我們回家吧。”姬扶夜在她耳邊輕聲道。
回家……
“。”她了起來。“我們回家。”
云端之上,離央低頭向下望去,只見漫山桃花開正, 九重天上靈氣濃郁, 草木自然不必依四而生。
姬扶夜在離開逝水宮在山外下了足足一百零八重禁制,是就算混沌侵蝕,也未曾傷及滿山桃花。
姬扶夜在姬氏的院落中也種了桃樹,那是他的母親顧凌霜親手種下的。姬氏族地中原是沒有桃樹的, 是顧凌霜從顧氏府中帶了一枝桃花來。
許是為姬扶夜父親生太過肖似, 顧凌霜對他一向淡淡,母子人雖然住一院,卻往往數日也不見說上一句話。
連侍奉在她身邊的婢女, 也忍不住偷偷議論,對自己親生的兒子也如, 這位夫人未免太心冷了些。
有一日,她坐在桃樹下曬太陽,忽然喚了姬扶夜來身邊, 將桃枝放在他手中,告訴他,若有歡喜的人,便記從樹上折一枝桃花送她。
在姬扶夜記憶中,這是顧凌霜對他難的溫。
后來不久,姬扶夜便擁有了一個素未謀面的未婚妻,聽說她出生寧京大族慕容氏,更是被檢驗出先天靈體。
這是他的母親為他定下的親。
那姬扶夜雖然不過五歲,但已經足夠理解這背后存在的利益交換。他倒也不覺多么憤怒,只是默默將自己藏在納戒中的桃花枝扔出了窗外,任它零落成泥。
直到十七歲,姬扶夜識海破碎被送回母族顧氏,他在自己母親曾經住過的院中,也看見了一株高大的桃樹。
顧凌均告訴他,這是他和顧凌霜的母親生親手種下的。
姬扶夜那明白,在偌大三重天上,這株桃樹原來是顧凌霜唯一的慰藉。
她大約是很想家吧。
再到后來,察覺自己對離央的心意,姬扶夜再回姬家之,便偷偷折了桃枝,種在逝水宮外。
他曾經對離央提及種桃花意識,離央卻甚是不解風,聽了桃樹便只想到桃子,讓姬扶夜心中不免有幾分失望。
漫山桃樹下,姬扶夜嘴邊噙著淡,已經不再避諱提起當初。
“后來我每次想你之,便在逝水宮外種上桃樹。”姬扶夜垂下眸,神溫和。
不知不覺,便有了這漫山桃樹。
“怎么不種些梨樹?”離央卻道,“我想喝梨湯。”
滿心風花雪月的姬扶夜語氣一頓,可憐兮兮地看向離央,神像極了不小心被踹了一腳的胖狐貍。
離央微微勾起了唇角,抬起手,屈指敲了敲他的眉心:“我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姬扶夜中委屈不減。
“真的知道了。”離央無奈道。
或許狐貍慣是寸進尺的生物,姬扶夜拉著她的衣角又道:“那你說與我聽,我能信!”
聽他如說,離央抱著手,似非地看著他。
見她動作,姬扶夜下意識地夾緊了不存在的尾巴,僵硬地轉開話題:“我記之在桃花樹下埋了壇桃花釀,如今味道應該正是甘冽,我這就去取來……”
他灰溜溜地轉身,身后不存在的尾巴像也喪氣地垂了下來。就在他剛轉過身,耳邊聽離央開口:“姬扶夜,能遇見你,我很歡喜。”
姬扶夜回過頭,怔怔地看向她,他沒有想到自己能聽到離央對他親口表白自己的心意。
在他不加掩飾的驚詫目光下,離央面上浮起難忽略的灼燙熱意,不必看,她也知道自己的臉上定是緋紅一片。
她側過身,看向枝上桃花,錯開姬扶夜的目光,臉上熱意終于散去些許。
在這一刻,姬扶夜忽然意識到,或許離央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更喜歡他一點。
意識到這一點,他臉上忍不住揚起了傻。
“阿離,你臉紅起來,真看……”『迷』『迷』糊糊的,他看著離央還未完全褪去暈紅的臉,喃喃道。
聽他這樣說,離央臉上緋紅更甚,她惱羞成怒地瞥去一,冷聲道:“還不快去取桃花釀!”
姬扶夜已經開心不知東南西北,傻著回答道:“我這就去!”
轉過身,他又回過頭來,沒頭沒腦地說了句:“阿離,我最喜歡你了!”
不管是過去還是未來,他心中歡喜的,能叫他歡喜的,只有她一人。
說完,姬扶夜搖著身后不存在的尾巴,樂顛顛地去挖自己埋的酒。
看著他的背影,離央嘴邊帶上了幾分不自知的意。
落英繽紛,人靠坐在一株高大的桃樹下,任粉白的花瓣落在衣裙上,不必拂落。
玄衣與白裙糾纏在一處,不管是離央還是姬扶夜,似乎都沒有用靈力消解酒意的打算。
中似有瀲滟秋水,離央抱著酒壇,酒意浮在頰上,神慵懶。
“阿離……”姬扶夜與她目光對視,心臟莫名漏跳一拍。
而離央抬眸看著姬扶夜,帶著散漫意。
“阿離……”姬扶夜便又喚,像他除了喚她名字,便再不知說什么。
在他身后,一條狐尾大著膽子探出衣袍,悄悄纏住了離央的手腕,尾巴尖在她掌心來回畫著圈。
離央握住他的尾巴尖,順手『摸』了下去,口中卻道:“姬扶夜,你是想做只禿『毛』狐貍嗎?”
怎么能『摸』著狐貍尾巴還說這樣無的話,姬扶夜身后再次探出一條狐尾,殷切地在離央面晃了晃。
離央的睫動了動,終于還是放下酒壇,另一只手也抓住了狐尾。
狐尾往后一退,離央的上身一傾,人間的距離便陡然近了許多。
她將手撐在姬扶夜的肩上,人鼻尖觸,呼吸交融,彼間都不由有些愣神。
這樣的距離,他只需要低下頭,便輕易吻住她。
姬扶夜這樣想著,也順著心意低下了頭。
桃花紛紛揚揚落下,像是一場雨。
他抱著離央,環在她腰上的手緩緩收緊,離央承受著他的索取,纖長的手指有些無助地蜷縮起來。
當姬扶夜終于抬起頭的候,離央的神中多了幾分『迷』離和茫然,臉上暈紅也越發分明。
在愛之上,她實在是沒有什么經驗。
“阿離……”姬扶夜將她壓在樹上,黏黏糊糊地再次喚著,九條尾巴都伸了出來,在空中胡『亂』搖動著,口中還道,“你要對我負責啊……”
雪白的尾巴尖小心翼翼地探向離央的衣襟,他面上卻還是一派純然無辜。
“你想下犯上?”離央捉住他的尾巴尖,語氣危險。
姬扶夜搖著另外八條尾巴:“那阿離,你愿意讓我冒犯嗎?”
他說著,拿條尾巴比了個心。
離央的底漫上絲絲縷縷的意,她抱著酒壇滿飲一口,拉了姬扶夜低頭,將這口酒從唇齒間盡數渡給他。
姬扶夜先是一愣,隨即反客為主,欺身上,將離央禁錮在自己懷中。
唇齒依之,他不忘將設在逝水宮外的重重禁制打開。
玄『色』深衣鋪展在地面,素白裙裳落在桃花樹下,道身影交纏在一處,桃林深深,掩住一地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