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余年前, 如今被禁于淵逝海的前任魔君天堯閽再度掀起神魔大戰,戰火重燃,六界各族都被迫卷入其。
而人界唯與三重天以天柱相接, 天帝沉淵鎖禁天柱,令人嚴密看守之故,初之大戰并未殃及凡世。
然而,大戰持續數十年, 戰場不可避免開始擴大, 甚至到了人間。好人間有四象守護,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獸分鎮四方, 以靈力撐住天穹, 這才阻擋了神魔大戰殃及凡人。
數年之后,神魔大戰結束前夕,四象耗盡靈力陷入沉眠之,天穹破損, 有無數隕石自天外而落, 人間頓陷入一片煉獄之。
神魔議和,后決定由龍族,鳳族與麒麟族聯合前往凡世。
而南方朱雀所, 便是由鳳王現身之處。
彼無數人族修士聚集一處,助鳳王修補天穹。待南方天幕恢復之后, 有許多失了家園的修士無處可去,便選擇留下,而后形成一處宗門。感念鳳王之恩, 眾修士便請鳳王為其賜名。
正逢扶玉之女將要出世,鳳王便將此處命名為丹瓊書院。
丹瓊書院建朱雀沉眠之處,也是為守護這只支撐天穹而耗盡靈力沉睡的神獸。書院終有一處七重高樓,名為蒼梧,乃是丹瓊書院處理常俗務與待客的樓閣。
齊宣正身后雅室與書院長老敘舊,似乎很是熟識。
這場談并不適合有外人旁聽,而離央對此也不感任何興趣,她站第五重樓上,眺望著不遠處片蒼翠林木,上不見有什么緒。
從山出現到如今,她似乎一直都是如此,無論什么事都無引起她太多緒。就像只是這萬丈紅塵的過客,不染塵埃。
暮分,檐角掛的銅鈴風響動,一切都籠暈黃『色』的光線下。
素白的裙袂翻卷,她站高樓上,似要乘風而去,飄然如仙。
丹瓊書院內各處建筑都盡顯匠心,極是精巧。亭臺樓閣相接,雕梁畫棟,隱于山石草木之間,藤蘿翠竹點綴,奇花異草不可勝數。
三三兩兩身著月白弟服的書院修士其往,偶或輕聲議論著什么。
而一身玄衣的青年如此清雅的書院,實有幾分格格不入。他側臉的線條冷硬,眉飛入鬢,雙眸幽深如暗夜,從似乎窺不見一絲亮『色』。
周圍好像沒有任何人察覺到他的存,行走書院,青年好像一抹暗『色』的孤魂,帶著濃濃孤寂。
高樓遮蔽了光,青年踏入蒼梧樓的陰影下,似要與暗『色』融為一。他將要踏出這片陰影,有風拂過,這一瞬,他若有所感抬起頭。
高樓上少女素『色』的裙袂揚起,就像一只振翅的飛鳥,青年愣了原,一剎間,天仿佛都沉寂了。
姬扶夜想過很多次自己與離央重逢的場景,想過很多次他們再遇之,他該說什么做什么,但這一真臨之,他只是站原,仿佛化作了一尊永恒的雕像。
離央是姬扶夜重要的人。
父母不親,兄弟相殺,姬扶夜識海破碎成為廢人之,他便成了累贅,所有身邊人都可拋去的累贅。
他深陷泥淖之,是離央的出現改變了一切。
哪怕他什么也沒有,對她說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姬扶夜不乎離央為什么要救自己,就算初只是為些許微末的同又如何,也改不了她是這世上待他好之人。
可是姬扶夜短短十余年人生,待他好之人,后是以近乎慘烈的方式他前死去。
她離開之前,為他想好了所有的未,卻獨獨沒有想到,他真正不能失去的,無對的,是她不身邊。
一直出神魔劍冢之前,姬扶夜都以為,他們還有很長的間,十年,百年,他不奢求她的愛,只要他們能一起。
可是原他們相伴的,不過短短兩載歲月。
他甚至還不及將一句歡喜說出口。
百年間,姬扶夜六界輾轉,無論怎樣的險都不曾卻步,只為能尋到絲毫離央的痕跡。
可是他的修為一勝過一,卻終究沒能天下間找到個心心念念的人。
與離央的重逢,發生姬扶夜完全不曾預料到的候。
夕陽的余暉下,他直直看著高樓上的少女,目光再也無移開哪怕一瞬。
哪怕容顏與從前相異,身上沒有絲毫屬于離央的氣息,可姬扶夜知道,她就是離央,是自己尋了百年的尊上。
終于,離央的目光與姬扶夜相接,這一刻,腦的記憶如浮光掠影,個遞給她紅果的少年,天機閣前撐傘的少年,忽然現出了容。
原就是他么?
離央遲疑道,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得快了些許,好像眼前這一幕,似乎也是她心底曾企盼的。
只是……她看著青年的神,有些茫然想到,他怎么好像,要哭了……
姬扶夜眼映出少女的身形,有一滴淚從眼角滑下。
這百年,無論陷入怎樣的險,便是瀕死之,也不曾落過一滴淚。
真的哭了?!
離央握緊了護欄,心不知為何生出幾分緊張,她甚至隱隱感到幾分心虛,他哭什么?
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她的動作打破了凝滯的氣氛,姬扶夜回過神,身影轉瞬便出現高樓之上。
他張開手,緊緊將離央抱懷,動作滿是失而復得的慶幸。
“我終于找到你了……”姬扶夜喃喃道。
離央能感受到他不加掩飾的歡喜,她似乎也是歡喜的,但伴隨而的,是心一片無觸到實處的空茫。
“你是誰?”
這句,仿佛憑空澆下的一盆冷水,叫姬扶夜滿心的歡喜忽褪去,他松開手,不可置信看向離央:“你不記得了?”
到這候,他才有余暇注意到,離央雖然聚攏神魂后生出了軀,內卻不見絲毫靈力。
朱殺何?
姬扶夜正要說什么,臉『色』卻忽一變,看向遠處被夕陽余暉染紅的天際。天道阻止他揭開離央的身份。
離央散落的神魂聚攏,卻被困一具凡人的軀殼,也是天道之意。
或許,這才是離央晉升上神后的劫數。
天道究竟想做什么?
“可是有什么不能說的。”離央見他久久沉默,開口道。
她果然還如從前一般敏銳,姬扶夜抿了抿唇,轉開題,干巴巴道:“……不,只是一不知道如何開口。”
離央的神魂經百年才聚攏,化出人形,若是強行說出舊事,違逆天道之意,或許會使此身潰散。
姬扶夜不敢賭,他用了一百年才與離央再遇,不敢再承受任何失去她的可能。
他如今能做的,便是陪她身邊,等她想起一切,再做回他的尊上。
只是這一次,他要以什么身份陪她身邊?
離央抬頭與他目光相對:“你又是誰?我們是什么關系?”
方才,她便想這個題了。
你又是誰?
為何見了我,會哭?
姬扶夜頓住了,他該以什么樣的身份理所應陪她身邊?
“有人說,你是我此生注定的緣,所以我尋你。”姬扶夜深深看著她,明明笑著,卻透出一股誰也無忽略的悲傷。
他說謊,離央想。
之前才過自己是不是不記得了,如今又說什么注定的緣,分明是前后矛盾。
只是對上姬扶夜的雙眼,離央所有的質疑便再也不出口。
若是自己再下去,只怕他又要哭了。
“真?”離央心漫上幾許無奈,淡聲。
“自然是!”姬扶夜避開她的目光,微微提高了聲音。
離央前,他終于有了百年前個偶爾會手足無措的少年的影。
真像一只尾巴炸開了『毛』的狐貍,離央忍不住抬起手,想『摸』一『摸』他的頭。
姬扶夜卻如受驚一樣退了一步,見此,離央挑了挑眉:“你不是說,你我是未緣,你躲什么?”
她真的信了?姬扶夜想起自己說過的,鼓起勇氣上前一步,她前低下頭去。
離央輕輕牽起唇角,屈指他額上一敲。
就像許多年前一樣。
便這,兩人身旁房門大開,齊宣帶著魏老等人走出,其后便是丹瓊書院的長老,姬扶夜下意識擋離央前,眼神一瞬化為徹骨冰寒。
百年之間,到底還是有什么不同了。
看著護離央前的姬扶夜,齊宣遲疑道:“閣下是?”
他是丹瓊書院的弟?看上去似乎與阿離姑娘很是親近,難道他們認識?
這位稱自己什么也不記得的阿離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
“與你何干。”姬扶夜語氣冷漠。
以齊宣的身份,少有遇到這樣對他說的人,眼不由浮起些許不悅,氣氛便立僵持起。
丹瓊書院長老上前一步:“敢道友我丹瓊書院,有何貴干?”
他一眼便看出眼前人并非書院弟,暗動用神識,想要探知其修為。
姬扶夜如何察覺不到他的小動作,他冷下臉『色』,拂袖道:“憑你,也敢窺探本君修為。”
音落下,書院長老『色』一白,接連后退數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齊宣等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向姬扶夜,丹瓊書院這位長老可是有洞虛境界的修為,乃是世一等一的高手!
正是依仗這樣修為,他才敢不由分說出手探知姬扶夜境界如何,誰知就這樣撞了鐵板上。
書院長老丟了大臉,他養尊處優多年,自是不會輕易向人低頭,『色』漲紅道:“你到底是何人,竟敢丹瓊書院行兇!”
姬扶夜輕嗤一聲,正要說什么,遠處有兩道身影向蒼梧樓趕,短短幾個呼吸間便到了眾人身前。
人正是天筠與李懷一。
躬身向姬扶夜一禮,天筠畢恭畢敬道:“尊上能駕臨丹瓊書院,實是我等榮幸,如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書院長老自是識得天筠,見她如此態度,眼驚疑不定,這青年到底是何路,值得天筠這般恭敬有加?
天筠與李懷一并未替他解『惑』,不經姬扶夜允準,他們也不能輕易泄『露』其身份。
姬扶夜沒有說,除了離央以外,旁人前,他仍舊是冰冷而不可親近的山海君。
還是齊宣開口道:“阿離姑娘,這位道友可是你舊識?”
到這,天筠與李懷一才注意到離央的存,眸不由顯出訝『色』,這內不見任何靈力存的凡人女是誰?
他們全然不曾認出離央。
離央點了點頭,齊宣便抬手一禮:“下齊宣,見過道友。”
姬扶夜淡淡嗯了一聲,垂眸看著離央,眼似乎只有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