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橫了她一眼。
    她看起來有些惱，語調也兇巴巴：“我可不愿意。”
    她這么說著，動作卻是另外一回事。
    伊凡坐到了梳妝鏡前，將頭發撥到了腦后。
    黎喻拿起梳子，低著頭慢慢梳理著伊凡的頭發。
    黎喻只會扎馬尾。
    她在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出了車禍去世了，周圍的親戚沒有人愿意收養她，她便被送去了孤兒院。
    孤兒院的環境不怎么好，每個人都只有額定的一點點飯，大孩子吃不飽，就總是搶其他孩子的。
    黎喻試過向院長告狀，但是她很快發現，這是一個蠢舉動。
    那些大孩子會因此受到懲罰，但是他們也會記仇，然后將自己受到的苦，變本加厲地還給黎喻。
    黎喻很快學了乖，她忍受著饑餓與挨打，盼望著有人能領她走。
    但是她是個女孩，來領養的人都不愿意要她，她等了很久，才等來一個愿意帶她走的人。
    一個老人。
    那個老人很和藹，他辦了領養手續，將黎喻帶回了家。
    那個家里，還有一個少年。
    那個老人跟她介紹：“這是君辭，你可以叫他哥哥。”
    她抬起頭，那一聲“哥哥”還沒有說出口，便被少年的美貌晃了眼。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好看的人。
    黎喻的臉一下子便漲紅了，她磨磨蹭蹭地想要問他是不是天上的仙子，可話還沒有出口，那少年已經漠然轉過了身。
    于是黎喻知道，這個好看的像神仙一樣的小哥哥，不喜歡自己。
    黎喻有點出神。
    她微微抿住了唇，手中的梳子也停在了半空。
    伊凡等了半天也沒有看見黎喻有下一步動作，終于不耐煩起來：“你到底會不會扎頭發？”
    黎喻一下子驚醒，握著梳子的手登時抖了一下，扯到了伊凡的頭發。
    伊凡低低“嘶”了一聲，抬手便抓住了黎喻的手腕：“你是要謀殺？”
    黎喻明白是自己的錯，垂下頭，低聲跟她道歉：“是我的錯。”
    伊凡微微皺起了眉。
    她站起身，將頭發從黎喻的手里拯救出來，靠在梳妝鏡上，低頭看著黎喻。
    “又沒有兇你，你突然難過什么？”
    伊凡有一點煩躁。
    她明明一句重話也沒有說，這人就突然情緒低落起來，好像她欺負人似的。
    她抿住唇，盯了一會兒黎喻，最后才勉勉強強想出來一個安慰人的辦法。
    伊凡伸出手，拉住黎喻的衣袖，晃了晃，軟下嗓音，輕輕柔柔道：“不難過了好不好？”
    她坐到那個凳子上，很乖地趴著：“不是要幫我梳頭發嗎？”
    黎喻怔了一下，然后她彎起眉，露出了一個笑。
    女孩子真是小天使啊。
    她握住梳子，低聲道：“我只會扎馬尾。”
    孤兒院沒有人教她梳頭發，大人和老主神又幾乎不會管束她，所以她至今也只會這么一個最簡單的發型。
    公主殿下有些不滿地嘟囔：“那你還要給我梳頭發。”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又怕自己的話觸動了黎喻脆弱的玻璃心，補充道：“馬尾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