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的春天,不來則已,一來也是勢不可擋,不過是一夜春風、幾場春雨,推開密封了一冬的窗門,眼中所見便是草長鶯飛、紅肥綠瘦的熱鬧景象了!許是受了這生機的浸染,節度使家中的人都如蟄伏地底的蟲兒突見天日,多少都變了些模樣,只他們本身并不自知就是了。
最讓季蘭吃驚的是婆婆常氏,忽一日讓秀兒到她那兒要幾枝新鮮的玫瑰插瓶,她親執花剪到園中挑了最好的,誠惶誠恐地隨秀兒送過去,常氏竟對她笑了笑,說“看不出你能把個花兒擺弄的這么好!”又問了她幾句家常話,從未有過的和顏悅色,走時還告訴丫頭們“給大少夫人打著點兒簾子,別刮了她簪子!”
這番禮遇是季蘭想都不敢想的,送花兒給容琳的時候,忍不住就說了出來,臉上神情又要哭又要笑的,“三弟妹,我不怕你笑,婆婆多少年都沒個好臉色了,我一見她,就覺得氣兒都喘不勻……我真不知你怎么能天天到她跟前兒……不過婆婆對你再怎么也不會象對我那樣就是了……只是婆婆要總能象今兒個這樣,我也就知足了!”
容琳給季蘭端了茶,親厚地笑著,“大嫂,我也怕婆婆的!后來看她對誰都是那樣,只是臉冷些、話冷些,倒并不會把人怎么樣,這才自在了些!說句不知對不對的話,容琳覺著咱們越是怕、不敢靠前兒,婆婆越是火大,覺得咱們心里沒有她、對咱們就越沒有好氣,”看季蘭若有所思,停了停又道,“后來容琳想,不管怎么說,咱們是做小輩兒的,也別管什么有臉沒臉的了,總不能等著老的來遷就咱們不是?不管婆婆什么樣,容琳該做的都做,這么一來二去的,婆婆也就懶得再擺臉色了!”知道別個不在意、誰還會煞費苦心?“對了,大嫂,婆婆當你面是怎么樣的容琳不知,背地里,她可是夸你的!”看季蘭似有所悟了,容琳及時換了話題。
“是……嗎?”季蘭有些懷疑,神情卻是愉悅了些。
“容琳何時打過誑語?”容琳笑,“婆婆說你是個賢妻良母!”這話確是常氏所說,至于別的,聽了對季蘭無益,她也就無需告訴她。要想人好其實也沒什么難處,無非是好話兩頭傳、壞話兩頭瞞,能讓季蘭不那么“怵”常氏,一點點兒多親近親近,應是對她們兩個都有好處的,她又何樂而不為?
季蘭走的時候,和來時的樣子有些不同了,沐云進來把茶碗撤下去,笑,“少夫人說什么了?大少夫人象服了回春丹似的?”
容琳笑道,“我能說什么?”就算說了也得人能聽進去才是,“許是大少夫人自己想通了什么事也不好說!”一念頓開、天地不同,大嫂不是愚鈍人,自會去想以后如何行事,“我正要找你!聽將軍說你要給外甥置備禮物,可想好了要用什么沒有?”
沐云一聽這個,就又笑又皺眉,嘆氣道,“少夫人,我想了好幾天了,可到現在也沒得主意!金桔說要穿的、青杏說要玩的、香兒說還是送長命鎖什么的,可我總覺著這都薄了些!”不足以體現她這個做阿姨的一片心。
容琳看她絞盡腦汁的樣子,也羨她對姐姐、外甥的情意,思忖著道,“金桔說的也使得,你親手做的衣服、兜兜……”
“少夫人,您可饒了我吧!”沐云搖手不迭,“我的針線哪能見人?那回四爺讓我幫著做個……什么的我忘了,過后說我的手藝也就湊合著納個鞋底才沒人笑話!”因為踩在腳底下沒人看得著,自然無從笑話!氣得她好幾天沒搭理他。
容琳被她的模樣和說辭逗笑了,“老四那是取笑你!”不過確實很難拿出手!“你若是不嫌棄……”
“不用,少夫人!”沐云搖頭,“我必得要自個兒動手才成!”少夫人的針線自是沒得說,那已繡出大叢牡丹、半只孔雀的炕屏就是明證,只是少夫人做得再好,那是少夫人的,可不是她的,給自己頭一個外甥的頭一份兒禮物,她絕對、絕對不假手他人!
看她那么堅持,容琳也不強求,代她想了一想道,“沐云,我看你前些日子給田大娘的孫子雕了個木偶……”
沐云瞪眼愣了一愣,“嗐”了一聲,“我怎么沒想起這個?!”她真是昏頭了,竟忘了自家擅長的,反去琢磨那些有的、沒的!“少夫人,幸虧您提醒!我這就去找木頭去!”
沐云說走就走了,容琳看著珠簾在她身后晃動,微笑,喜事真的能改變一個人,從流墨帶回渙云的消息,沐云的笑意就沒下過眉梢,慣常那么穩重的人,現在也偶爾會沒頭沒腦的,連青杏都笑她是讓當阿姨給虧的,容琳倒由此覺得沐云也是個把家人放在心里的,因此把她看得更親近了,對她就有了些打算,只是還未得著機會跟昊琛說,不知他意下如何。
昊琛開了春就開始忙了,只是不論多晚都會回來,容琳勸了幾回,他都不聽,還振振有詞,“汝非我,焉知我辛苦?”再往下說的就讓人耳熱心跳了,容琳也只得由他去了。
縱然如此,昊琛還是抽空做了幾樣事:先帶著人把后院平整改造成了個花圃,把從京中帶來的花種子都撒下去了,現已郁郁蔥蔥的一片;又說正房里只有火炕沒有榻,天氣熱起來以后就住不得了,把小樓拾掇出來,底層是廳堂,上層是他們夫婦的起居之處,又專辟出一個小書房,如此他就不必總到前面的書房來了,還有一件就是他竟依著在尚書家中所見,原樣做了兩架秋千!——本是要架在銀杏樹間的,既能借著樹蔭,又是沙土地,干凈,結果昊瑱邊忙活邊轉文,“……墻里秋千墻外道。墻外行人,墻里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他那邊兒聲還沒“悄”,昊琛在這邊兒改了主意,愣是下令把剛挖好的秋千基座又填平了,改安在了小樓前的花圃間!
“我的佳人,只許我聽到她的笑!”是夜,某人在繾綣中說出他朝令夕改的原因。
“妒夫!”某個女子隱隱含笑的聲音不知被什么吞沒,花影隔簾,簾底香細,如此良宵,直教星月也不得不借浮云遮去羞顏了……
是夜無話,轉過天容琳和青杏剛從常氏的院里出來,就聽身后有人喊,“三少夫人!”
主仆二人停下腳,身后秀兒急匆匆地趕上來,“三少夫人,您覺沒覺得夫人今兒個象不大痛快的?”知道青杏是容琳的心腹,秀兒也不避諱。
容琳未置可否,“有什么事么?”秀兒神神道道地叫住她,必是有話要說,她暫且聽著也就是了。
秀兒打了個嗨聲,“昨兒個二少夫人來,問夫人今年的壽誕怎么過,夫人說依往年的規矩就行了,二少夫人就那么答應了,也沒說點兒別的,過后夫人越尋思越生氣,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頭前兒您沒來的時候,又為了個小小不然的錯,罵我們是白眼狼、連茶都潑了……”秀兒委委屈屈的。夫人好長時間不給她們難看了,冷丁這么又要打又要罵的,真讓人的心象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滿家里掂量掂量,也就三少夫人能指望上了,“三少夫人,您人好,說話又能站在理上,求您去跟二少夫人說說,讓她怎么想個法子來把夫人這口氣順下去,也讓我們底下人的日子好過些……”
“秀兒,你想讓我跟二少夫人說什么?”容琳輕輕蹙眉,溫言慢語,婆婆要過生日了?她竟不知!只是妙瑩所為并無不妥,婆婆緣何不滿?
“三少夫人!”秀兒以為容琳是不想插手妙瑩和常氏之間的事,急得想要拉她,手都伸到一半了,想起彼此的身份,又縮回去了,雙手合十拜著,“三少夫人,您就行行好,權當是可憐我們了,您……”
“秀兒姐姐,你話說得不清不楚的,我們小姐要如何幫你?你剛剛兒說夫人發脾氣、二少夫人又沒說什么犯上的話,夫人做什么要生氣?”青杏在一旁聽得稀里糊涂的,忍不住插嘴,容琳看著秀兒,等著她說明。
秀兒愣在那兒,眨巴了半天眼,自己打了個嘴巴,“三少夫人,我是急糊涂了!這么回事:今年是夫人的五十大壽,正經的大生日!不管夫人嘴里怎么說,咱們是不是都該格外操辦、操辦?誰知二少夫人也不知是忘了還是怎么著,就那么……”
“二少夫人許是早有安排,怕先被人知道了,到時候就沒那么熱鬧,才故意不露出口風兒的!”容琳明白常氏為什么窩火了,自然而然就如此猜測妙瑩的打算。
“哪是啊?三少夫人!”秀兒搖頭,“我昨兒晚上打聽過錦繡了,她們家少夫人確就是預備照往年的樣子來的!您想啊,二少夫人要真有什么準備,她能不告訴錦繡嗎?我都說了夫人不樂意了,錦繡也沒說出個囫圇話,這不什么事兒都明擺著了?”
秀兒言之有據,容琳不得不信,只是怎么也想不透長袖善舞的妙瑩為何會在這么重大的事上露出破綻,想了想對秀兒道,“你既對錦繡說了,她必會告訴二少夫人的,婆婆的生辰是哪一日?”聽秀兒說了,點點頭道,“還有旬日,雖急促些,也是夠了……”
“三少夫人——”秀兒急不得惱不得,這三少夫人竟是什么都沒聽說的?“錦繡是指不上的!她昨兒就說她們少夫人怎么說她就怎么做,不敢去聒噪她們少夫人!”
“這是替她們主子長精神的時候,怎么能說到‘不敢’的話?!”容琳不悅,貼身丫頭有話不趕緊跟主子說,那還要她做甚?
“她確是不敢!”秀兒難得替人說回公道話,“就算她敢、去說了,二少夫人也不見得能聽進去!她現在請神捉鬼地忙著跟二爺鬧還鬧不過來,哪還有心思把別人的事放在心上?”
聽秀兒的口氣有些幸災樂禍的,容琳略略不喜,只不帶到面上來,淡淡一笑,想著要不要問緣由,卻聽秀兒已竹筒倒豆子般地自己說了,“聽說二爺在外頭有了人,二少夫人不知怎么知道了,吵嚷起來,逼著二爺和人斷了來往,二爺卻說外頭的人有了他的骨血,反要把人迎進來做如夫人,二少夫人哪能依?別的不說,大爺當初娶如夫人的時候,她可沒少排揎大少夫人,現在輪到她自己了,她哪丟得起這份兒臉?二少夫人刀架脖子不讓下人們出來說這個事兒,關起院門就差沒吵翻天了!二少夫人不松口、二爺也不讓戧,兩個人針尖對麥芒的……”
秀兒還在如數家珍,容琳垂了目,“我知道了,秀兒,你說的事……我回去想想再說吧。”人哪,怎么說才好?不管自個兒怎么不如意,看到別個也不如意了,立時就能眉飛色舞!
秀兒的滔滔不絕被打斷了,還有些不情愿,一看容琳淡淡的臉,沒等張開的嘴就閉上了,悔意一點點兒地泛上來——早知道這三少夫人是個不喜是非的,她怎么就忘形了呢?惴惴地看著容琳的臉色,聲如蚊蚋,“三少夫人,我、我……”
“秀兒,”容琳溫聲,“多謝你看重我,只是你剛剛兒也說了,二少夫人眼下……是以就算要去說、我也得斟酌斟酌怎么開口,你說是不是?”
秀兒哪敢說不是?恭恭敬敬地屈膝行禮,生怕容琳會改了主意,“三少夫人,就請您多費心了!”
容琳點點頭兒,回身先走了,青杏對秀兒鼓嘴做了個怪相,看她不生氣、反而兩手合在一處直拜她、求她美言的意思,大感得意,丟給秀兒一個“放心吧”的眼色,快步去追她們小姐了。秀兒忐忑不安地回去了不提。
容琳都快到自家了,忽站下來,“青杏,跟我到二少夫人處。”
青杏瞪著圓溜溜的眼,“小姐,你管她的呢?老夫人要罵也是罵她……”
“掌嘴!”容琳嗔怪,“我何時教你如此刁鉆的?”
“不是刁鉆,小姐!”青杏辯解,“我這是對什么人用什么方兒!二少夫人不安好心,就該……”
“你該挨打了!”容琳瞅著她,“人做事,天有眼,你這么沒有口德,就不怕報應在我身上?”
這話比什么都好使,青杏立時噤聲,只敢含怨地看著容琳,卻什么話也不敢說,乖乖地陪著她往妙瑩的住處去……
從妙瑩處出來,容琳面色恬淡,青杏在身側跟著,想忍著不說話,可忍了好幾忍,還是嘟著嘴問了:“小姐,您說二少夫人能知道您是一片好心嗎?”
聽她又是抱不平的聲氣,容琳輕笑,“你說呢?”
青杏氣咻咻的,“我說她看不出來!小姐,您真不該那么說的!您看二少夫人那個模樣!倒像是咱們在求著她似的!”豈不知小姐是在幫她、給她找臺階!
容琳笑:青杏倒是把什么都聽明白了!“我不那么說要怎么說?”難不成說“二嫂,您可犯錯了、把婆婆的大壽忘了”?妙瑩本就嫌忌她,她要真那么說了,妙瑩知道自家的錯處“現”在她眼里,那得別扭成什么樣兒?往后可再怎么順當過來?秀兒求她時,她說要想想就是顧慮的這一層!初時有心要裝作不知糊弄過去,終歸是不忍常氏就那么留個遺憾、也不愿妙瑩就因為這個在常氏處落下不是,思前想后,假托是自個兒有求于妙瑩的,去對她道:“二嫂,模糊聽丫頭們說再過些日子就是婆婆的五十大壽,這是半百之數的整壽,怠慢不得,容琳沒見識過,不知該備什么樣的賀禮才不唐突,特來請教二嫂,懇請嫂子指點指點……”
妙瑩原是八面玲瓏的人物,只不過是在別的事上分心才出了紕漏,聽容琳這么一說,她還有什么想不起來的?先是驚出一身汗,怪自家糊涂,竟把如此大的事忘了,又暗自慶幸,幸虧那杜容琳來的時日少,沒看出她辦事的蹊蹺,不然她借了這個引子到婆婆那兒……那可什么先機都在人家手里了!也是天可憐見,一個李昊瑀氣得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險些鑄成大錯,卻又出了個逢廟就燒香的杜容琳,懵懵懂懂的道破天機,倒讓她絕處逢生了——她再也想不到容琳是刻意那么說的,只為了不讓她難堪!
妙瑩神色變幻不定時,容琳已猜出她的所想,只是她如此行事原就不是希圖妙瑩的感激,因而對她穩住心神后的言語并不在意。只是她有這樣的心胸,青杏可沒有這么好的涵養,一想到二少夫人的陰陽怪氣兒,她就氣不打一處來,“小姐,您的心腸就是太軟了些!您聽聽二少夫人都說了些什么?還‘這樣的事端看各人的心意,想送什么就送什么’、‘我這人心眼兒實,不會討好人,老太太喜歡什么我還得多請教你’,她這說的什么?別說咱們還是在幫她……”
“青杏,”容琳溫聲制止,“我倒也不算在幫她。不看僧面看佛面吧,不是有老人在嘛……這么一大家人,還是都退一步……彼此和和氣氣的不比什么都好?”舊時爹總愛說“和為貴”的話,現下多少知道這話的分量了,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人,總不至于生分到連路人都不如了……
青杏還想說什么,一看容琳微嗔的臉色,乖乖兒閉了嘴——她倒是長記性,生怕再像頭先那一遍,一味兒的顧自己說的痛快,結果容琳咒到她自己身上!只是要問她心里,她是一百個不贊成小姐對二少夫人好:不是她青杏攪牙,實在是那二少夫人太刁歪!遠的不說,光說前些日子吧,老爺和夫人從京里打發人來瞧小姐,也像當初將軍陪小姐歸寧時那樣,給這邊兒家里的人都備了禮物,輕重的姑且不論,大老遠的從京城來,就這份兒心是不是也得格外高看?家里從老夫人起,哪一個不是高高興興地接了、讓她們回去謝謝她們小姐,大少夫人還專找了陳年的玫瑰釀做回禮,到了二少夫人這兒可倒好,連眼皮都沒抬,就那么不咸不淡地說什么“我這兒也不缺這些東西,你們自己留著就是了,何苦還跑這一趟?你們小姐也真太有心了!”這說的什么混帳話?要不是沐云姐姐拿眼瞪著她,她真是寧肯把東西撇到大街上也不給她!倒是沐云姐姐能沉住氣,說這是親家老爺、夫人給這家里的少夫人的,倒不與她們少夫人相干,若二少夫人覺得不合意,那她們交給京里來的人退給親家老爺和夫人好了,她這才讓錦繡接了,卻連句話都沒有,青杏的氣到現在還沒消呢!
“青杏!”青杏猶自在心里嘟噥妙瑩,忽聽容琳側首叫她,忙上前一步,“什么事,小姐?”
“秀兒說的事……”容琳點到即止,“回到家里不必說起!”
“……是!”青杏答應了一聲,想了想卻道,“小姐,紙里包不住火,就算我不說,當不了別人說,早晚兒不都知道了?”
容琳瞅她一眼,“別人說是別人說,只你們別跟著說就是了!”
“是!”容琳一板臉,青杏馬上遵命,“我連金桔姐姐都不告訴!”盡管她很想跟金桔說、一塊兒嘲笑二少夫人是惡有惡報。
瞥到她的一本正經,容琳莞爾,輕輕一笑道,“你有話還能不告訴你金桔姐姐?!”
“當然能!”容琳懷疑的口吻讓青杏喊冤,“小姐,您別總覺著我是亂說話的,青杏心里知道輕重!我的嘴可是很緊的,小姐不讓說的話,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說!殺了青杏……”
“好了,凈胡說,好好兒的誰要殺你?”容琳佯怒打斷,“我也沒說你亂說話,就是囑咐你幾句罷了,你倒急了!”
青杏笑了,“小姐——,那么老夫人的壽辰,您倒是要送個什么呢?”小姐跟二少夫人說不知要送什么禮,她才不信呢,小姐心里,只怕早有主意了!
容琳思忖著微笑,“這個倒是真沒想好,回屋了我再仔細斟酌斟酌……”說著話轉過樹蔭,猛覺得眼前多了個人,一抬眼,“將軍!”他怎么回來了?!